第12章 白貓

  「寢宮……」杭青微突然覺得更加焦慮起來。

  吉子卻像舒展了身體的貓咪，打了個哈欠，「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內務應該會送來許多東西，有的忙咯……」

  吉子回去睡覺，而杭青微又是一夜的輾轉難眠。

  天色亮了以後，吉子早早就搬了椅子坐在門口候著，可惜她心目中一大隊的人馬並沒有來。

  等到了中午，仍然沒有人來，吉子這才不得不回到院裡。

  杭青微雖然並不期待什麼大隊人馬，可是她也覺得如此冷清並不正常。

  「吉子，你說有沒有可能，那本冊子上的合格其實是寫錯了，應該是不合格。」杭青微吃了一口粥，說道。

  吉子愣住了，然後使勁搖頭，「不會的！」

  杭青微卻聳了聳肩，自從吉子和她說了儀式以後，她反而更加難熬。也許是因為她一直以來的盤算都是為不合格而做設想，未曾想過的事情發生了，以後如何全都被打亂，她變得毫無頭緒，迷茫且憂慮。

  倘若真的是寫錯了，那倒可以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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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午，吉子也不得不懷疑起這件事的真實性，那隻白貓又來了，可是這一次吉子不但不逗它，還生氣地把它趕走了。

  「吉子姐，這又不關貓咪的事情，你要是生氣的話，就發我身上好了。」杭青微嘆了口氣。

  吉子雙手環臂，「這件事就是它主子的問題！」

  「主子？難不成它是護衛長的貓？」杭青微好奇道。

  正說著，護衛長墨嘉戚居然走了進來。

  墨嘉戚一身筆挺的黑色制服，配著一把長劍，身材高大威武，臉上總是那副堅毅的表情，仿佛隨時可以準備出征。

  他走到了杭青微面前，這次朝她行了半跪禮，「青微小姐，少領主請你移步青龍殿，他有要事相商。」

  沒有大隊人馬，也沒有內務人員前來送禮。

  冊子上寫著合格，可是現在卻只說是要事相商。

  杭青微覺得這件事越發的古怪，豐筠卯究竟要她做什麼？

  這時候吉子正在氣頭上，聽到他這麼說，更加生起氣來，「這到底算什麼啊，明明寫了合格，明明是你遞上去的分數，都判定了合格，為什麼沒有迎娶儀式？你們太欺負人了……」吉子說著說著，自己倒是哭了起來。

  要說墨嘉戚還真是完全毫無感情，即使看到吉子哭泣的模樣，也未曾有任何感情變化。

  杭青微並沒有覺得在這件事上她有受到多大委屈，反倒是她為吉子感到有些委屈，在喜歡的人面前哭泣，可是這個她喜歡的人，卻未曾有過一絲動容。

  「墨嘉戚！你還有沒有點人性！」杭青微對著他說道。

  墨嘉戚看著她們，「我只是負責傳達少領主的命令。」

  「你沒看到吉子那麼難過嗎？」杭青微繼續說道，「你應該有家人吧，如果是你的妹妹像這樣難過，你就沒有一點想要去安慰一下的意思嗎？」

  「我沒有家人。」墨嘉戚冷淡地說道。

  杭青微張了張口，她確實不知道墨嘉戚會這麼說，雖然她覺得有些抱歉，但是吉子對她來說更重要，所以她還是爭辯道：「那你就沒有喜歡的嗎？寵物貓什麼的，如果你的貓難過了呢？」

  「貓？」墨嘉戚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絲表情變化。

  可是看他的樣子，好像只是疑惑。

  「我……沒有什麼寵物……」墨嘉戚遲疑地說道。

  這時候吉子抹了抹眼淚，「那隻白貓不是你養的嘛？我明明見過你給它吃的！」

  墨嘉戚握了握劍柄，似乎有點緊張，「你看錯了。」

  「嗚嗚嗚……」吉子又哭了起來，杭青微急忙將她抱在懷裡安慰著。「沒事的，吉子姐，咱們不跟他計較，再說宮殿裡護衛這麼多，沒必要……」

  「我不是氣這個……」吉子跺著腳著急地說道，「我是氣，我是氣他們太欺負人……」

  杭青微摸了摸她的頭髮，「好了，吉子姐。不哭了，我倒是覺得這是好事啊。」她湊近吉子的耳邊，悄聲說道：「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吧，其實我家務活很爛的，要是真當上什麼領主夫人，那不得露餡了，領主娶了一個連刺繡都不會的夫人，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到時候你跟著我豈不是要倒大霉？」

  「我不管，反正無論你做什麼，你不能丟下我！」吉子抽噎著說道。「我不想再呆在寒梅苑了，這裡冷死人了，晚上都只有風嘯聲，連養只貓都不常來……」

  「好好好，我不會丟下你的，我答應你！」杭青微看著她又要哭了，急忙與她約定道。

  「青微小姐，少領主還在等著……」墨嘉戚這次語氣沒有那麼嚴肅，但是杭青微還是瞪了他一眼。

  吉子吸了吸鼻子，「青微，你去吧。我沒事的。」

  杭青微臨走時，突然想起什麼，朝墨嘉戚伸出手道：「有手帕麼？」

  墨嘉戚遲疑了下，但還是從衣袖裡拿出一方摺疊整齊的藍絲綢手帕，杭青微搶過手帕塞到了吉子的手裡。

  她背著墨嘉戚，朝吉子眨了下眼。

  吉子拿著手帕，總算是笑了。

  他們走的時候，吉子就在門口揮著手帕目送他們走遠了……

  青龍殿離得並不算太遠，墨嘉戚牽著馬，本想叫她坐在馬上，可是杭青微卻想走一走。

  她想記住這裡的每一塊磚塊，它們承載著所有人的腳步，還有那些少女們的希望，在這個諾大的宮殿裡，還有多少像吉子這樣的女人，守在一方院落里，愁悶地過著一生。

  她們僅僅只是想要一個希望。

  而她是否也還相信希望？

  登上青龍殿的一級級台階，隨著離豐筠卯越近，她所能接受的能量也越加充足，這種感覺非常微妙，當豐筠卯在挑選儀式上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這種締結的關係便產生了。

  從那時候起，他們就像繫上了一條永不會斷的生命線，無論相隔多遠，她都可以感受到那種新的能量。

  可是對他來說，他會有這種感覺嗎？

  畢竟他維繫著那麼多人的生存，而她和那些人又有什麼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