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交易

  龍靈年聞聽此言，道：「那是因為你殺不了我……」

  清寧嗤笑一聲，反駁道：「誰說的？我不僅能殺你，還能生吞活剝了你。」

  龍靈年見清寧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道:「只要你肯救我，我可以考慮加入你們。」

  「我為什麼要救你？不救你，讓你死，不就沒有這麼多事了？」清寧道。

  「你上次也幫我了，不是嗎？這次也幫幫我吧。」

  「上次幫你，是因為有利可圖啊。但這次沒有，我更樂意看你死，」清寧毫不留情道，「別忘了，你蠱惑我的父親殺了我娘，還想殺我，我們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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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都是誤會，我就是隨口一說，我也不知道你父親會做了哪些錯事……」龍靈年解釋。

  「隨口一說？隨口一說就可以勾搭有婦之夫？就可以蠱惑他殺人？別找藉口了，你就是天生的惡種，壞到骨子裡了。」

  「你是不是只會把過錯怪到別人身上？從不想自己的問題？」龍靈年聽了清寧的話，下意識反駁道，「你娘沒有魅力，你爹才會愛上我。要是你夠有本事，你也不會被害啊！」

  「我有什麼問題？我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有覺醒，弄死你們！」

  「你……」龍靈年一時間被清寧懟得啞口無言，等反應過來，清寧已經轉身離開了，她趕緊追上去，問道：「你要去哪裡？你還沒有答應幫我呢！」

  「去找殷瑾瑜啊，你不是說他要殺你嗎？我都知道他要殺你了，不去加把勁，怎麼說得過去？」清寧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龍靈年聞言，趕緊跑到清寧前面，阻止她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麼？剛才不是你自己說殷瑾瑜要殺你的？怎麼？六皇子不在，你就慫了？怕了？你這讓我怎麼放心跟你合作？」清寧譏諷道。

  龍靈年聽清寧這麼一說，面子掛不住，一把抓住清寧的手臂，惱羞成怒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幫我？！」

  清寧用力甩開龍靈年，反問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殷瑾瑜為什麼想殺你？」

  「我不知道，他就是個瘋子！該死的瞎子！」龍靈年咒罵道。

  她抓著清寧不放：「求你了，幫幫我吧。我好不容易才能逃出來的，現在，幫我逃出來的下人應該已經被殷瑾瑜打死了。我只有這一個機會了！」

  清寧用力掙脫龍靈年的束縛，道：「你求人幫忙，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覺得你憑什麼要我幫你？」

  「我說了我不知道殷瑾瑜為什麼要殺我，我的那些侍衛已經被他處理掉了……幫幫我吧，我會報答你的……」

  「報答？你可不是懂感恩的人，」清寧冷笑，「你說起那些為了幫你逃跑而死的下人時，臉色可沒有半分憐憫。」

  「而且，」她說，「你還有什麼事能吸引我，讓我心甘情願幫你的？」

  「我……」龍靈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他思索了一陣，道，「我有銀子……我有……」

  龍靈年的話還沒說完，清寧就甩開她。

  「別跟我說什麼銀子，我有的銀子已經很多了，再多我也裝不下。」

  清寧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你腦子不夠，我幫你也是自找麻煩，還不如不幫。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龍靈年見清寧越走越遠，趕緊追上去：「喂，你等等……我可以蠱惑六皇子！讓他成為你的傀儡！」

  「算了吧，你之前還慫恿他殺我呢，」清寧道，「而且，六皇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可不想跟他有什麼牽扯。」

  龍靈年見清寧不願意跟自己合作，道：「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清寧停下腳步。

  她知道她殺不了龍靈年，那麼殷瑾瑜多半也不行。

  她緩緩回頭：「六皇子出征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對殷瑾瑜有多少了解？」

  龍靈年表情僵硬：「我沒問……不了解……」

  很好，那就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龍靈年還要撲上來，不依不饒地糾纏她。

  清寧拔出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噓，保持安靜。」

  ……

  ……

  ……

  清寧手持酒杯坐在窗邊，如願看見了從容從馬車上下來的殷瑾瑜。

  她看見殷瑾瑜抬頭，清冷的月光下，他的五官輪廓愈發明顯，殷紅的唇瓣微張，正朝著清寧這端看來，臉上正揚著淡淡的笑意。

  真奇怪，明明他看不見，卻能識別出她的位置。

  清寧眯起眼睛，瞳仁黑得發亮，像一顆寶貴的夜明珠，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她端起酒杯，輕輕喝下一口。

  殷瑾瑜正被下人扶著，不緊不慢地上樓梯。

  「小姐，他上來了。」綠蘭從旁悄悄提醒她。

  清寧點點頭，身子一偏，不再端坐，半倚在窗邊，眯起眼睛。

  殷瑾瑜的身影在二樓停下，田冬兒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他含笑道：「郡主約我見面，卻帶了那麼多人。竟然這樣防備我嗎？」

  殷瑾瑜和清寧只隔著一層紗，他們彼此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卻能感受到互相的存在。

  清寧輕笑出聲，抬手把酒杯舉在唇邊。

  「郡主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她聽見殷瑾瑜說。

  清寧微微怔住，沒想到他竟然絲毫不懼。

  殷瑾瑜已經察覺到她的反應，臉上笑意愈深。

  「請。」清寧道。

  二樓，雕花精緻的廂房。

  黃金油燈安靜地燃著，將殷瑾瑜的面龐染上了薄薄的金色。

  清寧注視著他，良久才輕聲說：「我原以為，陛下特意聘請的謀士，應該是個老謀深算的白鬍子老頭。」

  殷瑾瑜聞言輕笑出聲，「我原以為郡主該是個高不可攀的清冷女子，沒想到也能說出這般有趣的話來。」

  清寧也笑了。

  她端坐起身，側過臉，視線從氤氳著水霧的杯口掃過對面的殷瑾瑜。

  「先生，請喝茶。」

  她看見殷瑾瑜微微怔住，然後很快恢復如常。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好茶。」

  清寧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上，抬眸道：「先生為六皇子效力，可知邵府滅門案一事？」

  殷瑾瑜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道：「郡主既然知道這件事，想來也想知道那滅門慘案的真兇。」

  清寧笑了笑，端起茶杯：「先生可願與我合作？共同調查此案？」

  殷瑾瑜沉默不語，半晌後緩緩開口：「我與郡主合作，有何好處？」

  清寧抿唇道：「先生想要什麼？」

  「作為合作的前提，不如，先將龍靈年交還給我吧。」

  清寧使了個眼色，綠蘭會意，很快將龍靈年帶到殷瑾瑜面前。

  龍靈年被綁得嚴嚴實實，嘴還被堵住了。

  「那麼，先生給我的合作前提，是什麼呢？」清寧當然注意到他狡猾的語言陷阱。

  「合作的前提」，而非「合作的條件」。

  作為商人，清寧自然不會中計，也不肯吃虧。但她亦不想與他繞彎子，身子後傾，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緩緩道：「先生，能給我什麼？」

  殷瑾瑜道：「郡主要什麼？」

  「邵家滅門案的消息……亦或者是，六皇子的情報。」

  殷瑾瑜沉默不語，清寧亦沉默不語，兩人就這麼互相打量，互相猜測，也互相防備。

  「好，」直到殷瑾瑜道，「我給郡主一個情報。」

  清寧並未完全放鬆下來，她抿唇道：「先生，可不要騙我。」

  殷瑾瑜道：「雲間川之亂，乃是由朝暮引起。」

  清寧聞言，倏地怔住。

  她不相信：「皇城與雲間川相隔甚遠，邵家滅門案與朝暮有關，怎麼可能雲間川之亂也與朝暮有關？」

  「郡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暮與雲間川本就有勾結，邵家滅門案，只不過是雲間川之亂的延伸。」

  清寧推開茶盞，「先生，有何證據？」

  殷瑾瑜同樣移開茶盞，道：「郡主，這是另外的價錢。」

  清寧笑了，她端起茶杯，緩緩道：「先生，謊話可不能算錢。」

  她側過臉，看見殷瑾瑜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窗外開始下起簌簌的雨聲，風也開始呼嘯起來。

  清寧靜靜地看著他，他的面容在燈影下變得十分模糊，半透明的鮫紗下，他微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輕輕抖動著：「我所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如果郡主不信，大可派人去調查，去驗證。當然，若是不願，那我們的合作，便只能到此為止了。」

  清寧沒有說話，殷瑾瑜也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清寧放下茶杯，道：「我答應先生。並且，我會將龍靈年親自交給先生。」

  她側過臉，看見殷瑾瑜緩緩勾起嘴角，笑得燦爛。

  窗外雨聲未歇，風也吼得放肆。

  ……

  ……

  ……

  第二日

  天剛亮，清寧就奔去了大理寺。

  謝斷孽看起來是一夜未眠，他沉默地矗立在停屍房，臉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肅穆。

  「謝斷孽！」

  「郡主。」

  二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二人一頓，謝斷孽率先開口：「我要去雲間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