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原來是你

2024-06-30 00:00:06 作者: 山水一半

  魏王宋承旭被秘密押入玉翎衛所設的牢獄。

  城外的魏軍已被遣散。

  其實,他們之中,有半數人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

  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半分疑惑或或者半點流連。

  直到最後一刻,宋承旭也沒能從皇帝口中要到答案。

  為什麼給我希望,又要親手設計將我摔得粉碎?

  說愛我,要傳位給我,可太子之位上一直坐的都是別人,甚至,在半個月前你已讓太子協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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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可嘆,可笑。

  宋承旭陷入了奇怪的漩渦裏,無法自救。

  「朕,朕才是天下之主,朕才是大渝唯一的希望!」

  他在不見天日的牢籠中,瘋魔一樣地嘶吼。

  -

  解決了宮裡的麻煩,蕭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乾清宮,出宮的路上,也避開了桂月宮和長樂宮。

  他面色不豫地奔向另一個地方。

  魏王府。

  花蕪在魏王離去後,來回了幾趟盥室,感覺身體裡的水像是排不盡似的。

  上半夜是難受的。

  她也很焦慮,很焦急。

  她的半盤棋已下完,今後的走勢又會是如何?

  緊張又期待。

  一夜無眠,房門外有魏王留下的,專門看守她的侍衛。

  她哪兒也去不了。

  隻能站在窗下,裹著棉被,看一夜鬥轉星移。

  因為未知的等待,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就在天際翻出一線魚肚白的時候,她聽到了天空響起的鳴鏑,還有那一段絢如牡丹的紅霧。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這頭又出現了一支鳴鏑,放出黑色的煙霧,緊接著,城外的方向便有了回應。

  心照不宣似的。

  花蕪嘴角露笑,抱著錦被滾回床榻上,好好睡了一覺。

  魏王府裡頭的變革,她什麼也不知道。

  隻是,她的房門似乎是被一陣怒火踢開的。

  吼!

  花蕪抱著錦被驚坐而起。

  入眼的便是一張疲憊、不羈,又冷傲的臉。

  熟悉的、親密的臉。

  花蕪一把推開錦被,跳下床榻,朝他奔去。

  「你回來了。」

  花蕪伸長雙臂攀在他的脖頸上,兩腿用力一跳,環在他的勁腰上。

  整個人像猴崽兒一樣掛在他身上。

  蕭野「嘭」地將門關上,將清晨的冷風擋在了外頭。

  他偏頭看著懷裡衣裳單薄,玉足上隻著羅襪的女子,臉色不悅。

  「這身衣服,醜極。」

  「啊……」花蕪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被納妾的那一身粉衣,皺了皺鼻頭,「我也覺得,醜極。」

  說完,她再度乖巧地靠在蕭野肩頭,身子貼在他懷裡。

  蕭野心頭的波瀾正被一寸寸撫平,他往旁跨了一步,坐在方凳上。

  「知道會惹我生氣,還這麼做。」

  還記得在他即將出發疫區的時候,兩人就在這件事上有過爭執。

  花蕪試圖下一盤棋,蕭野卻不準。

  他不願她隻身犯險,然疫區任務緊急而艱巨,他又不得不去,故而,便在離去前調了紫來閣中的一名暗衛保護她的安全。

  隻是沒想到,這個小東西,把自己人都耍得團團轉。

  「把衣服脫了。」

  「啊?」花蕪越發抱緊了他,雖然她也不喜歡身上的衣服,可……

  「外面,冷得緊。」

  外頭冷?

  蕭野自然知道,但他沒搭理她,掰下她搭在他脖頸的手臂,動手開始幫她脫衣。

  粉色的外衣松松垮垮地落了下來,身上隻剩一件單衣,花蕪情不自禁地抖了抖,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蕭野。

  「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蕭野從榻上抽出方才花蕪所蓋的那條錦被,往她身上一包,直接將人裹成了個粽子,單手扛起往外走。

  「誒,你的手。」

  花蕪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他的右手當初為救李成蹊受傷,如今仍使不上力。

  「抱得動你。」

  -

  慶和宮,紫來閣。

  花蕪早已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自然,是蕭野動的手。

  兩個人許久不見,換衣服的時候,難免心猿意馬。

  花蕪能夠感受得到蕭野紊亂而克制的氣息,可他卻遲遲沒有其他動作。

  漆黑的眼眸裏,困著一片深不見底的潭。

  花蕪當即握住了他的手,「野之,我有分寸的,在入魏王府之前,我其實已在暗中同小楓打好了商量。」

  那天在春見茶樓,暈倒在愁眠懷裡之時,她用最後的餘力將自己的計劃塞進了他的袖口。

  魏王想要兩頭獲利,以愁眠為餌,讓花蕪心甘情願上鉤,卻也同時給他們聯絡的機會。

  「還有之前,穆然給我的阿芙蓉和清明丸,我也都一直帶在身上。我有把握,能在魏王府不受傷害。」

  花蕪沒說,最最關鍵的是,魏王並不喜歡她,他所娶的女人皆是在為帝王之位鋪路。

  蕭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眸中一片靄色,他低著頭,直直地看著她,「有沒有想過,倘若你不能算無遺漏,有了差池,那於我而言,會是多麼殘忍?」

  他的喉結艱澀地上下滑動,嗓音低沉而帶著傷感。

  花蕪擡頭,滿眼心疼地望著他。

  她緊緊揪著他胸前的衣襟,感受著他胸前的氣息起伏和溫度。

  從他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便是血光之災,是生死存亡。

  於世間踽踽獨行二十餘載,好不容易有個知心的,能夠相伴一生之人,可這個知心人卻忙著布局下棋,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花蕪自己打了個哆嗦。

  她亦不能想像,如果有一天,預知到自己可能會失去蕭野,自己將會是怎樣一份心情。

  「對不起……對不起,蕭野,對不起!」

  花蕪摟住他的脖頸,眼中儘是愧色。

  蕭野伸手,將她摁進懷裡,低頭吻了下來。

  下頜冒出的青色短刺無情地紮在細膩雪白的肌膚上。

  花蕪悶哼了聲,擡起手,托住了他的下頜,「你趕了多久的路回來的?」

  「兩日。」

  花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兩日,既是兩日一夜,不眠不休,不知累壞了幾匹駿馬才趕回來的。

  眼眶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濕了。

  蕭野不願讓她看著自己的臉,再琢磨出什麼擔憂來,炙熱的大掌貼到她的脊背,微一用力,將她翻過身,背對著自己。

  剛穿上的衣服,被浮著青筋的手粗魯地扒開。

  暴露出來的玉肌凍得起了一層疙瘩,但很快,另一具滾燙的軀體覆了下來,將所有寒意驅散。

  愛意相融,無聲碰撞。

  -

  蕭野很快又進了一趟宮。

  之前急著出宮,不過是為了將花蕪接回來。

  皇帝在宮人的服侍下,重新冠了發,換了身衣裳。

  也不知怎麼的,規整的外觀卻愈發突顯了他的疲憊。

  他懶懶地仰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搭在腹上,兩支拇指互相纏繞。

  蕭野走進來之後,他越過案上的那一對虎符,看向他。

  空氣中,龍涎香的味道依舊霸道,隻是似乎少了那隱在其中的一絲絲甜膩。

  昨夜醜時,蕭野突然出現在南書房的時候,宋賢曄感到十分意外。

  他雖下令要慶和宮秘密傳令給蕭野,讓他和穆然回宮,可如今才過了兩日,消息再快也應該將將傳到蕭野手上,可他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了?

  皇帝往他身後望了望……

  臉色難免有點失望。

  僅蕭野一人,沒有穆然。

  穆然被蕭野留在了疫區。

  宋賢曄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便先聽到了蕭野冷冰冰的話。

  「魏王謀反,將江陵府和安中都護府的虎符給我,可換一線生機。」

  ……

  如今,南書房內,宋賢曄看著蕭野,端視了半晌,才細心地發現了他頜下冒出的胡茬。

  「野之,你這一路,辛苦了。」

  「慶和宮未能及時收穫魏王謀反的情報,是野之失職。」

  「無需自責……你做得很好,很及時。」宋賢曄沉默地看了蕭野半晌,方又道:「朕,折損了一個孩子,朕想再問你一次,誰能在朕百年之後,繼承這個位置?」

  一室無言,唯有龍涎香的氣息在空中騰躍。

  東宮已立,可宋賢曄心中一直未曾真正認可太子的地位。

  「臣以為……」

  宋賢曄已開始發笑,他以為蕭野又要說什麼東宮已立,國本不可動搖的場面話。

  「四皇子,襄王。品德高尚,愛民如子,可為儲君之選。」

  宋賢曄心中似乎有塊什麼東西倏地掉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老四?襄王?」宋賢曄不可置信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是。此次襄王於民間治疫,深入前線,不畏艱難險阻,愛民如子,大渝若能有此主君,乃國之幸也。」

  宋賢曄更加往前探了探,眯起雙眼,審視著蕭野,「朕記得,此次老四前往疫區治疫,是你一手促成的。」

  「是。」蕭野答得坦然。

  「為什麼?」宋賢曄臉上滿是不解。

  「因為太子失德。」蕭野從袖中抽出之前為太子掩蓋罪證而藏起的半塊絹絲,遞到聖前。

  皇帝看著那半塊絹絲,久久不語。

  他扶額,往回靠在椅背上。

  閉著眼,休憩了許久,才緩緩道:「可是襄王太過仁慈。」

  「所以他需要一個行事手段狠厲的攝政王,為主君的仁善掃清道路。」

  「攝政王?」宋賢曄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已變了調子,「攝政王?」

  皇帝終於完全明白了過來,「你?哈哈哈,原來是你。」

  「是,是我。」

  宋賢曄兩指按住額角,痛笑起來,「你回天台山了?」

  「調查過。多虧聖上倚重,將玉翎衛交到我手上,當年的事,並不難查。」

  「好、好、好、好啊!」宋賢曄笑出了淚花,「你?你有這手段,就沒想過以嫡長子的身份繼承大統?你也姓宋啊!」

  「不需要。」蕭野鼓了鼓下頜,側臉線條冷硬而淩厲。

  「不-需-要?!……為什麼?」

  宋賢曄不解,沒人能夠拒絕這個位置的,不是嗎?

  「因為不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

  頎長的指節捏開香爐蓋子,極為平靜地往裡頭加了一小塊東西。

  似乎能夠聽到輕且淺的一聲「滋啦」,空氣裏瞬間多了一絲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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