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魏王試探
2024-06-29 23:59:33
作者: 山水一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花蕪總覺得魏王似乎對她傾注了過多關注。
「魏王殿下。」
「坐,嘗嘗這裡的洞庭君山。」
「卑職……」不敢。
話才說了一半,就被魏王打斷,「這裡不是朝堂。」
花蕪這才淺淺坐了三分之一。
魏王親自斟了一杯,推到花蕪面前。
什麼來著?洞庭君山茶?
花蕪暗自「嘖」了一聲,心道:不好喝,比紫來閣蕭野的私藏,差遠了。
可這杯茶還是要好好品,到底是大渝王爺親手沏的,價在此處。
花蕪恭敬地兩手端起茶杯,剛湊到鼻尖,頓覺……
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總之她在心裡暢快地罵了一聲。
這聽濤閣的洞庭君山茶居然還和樓下大堂所供的不一樣!
手中的茶色茶味與龍井所差無幾,湯黃澄高、香氣清高,嘗一口味醇甘爽。
果然和樓下不是同一個滋味,相去十萬八千里。
魏王笑笑,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君山為洞庭湖中一小島,傳言君山茶的第一顆種子是舜帝南巡時,由其妃子娥皇和女英親自播種。所產不多,不足供四方,故多非真君山矣。」
噢!
花蕪瞬間瞭然,原來樓下那個君山茶是假的!
魏王宋承旭再次將品茗杯送至鼻尖,「這世間物以稀為貴,花蕪,你也是。」
噢,原來擱這兒等著呢。
「承蒙魏王殿下錯愛。」
花蕪看了一眼自己帶上來的滷鴨脖鴨掌鴨架子,如今前路未卜,她還是決定暫時不分享了。
雖然這味兒,好像有點掩不住。
兩人你來我往地又客套了幾句,魏王宋承旭終於轉入正題,「只是今年西南爆發疫情,聽說都快蔓延到洞庭湖一帶了,也不知明年寒食節過後,還能不能嘗到如此正宗的君山銀針。」
魏王兀自嘆息了一聲,「花蕪,你最近可跟著蕭野進宮了?」
花蕪暗自咂摸,原來要問的是宮裡的事。
宋承旭顯然是有備而來,花蕪便照實說了其實她已好些日子不曾進宮,最近的一次,還是在中秋之前,那時候因為余御醫診出了皇帝輕微中毒,蕭野又將此事牽扯到了秋水居,皇帝一怒之下下令封鎖後宮,不讓外人探望。
「那蕭野,倒是常去。」魏王道。
「嗯。」
「本王自替聖人籌備中秋宴以來倒是沒怎麼進宮了,後來聽聞宮人里也有染疫病的,太醫院建言讓內宮隔絕和外界的聯繫,想來,本王也已許久不見母妃,不知裡頭的境況究竟如何了?」
花蕪心中豁然開朗,果然內宮一旦和外界斷了聯繫,就有人坐不住了。
蕭野倒是常常進宮,只可惜貴人難遇,魏王便打算從她身上下手,試試她城府深淺?
花蕪聞著滷鴨脖鴨掌鴨架子的味道,又苦於不能暢快地拿出來大啃特啃,只能忍耐地咽了咽口水,煞有介事道:「是呀,聽說時疫可嚴重了,還死了人。」
不論給帝後下「鴛鴦毒」的幕後之人究竟是誰,秋水居怕是逃不過了,先是時疫,而後大病,最終無力回天,美人一命嗚呼,也不過是皇家慣用的手段。
花蕪說「死了人」,還真沒有撒謊。
「死了人?」
宋承旭心裡一跳,宮裡的情況他所知的並不全面,但也打聽到了余御醫這陣子經常出入內宮,對外說的是時疫,這一理由的確足夠掩人耳目,可宋承旭心裡清楚,京都之中尚無疫情的影子,哪裡能那麼快就傳入了內宮之中!
定是有人拿這件事當了幌子。
「是啊。」花蕪跟著道,只是話說出了口,才發覺自己失言,忙抿了抿嘴,端起茶杯專心喝茶。
「呵哈……」宋承旭笑笑,「你別怕,本王只是問問,如今已半月有餘未曾見過母妃,作為兒子,我不過是擔心她的安危罷了。」
大渝後宮封鎖,太子的東宮亦在內宮之中,偏偏他一個出宮辟府的王爺,生生因為這件事和宮裡、和母妃斷了聯繫。
宮裡埋的線人只告訴他,桂月宮出事了,後來最開始被封的是秋水居,再後來各處嬪妃宮殿也陸陸續續同外面斷了來往。
宋承旭很警惕,母妃聖寵二十餘年,沒道理,真遇見時疫連個能派出來通口氣的人都沒有。
長樂宮一向代表著宮中特權,可這一次……
反常吶……
這種節骨眼上,皇帝明顯在防人,他更加不能急於打聽,反倒叫自己漏出馬腳。
說不準那頭正是放了餌,在等魚兒咬鉤。
宮裡的人如今用不上,也不方便用。
而慶和宮……玉翎衛倒是個例外。
玉翎衛有不得結交皇嗣朝臣的規矩,可今日,這家茶樓已被他徹徹底底地清理過了,很安全。
宋承旭看向眼前這個小太監,只見他一派誠懇道:「嗯,卑職明白。」
宋承旭會心一笑,「今日和你同到此處是湊巧,和你見面,的確也是為了打探母妃的消息。」
有些事,只承認一半,比完全否認要更加令人信服。
花蕪卻道:「王爺,長樂宮的事卑職的確不知。」
「欸,別緊張,本王可不會逼你壞了玉翎衛的規矩。」魏王和顏悅色。
花蕪垂著腦袋,眼珠子左右轉了轉,稍稍嘆了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卑職聽過桂月宮的消息,也聽過秋水居的消息,可獨獨沒聽過長樂宮的消息。」
宋承旭心下一顫,嘴角掠過一絲不被察覺的笑意。
心中暗道:這便足夠了!
他皺了下眉,再次客客氣氣幫花蕪斟茶,適才掩飾過的笑意這會兒才肯流露出來,「不當緊,本王只想知道母妃是否安好,其餘的不必告知本王。」
「多謝王爺體恤。」
「玉翎衛為朝廷辦事,本王自然維護。」
話說到這裡,這場會面也該結束了。
魏王又閒聊關懷了兩句,便讓花蕪離去。
花蕪則提著她的滷鴨脖鴨掌鴨架子,「噔噔噔」地下了樓,心裡也是美滋滋的,想著待會兒還要去對面買袋糖炒板栗。
聽濤閣中,魏王宋承旭臨窗而立,看著樓下街道上花蕪吊兒郎當的背影。
「他來了?」
愁眠站在他身後一步之處,眸光掠過從他的身形和窗戶中間的縫隙,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嗯,半刻鐘前來的,將茶樓摸了一遍,知道是我們在裡面,就沒進來。」
「噢……」
這時,臨窗望去的樓下不遠處,駛過一輛皂頂馬車,來到花蕪身邊。
花蕪有一瞬的驚喜,對著馬車裡的人笑了笑,而後便被接到了馬車裡。
「真有意思,早就說過他們倆的關係不簡單。」
宋承旭居高臨下,他一直記得,當日花蕪上錯馬車時,蕭野眼裡的執拗和霸道。
雖然這很像他平日的作風,但又不全是。
像是,野獸護食,絕不允許他人染指。
宋承旭轉身,坐下的時候隨手打翻了花蕪方才用過的杯子。
時疫,封宮,桂月宮,秋水居,長樂宮,死了人……
唯獨長樂宮沒有消息。
宋承旭輕嘆一聲,這些信息已足夠讓他推斷出宮中如今的形勢。
難道母妃真的下手了?
如果真是母妃,她的處境豈不十分危險?
還有,第一次見父親這般大陣仗,能是為了誰?
難道他也出了事?
聽宮裡的線人所報,余御醫這陣子可是經常出入乾清宮。
宋承旭露出一抹冷笑。
那麼,他接下來該如何做才好呢?
一顆原本就躁動的心,愈發蠢蠢欲動。
宋承旭向後仰著,交叉著手指搭在小腹上,兩隻拇指互相繞著圈。
他連父親的這個動作都學得這麼像。
為何不能效仿父親當年做的事呢?
「愁眠,你回一趟梅林鎮吧。」
少年眸中一閃,「是。」
「待我坐上了那個位置,答應你的事定可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