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德報怨

  二麻子緊張的晃著老媽的身體，嘴裡絮絮叨叨的喊著，「老媽快醒醒，別嚇我，快醒醒啊……」

  過了好一會，祥林嬸吐了口濁氣，緩緩醒過來，伸手摟著二麻子的頭，眼淚順著臉頰噼里啪啦往地下掉。

  二麻子手足無措的安慰道：「老媽別哭，我先去洪大寶家看看什麼情況，如果他沒事大不了被揍一頓，如果真出人命，就回來帶老媽進山躲躲。」

  祥林嬸抹掉眼淚，「老兒子，背著我一起去吧，如果大寶真出什麼事，我陪你一起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如果大寶沒被狼吃掉，媽幫你求求情。」

  二麻子愧疚的低下頭，「都是老兒子不好，這些年總讓您跟著擔驚受怕，如果這次的事平穩度過，我再也不胡作非為了。」

  祥林嬸伸出乾癟的手摸摸他的頭髮，「怪只怪你爹死的早，媽又只顧著賺錢養家，疏忽對你的教育，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媽別說了，都是我不好。」

  

  二麻子愧疚的背著老媽出了家門。

  剛到洪大寶家附近，地上一灘灘的血跡，蜿蜒著通向圍牆缺口，嚇得母子二人眼前發黑，差點沒當場昏過去。

  二麻子強做鎮定的道：「老媽，若是洪大寶被狼吃了，我帶您進山里躲躲，等您百年之後我再出來自首。」

  「傻孩子，大山里毒蛇猛獸那麼多，咱們……」

  祥林嬸說了一半就沒再說下去。

  二麻子心情沉重的順著血跡，從院牆的豁口進去。

  想像中被撕碎的屍體並沒有出現，只有一大堆野味堆在院子裡，洪大寶正背對著他們扒野兔皮。

  洪大寶聽到身後腳步聲，轉頭看到母子二人，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早上起床之後，已經跟老白老灰確定過了，抓小狼崽子引狼群的傢伙就是愣子一夥。

  他剛才殺到愣子家抓人，發現他早已經逃之夭夭，琢磨著其餘三個同夥肯定也一起畏罪潛逃，就沒有繼續找，沒想到二麻子竟然主動送上門來。

  若是平常，肯定衝上去一頓炮拳，打的他哭爹喊娘，可他現在背了一個癱瘓的母親，就不那麼好動手了。

  祥林嬸見洪大寶沒事，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連忙從兜里掏出就手帕包的錢遞過去，「大寶侄子，昨天我家老二跟著愣子做了混事，是嬸子沒管好孩子，這些錢是我陪你的損失費，希望你能看在嬸嬸的份上，一會揍的時候輕點。」

  洪大寶看二麻子身子哆哆嗦嗦的，連直視自己的勇氣都沒有，祥林嬸臉上滿是期盼和忐忑，把她的錢輕輕退了回去，「如果不是祥林嬸求情，今天我非打斷二麻子狗腿不可！」

  二麻子聽自己躲過一劫，連忙道：「大多謝寶哥放兄弟一馬，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跟愣子他們混日子。」

  祥林嬸也幫著求情，「大寶侄子，我家老二最近幾年跟著愣子他們幹了不少混事，但是骨子裡不壞，我癱瘓在床以後對我悉心照料，可見還是個孝順的孩子，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洪大寶摸摸下巴，心裡轉的飛快，「村子裡愣子一夥四大金剛，如果能順利拉到身邊一個，對方的實力就弱了四分之一……」

  二麻子見他沉默不語，大氣都不敢喘，低眉順眼的等待他的決斷。

  洪大寶想了想，沉聲道：「二麻兄弟以後如果能洗心革面，跟愣子那一伙人劃清界限，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罷，如果再敢在村里胡作非為，咱們新帳舊帳一起算！」

  二麻子激動的握著他的手，「謝謝大寶哥！謝謝大寶哥！」

  「多謝大侄子寬宏大量，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祥林嬸高興的哭了，或許是太激動了，身子一顫顫的，連帶著那雙癱瘓的腿也在隨之晃動。

  洪大寶劍眉微微一挑，「二麻，把你老媽背到我屋裡去！」

  二麻子想到愣子曾做的那些混帳事，嚇得魂都飛了，顫巍巍的道：「大寶哥有什麼事沖我來，別……」

  洪大寶沒好氣的道：「格老子的！把爺當成什麼人了，我只想幫嬸子看看病。」

  「哦哦——」

  二麻子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背著老媽進了屋子。

  祥林嬸苦澀的道：「大寶侄子不用費力氣了，幾年前我癱瘓哪會，二麻已經背我去縣城的醫院看了，根本沒辦法治好。」

  「縣城醫生看不好的病，不代表洪家看不好，嬸子稍稍側下身。」

  洪大寶等她側過身子，伸手在腰部輕按了幾下，她一丁點的感覺都沒有，又順著腿向下方按了按，她依舊沒有反應。

  二麻子試探著道：「老媽的病能治嗎？」

  洪大寶斜了眼，等他乖乖的把嘴閉上，才轉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個黑黝黝的木盒，從裡面取出幾根金針，在祥林嬸腿部扎了幾針。

  「哎呦！」

  祥林嬸忍不住痛呼一聲。

  二麻子緊張的冷汗都冒出來了，「老媽沒事吧？」

  祥林嬸不好意思的道：「沒事，就是突然有些疼……」

  話說到一半，她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二麻子也反應過來了，激動的一跳老高，「老媽的腿有知覺了？」

  祥林嬸點點頭，滿是期盼的看向洪大寶，「大寶侄子……」

  洪大寶又試著扎了幾針，沉吟片刻道：「嬸子的腿應該是勞累過度引發嚴重的腰間盤突出，導致下半身失去知覺，從目前狀況看，神經並沒有完全壞死，通過針灸、推拿和藥物調理，應該有康復的機會。」

  噗通！

  二麻子跪在地上，嘭嘭嘭連給洪大寶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磕出血了，激動的道：「寶哥只要能治好老媽的病，我這條命就是哥的了！」

  洪大寶伸手把他扶起來，「我先幫祥林嬸針灸一下，你去村裡的雜貨鋪買瓶高度白酒，一會再按摩看看。」

  「好嘞寶哥！」

  二麻子轉身就往外跑，剛出門沒幾步又轉悠回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寶哥能不能借我五塊錢……」

  「整天跟愣子混日子，快二十歲的人了，連五塊錢都沒有，丟不丟人？」

  洪大寶白了他一眼，從兜里拿出五十塊錢拍在他手裡，「剩下的你留著給祥林嬸改善改善伙食，等以後有錢再還我。」

  二麻子看著手裡的錢，眼眶一下就紅了，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嘴唇蠕動好幾次都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