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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父親

2024-06-29 05:55:28 作者: 一源LL

  傅聞青今日來練功房訓練的時間,比往常推遲了不少。不過正如秦山希望的那樣,經過一晚上休整,她徹底變回了之前那個神采飛揚的姑娘。當她出現在秦家人面前,誰也看不出前幾天發生的那些事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了。

  傅聞青到時,秦江正好起來,還沒洗臉刷牙就跑到樓下堂屋來,懶洋洋靠在沙發上發呆。

  傅聞青進門一眼望見秦江,頓時嚇了一跳,當然不是因為他提前出差回來了,而是他那渾身掛彩的模樣也太慘了。

  趙月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哪怕昨天因為怕影響秦威武學習,故意擺出輕鬆愉快的笑臉給兒子看,精神狀態也比今天要強不少。大哥大嫂,他們到底是怎麼啦?

  見了傅聞青,秦江自然是很高興,客客氣氣招呼她坐,又問她吃過了早飯沒。

  

  大江哥傷成這個樣子,傅聞青急忙就問原因,趙月一邊忙碌一邊和她解釋,聽得傅聞青是又難過又想笑。

  可是,就連傅聞青也能感覺出來,趙月和秦江心情不好應該不單止是為了討債挨打、或者親戚們工廠鬧事,從他們彼此遞眼色的小動作看,估計是又有了新問題。

  人家不說,傅聞青也不好主動問,就只能把猜測放在心裡。

  傅聞青知道她和秦山的芭蕾舞訓練時間很緊了,但還是好意問秦江,還需不需要他們繼續去工廠幫忙幾天。

  不用秦江開口,趙月就幫著謝絕了。那天周遠遠程在線上授課,趙月趴在窗戶邊瞧了一會兒,不用任何人說明,她也感受到了舞蹈訓練在時間上的緊迫,一聽傅聞青問就搶著回答:「你們大哥都到家了,哪還用得著你們再費心呀?當初說好的是在他出差的時候代為管理,現在他人回來了,哪怕在家養傷也能顧著工廠,你們可就安心干自己的事去吧。要真能在比賽里入選,嫂子一定給你倆好好慶祝!」

  話里是滿滿的期待,傅聞青與秦山聽著,儘管知道這段時間的確不需要再去工廠了,心頭也壓力倍增。當鼓勵是來自自己所愛的人,自己生怕令他們失望,通常就會產生壓力,最好的解壓辦法,是將那種壓力迅速轉換成動力。

  和周遠約好,早上十點開始線上遠程授課。

  兩人換好衣服走進練功房是九點鐘,還有一個小時課程才開始,兩人只能先自己練習。

  秦山以為他們會和過去一樣,音樂一響就開始在地毯上走點位。

  經過這麼長時間訓練,他在練功房裡的走位已經很熟悉了,只要打的節拍不出錯,他甚至不需要藉助音樂的旋律,就可以準確與傅聞青配合,完美隱藏了他雙目失明的缺憾。

  但通過周遠的提醒,傅聞青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問題是出在哪裡。

  儘管昨晚她休息得不錯,可入睡前與醒來後,她都在仔細琢磨昨天上課時媽媽說的那些話。誠然,任何一種舞蹈,若是想跳出成績,都需要在動作上勤下功夫,可這樣就夠了嗎?

  無論是國標舞比賽、還是奧運會上的男女雙滑,參賽者比的都不僅僅是難度係數。

  動作難度高又如何?如果沒有表演好,甚至因為太難而出現失誤,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被扣分而不是加分。

  而若想表演好,兩名舞者配合默契非常重要,用比較殘酷的話說,他們需要讓觀眾將他們當成是「一個人」,無論選擇怎樣的表演形式,都是一個整體在場上飛躍,而不是分開的兩個個體。

  要做到二人合一,是何其困難,傅聞青一度認為自己與秦山的默契度已經非常高了,他們在表演上看不出裂痕。可經過昨天一課,她才知道實際上兩人距離「合一」還差得很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自己的思維方式,這在日常生活中沒有任何問題,可如果在舞蹈表演中凸顯出來,就會變成障礙。傅聞青沒有和那些專業舞蹈演員交流過這方面的心得,但回想過往觀看的各種演出,她可以肯定地告訴自己,大多數男女雙人表演都沒有達到表演情感上的統一,這就是他們的舞蹈儘管美,也很難打動觀眾的原因。

  所以今天這課前一小時,傅聞青想換一種練習方式。

  秦山在扶著欄杆練拉伸,傅聞青走過去和他一起練,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好像我從來沒和你提過我的父親。」

  「你的父親?」秦山側頭朝著她。他知道她父親名叫傅立朝,在她十三歲時因病去世,僅此而已。

  有幾次秦山想問傅聞青與她父親有關的事,但又怕她傷心,就打消了念頭。今天傅聞青主動提起,他當然有興趣聽她講述。

  每當提到傅立朝,傅聞青臉上總會浮現出無限憧憬,「我的爸爸呀,是一個建築設計師。寧市有不少大型樓宇他都參與了設計。要不是媽媽的舞蹈學校開在大寧鎮,我們一家人就會在寧市定居。不過爸爸一點也不介意我們在哪兒住,他很喜歡小鎮的安靜氛圍,他說與鄉村接壤的小地方總有著一種獨特的美,能帶給他不少設計上的靈感,避免落入高樓大廈圈圍起來的俗套。」

  「哇~原來你的爸爸是設計師,可真了不起啊!」秦山由衷地表示欽佩。

  傅聞青仿佛又見到了父親在家時的樣子,微笑著說:「是啊,他可會畫畫了,從我走入他和媽媽的生活那天起,每年我過生日,他都會給我畫一幅肖像,一直畫到了我十三歲。我記得我過十三歲生日那天,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卻堅持要帶我進他的書房,用畫筆給我畫出了最後一幅肖像。」

  秦山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些無可適從。這是多麼憂傷的話題,可從傅聞青嘴裡出來,竟帶著如同蜜棗般的甜意,讓人既覺得那段生活留給了她不可磨滅的回憶,又沒有過多沉重的悲哀。

  然而,那可是一段與死亡有關的往事啊!

  傅聞青說:「爸爸活著的時候,經常會感慨說,他這輩子最成功的作品,是和媽媽一起組建的家庭。本來家庭還有一點缺陷,可當我加入了他們,我們三個人的小家就完美無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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