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刺殺

  淞縣，只是個小地方，基本上都處於未開發的狀態，放著大片大好的臨海岸線，而不發展船塢港口或者是「旅遊」生意。這在唐少主看來，又是另一種層面的暴殄天物。

  而在唐西前世平行世界裡的「淞縣」，那可是超一流的國際都市，上海。

  

  到達淞縣縣城的第二天，唐西便馬不停蹄地輾轉各處選址、招募，在海岸線邊上圈住了一塊得天獨厚的好地，用以建設超大型的船塢。

  在大周朝，還沒有任何「旅遊消費」的概念。

  唐西突然萌生大搞船塢的想法，一來是為了大舉發展深海漁業捕撈，二來也是想試點客輪旅遊，豐富大周人的娛樂行業。

  淞縣只是一個開始，往後還有「深圳灣」、流求島（TAI灣）、瓊州府（海南島）...等等這些深具旅遊潛力的地方。

  唐少主的「種田」計劃，當然不是指嚴格意義上的種植，而是要從根本上顛覆整個大周的固有商業模式，火鍋、海鮮、乃至於房地產，都只是一個初步的雛形。

  而他設想的這一切，有一半是為了自己的遠大抱負，另一半則是要幫助他那位感情日漸升溫的聖人娘子，逐步掌控朝堂的局勢，奪得民心乃至大權。

  黃昏的時候，海天相接的一線，殘陽如血，似血而又映出金輝。

  一葉扁舟恰時而過，舟上漁夫高唱著漁鄉歌謠，輕搖掠過，嵌入這畫卷美景，渾然天成。

  唐西與李瀟瀟漫步於柔軟的沙灘之上，不覺地相互牽起了手，殘陽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愰似神仙眷侶。

  「夕陽真美，只是...黃昏總預示著消亡。」

  李瀟瀟忽然有感而發地說道。

  唐西帶著一絲笑意：「海洋是一處秘境，在這裡，你可以見證消亡，也可以預見重生。就好比我們現在看的是日落，但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一樣也可以在這裡看到日出。」

  李瀟瀟恍然垂首，嫵媚一笑，卻是不知意味。

  這時候，一名宮人屁顛屁顛地跑來，一副想要扯著嗓子大喊的樣子，但最後說出來的話卻尤為「溫和」，道：「陛下，側聖，淞縣縣令與一眾屬官於府衙設宴，為二聖洗塵，時候不早了...」

  淞縣縣衙距離此處大約有五十里路，此時趕回，卻也是剛好到了入席的時間。

  李瀟瀟點了點頭，而後又與唐西對視一眼，二人便緩步離開了沙灘。

  途中，馬車上。

  唐西與李瀟瀟同坐一輛馬車，從沙灘上回來，兩人的手就一直牽著不放。

  李瀟瀟此時的臉色變得冷漠了許多，幽幽道：「唐西，如果你不被封為魏國公，也沒有與朕定下婚約，更不是當年唐府的後人。那麼...我們是不是會比現在少了很多煩惱，或者說可以一輩子相守，白頭到老？」

  唐西愣了一下，不知李瀟瀟為何如此一說。但聽後，心中有了一絲悵然，回道：「哪有什麼如果，冥冥中自有定數。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就好比生與死。」

  李瀟瀟淡淡一笑：「說得好！就好比生與死...」

  話聲剛落，唐西的臉色忽然收緊，目光緊盯向車門的方向，凝神戒備起來。

  與此同時，前方一股若有似無的破空聲正在傳來。

  篤...

  一支利箭直接洞穿了馬車堅實的車門，而且去勢不減地刺向唐西的面門。

  這支箭矢來得突兀，尋常人沒有警覺，必然會被射中，命喪當場。

  然，因為與李瀟瀟有婚約的緣故，唐西自幼便時常遭受各種暗算，警惕性非常人能比。

  破空聲一起，他便暗覺不妙，前方情況明顯不對，恐有敵襲。

  而既是早有察覺，那麼，要躲過這一箭其實倒也不難。

  正當唐西想要撒開握住李瀟瀟的手，往一側躲避之時，卻猛然發現李瀟瀟此時手上的力道奇重，緊緊拉住他，幾乎無法使他掙脫，只能定在原位。

  而定在原位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一箭射死。

  唐西心中大駭，瞬息之間臉色發白。

  她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她懂武藝？

  但又為什麼要拉住我不放？是想讓我被一箭斃命嗎？

  當下的情況，卻不容唐西多想，無法在車廂內移動身位，他便只能玩命一搏，試圖徒手接箭。

  呼！

  唐西將自身的反應速度發揮至極限，瞧準時機，右手猛然往面前一抓...

  箭頭在距離他眉心處一分處被頓住，箭身輕擺。若是唐西手上的力道再弱上一點，即便是抓住了箭，腦袋也得多一個洞。

  射箭之人，必非泛泛，單憑這一箭的力道就可看出。

  還是因為車門卸掉了箭矢一半飛力的原因，如若不然，唐西也莫敢說能接下。

  這樣的情況，任是傻子也看得出來，是有人行刺。

  唐西丟掉手中的箭矢，用身體護住李瀟瀟，而後高聲喊道：「禁軍何在？有刺客！」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只聽到車外一陣整齊的「騷亂聲」，像是隊伍正在擺出攻擊的陣勢。

  唐西以身體擋在李瀟瀟前面，儘可能地讓她低下身子，以躲過隨時可能射來的利箭，並開口安撫道：「瀟瀟莫怕，有我...」

  「在」！

  這個字還沒說出口，唐西的臉色突然僵住，繼而是不解和疑惑、震驚。

  在他對李瀟瀟說話的間隙，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小腹處有被利刃刺入的痛感。

  車內只有他們兩人，換言之，此時能對他出手之人，就只有李瀟瀟。

  只是，她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

  「瀟瀟，你...」

  唐西嘴角留出了一絲鮮血，刺入他小腹的那柄短劍似乎還淬了毒。

  他緩慢地移開身子，難以置信的神情盯著李瀟瀟，那眼神有驚慌，有落寞，甚至是絕望...

  李瀟瀟卻像變了一個人，變得冰冷、寡情、乃至於殘酷。

  面對唐西的眼神，她只是冷冷一哼，而後一掌打在唐西胸口上。

  這一掌直接將他打下了馬車，馬車一側破開了一個大口。

  唐西倒地，口吐鮮血，傷重但掙扎著起身。

  李瀟瀟從破損的馬車上一躍而下，身輕如燕，隨行的禁軍盡皆圍在她的身旁，手中長戈卻是直指唐西。

  唐西勉強直起身子，幾盡哀怨的說道：「瀟瀟，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李瀟瀟忽而仰天大笑起來：「不為什麼！只因你的存在，已經隱隱威脅到了朕的江山。有一個儀天上皇已經足夠了，何須再有你唐西來與朕共享江山？這個理由足夠嗎？」

  唐西聽後，痛苦一笑：「當真如此嗎？你是為了江山？唐西一人，何以威脅你的江山？而且，我並非你的敵人...我是你夫君...」

  李瀟瀟冷酷道：「夫君？朕若只是個尋常女子，定然會視你這個夫君為依靠。然，朕乃皇帝，九五至尊，大周的王者，區區一介夫君算得了什麼？你現在或許還無法危及朕的江山，難保以後不能。」

  「斬草除根，養虎為患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唐西面色一滯：「斬草除根？你這是在間接承認，當年唐府滅門有皇室的嫌疑？甚至就是你的父親，晉王動的手？你們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李瀟瀟呵呵冷笑：「你今夜將死，又何必再執著於陳年舊事？是否乃是晉王參與了屠你滿門之事，真有那麼重要嗎？你若少了這點執著，朕或許也不會這麼快要你死...」

  唐西咳出了一口血：「我當你承認了。」

  說著，他穩住身形，拔出了小腹上的短劍，血流隨即湧出。

  在這樣的情況下，貿然拔刀，並非明智之舉。

  刀在體內，至少還可阻止失血。一旦拔出，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救助，怕是不用李瀟瀟動手，唐西也會失血過多而亡。

  唐西不顧自身的疼痛，緊緊握住了手中帶血的短劍，直直的看向李瀟瀟，道：「話說到這個份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看來，你我此生便在難婉轉。不論你是為了江山，還是為了替殺人兇手除去麻煩。」

  「你，李瀟瀟與唐西，此番情斷，如此斷袖，再難緩和。余後，若唐西不死，大周必在我馬下覆滅，天地為證！」

  說著，他挽起衣袖，一劍斷之。

  而說完這句話，也似乎抽光了他全身的氣力，踉踉蹌蹌就要倒下。

  但仍是極力保持著戰力，後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話？這個世上本無絕對，你篤定唐西今夜必死，難道就沒有想過意外嗎？」

  聞聽，李瀟瀟微微色變，看向了一旁假扮成「婉兒」的伊賀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