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夜鬧廷尉府
2024-06-29 05:25:16
作者: 水裡撈魚
入夜。
晚飯過後,唐西便來到書房中。
不久後,裘萬山也推門走了進來。
唐少主正埋著頭,盯著手上的一份情報目不轉睛,聽到門開和腳步走來的聲音,也並未抬首。
在整個商會中,若有人進入書房而不事先通傳,連門也不敲的人,除了人精鬼馬的上官清清之外,也就只有這位總把頭裘萬山了。
「吳仁興的資料呢?」唐西頭也不抬就問道。
裘萬山一身白衣,走到唐西案前,緩緩說道:「少主還真的看得起裘某,僅說一個名字,便想準確的找出人來。要知道,在洛陽城定居的人中,少數也有萬人,名叫吳仁興。不知,少主具體是要找哪一個?」
唐西這才抬起頭,皺眉道:「洛陽竟有上萬人叫這個名字?」
裘萬山肯定的點了點頭。
唐西思慮片刻,「吳仁興」這條線索的李天承給的,他想拉攏唐西並許予當年慘案的線索,大概率不會是故意糊弄。只是,城中同名者多達萬人,他又泛指哪一個「吳仁興」?
想了想後,當年的慘案牽涉朝堂和叛軍,其中的知情者定然不是泛泛之輩,即便不是朝堂官員,也應該是與朝堂深有聯繫。
便道:「再查!範圍縮小在朝廷官員,或者與朝廷官員有密切往來的人物身上,年齡應在四十餘左右。符合這些條件的人,都給本少主暗中監視起來。」
先假設李天承給出的線索沒錯,這個吳仁興能得知十餘年前的隱秘,年紀應該不會太小,且很可能在當中參與了某個環節,是朝堂中人也並不奇怪。
追查的範圍縮小了許多,重點就在朝臣身上。
裘萬山聽到唐西的指令後,卻是沒有直接退走,而是略微有些詫異地說道:「朝堂中人?少主若是想找名叫吳仁興的官員,我現在就可給你答案。不用找了,此人已死。」
唐西微微訝然:「死了?不可能吧?若是個死人,李天承何須來信,暗指可以由此人入手,追查當年一案?」
裘萬山回道:「或許吳王的意思是,泛指此人當年參與了幕後截殺。」
唐西卻斷然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此人是如何死的?生前在哪裡為官?」
裘萬山回道:「他只是一名小吏而已,甚至沒有官品,原本是廷尉府外招的一個通儉錄事,主要負責記載文檔,並收納歸結。因為私自倒賣官府的紙墨,斂財頗多,事發後已然投河自盡。」
唐西聽後,皺眉:「投河自盡?什麼時候的事情?一個沒有官品的錄事,不可能輕易倒賣文墨,他的上頭肯定還有人與之同流合污。即便他真的身死,也不過是某人的替罪羔羊。」
裘萬山思索道:「此人死於三月之前,屍體由廷尉府兵丟棄於城外亂葬崗,其家室皆已充軍梅州。但在前往梅州途中,遇劫匪禍亂,連同護送的官軍在內都死全了。少主若要查他,已是查無可查。」
吳仁興已死?且其家人在充軍途中被殺?這也未免太過蹊蹺!
唐少主短暫沉默,片刻後輕聲一笑:「這也死得太突然了吧?,李天承不會叫我去查一個死人那麼簡單。貪污枉法之事,罪不及家人。但這廷尉府辦案,卻又為何要發配吳仁興的家室?頂多就是處置吳仁興一人,家財充公。」
「看來,李天承此信的真正意思,是要我們去查廷尉府,而非一個吳仁興那麼淺薄。而且,人死人生,有時候並不能道聽途說,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裘萬山也是微微沉默,而後道:「廷尉府的建制,比肩九大寺監,府尹官居正三品,恐怕並不好查。」
唐西卻是笑道:「天下豈會有容易之事?不去查查,怎知查不了?走吧,事不宜遲!皇帝賜我親王以下的緝查之權,廷尉府又如何?」
...
出了商會大門,唐西帶著皇帝御賜的令牌,先是去了一趟城中的兵營。
按照皇帝的旨意,這枚令牌可隨時調動三千兵馬,且是聲明遠揚,戰力非凡的天子親軍---千牛衛。
千牛衛大營的值守將官,確認令牌的真偽後,當即點兵,三千兵馬蓄勢待發。
唐西一動,便是要了全員三千人,而後發出自己作為欽命緝查使的第一條命令:
「即刻捉拿廷尉府麾下所有官員,除去府尹和總兵之外,盡數帶往廷尉大院。如遇不從者,皆斬後奏。」
三千千牛衛立即出動,分成無數小隊在城中快速移動起來,陣仗頗大,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廷尉府有兩大主官,一文一武。
府尹便是主理糾察審案,另有一名總兵,主管領兵緝拿,掌管三萬廷尉府兵,皆是正三品的官位。
唐少主的將令,是要擒拿除了兩大主官以外,所有的廷尉府吏員。
這些「目標」,少說也得有上百人之眾。如此大規模的動作,著實引來了不少猜測。
往常都是廷尉府拿人,現在卻是廷尉府被拿,一朝顛倒,惹來非議。
在洛陽城,也就只有皇帝的親軍,敢去動這被稱為「虎狼」的廷尉府黒甲軍。
千牛衛也不愧為天子拳腳,行動的速度和抓人效率都是奇高。雖然只有三千人,但直入三萬黑甲軍的大營,竟無一人敢反抗捉拿。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上百名廷尉府的屬官、武將,已然被帶到衙門內寬闊的大院上。
這些人或是被綁著,或是被架著,只有少數幾人能自由活動。被集合到大院中,一時「怨聲載道」。
「當真是無禮!老夫乃廷尉侍郎,從四品上官員,不知所犯何事,居然惹來天子親軍如此對待?幾位將軍,還請與本官明言!」
「對啊!我等入朝為官數十載,素來兢兢業業,鞠躬盡瘁,何至於此?待我明日早朝,當面稟聖上,討個說法不可。」
「千牛衛領兵主將何在?若是廷尉府辦事不利,惹怒聖顏,當也由九大寺監與門下省共同舉案,此番無故抓人,侵擾廷尉府,卻是荒唐無禮之至。即便爾等為天子親軍,也當依律行事。此番作為,廷尉府必不會幹休。」
其中鬧得最凶的,當屬廷尉府屬下的三大侍郎。
廷尉府下設三司,皆由一名侍郎主理,地位僅次於兩大主官之下。
唐西將這三人捆來,並未說明緣由,倒是引起了他們的惱怒。
一名千牛衛部將這時排眾而出道:「諸位廷尉府的大人,千牛衛也是聽命行事,餘事不理。爾等若有非議,事後可直接詢問陛下欽定的緝查使。」
一名廷尉侍郎冷哼道:「緝查使?陛下何時欽定的什麼緝查使,為何本官未曾聽聞?此人是誰?如今何在?」
那部將當即回道:「新任緝查使,便是當朝魏國公,唐西。有陛下御賜的令信為證。」
「唐西?」
一名侍郎聽到唐少主的名字後,眼裡有些不屑地說道:「那個屠戶之子?哼!一介九流寒門,人輕言微,幸得祖輩半點蔭德,承襲一空銜爵位罷了。怎堪行此辦案稽查之權,況且,我廷尉府一眾官員何罪之有?以至於被捆縛至此?唐西小賊何在?本官要當面質問他!若是無中生事,明日早朝本官定然上表陛下,嚴懲此賊。」
這話剛說完,唐西便帶著一支千牛衛走進了大院,在眾目睽睽之下,冷笑說道:「來人啊!將這位侍郎大人給本少主吊起來...打!打過之後,再給他質問的機會。」
在場的百名廷尉府官員,當即把目光都集中在唐西身上,各有陰晴之色。
那廷尉侍郎眼見唐西走來,並發號施令,卻是不懼,冷哼道:「本官乃陛下欽點的廷尉侍郎,從四品上,主理稽查司,誰敢輕易動我?」
唐西冷笑著,看向一旁的千牛衛部將,冷峻道:「動手!把這廝吊起來,有事本少主擔著!」
幾名千牛衛對視一眼,聽聞唐西一力承擔之言,便徹底沒有顧慮,三兩手便把那侍郎拖入廷尉府大堂,吊在了房樑上。
那侍郎浸淫廷尉府多年,有些根基,以為擺出官位,便可讓唐西稍稍有些顧忌。卻未曾想,唐少主仍執意「胡作非為」,被吊起來後,他便開始有些心慌了。
但嘴上仍是強硬道:「大膽宵小,你竟敢私自對朝廷命官動刑?本官...」
他的話沒說完,唐西已然從一名侍衛的手上,拿過一根皮鞭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印出了一道鞭痕。
那人頓時愕然,怒目圓睜地看著唐西,心中既驚又怒,脫口大罵道:「該死的小畜生,當年你就該跟你那卑賤的屠戶父母一起去死,你敢鞭打本官?可知當朝右司郎中,是我何人?你給我記著,事後本官要你求生不得...」
啪!
唐少主「照例」打斷了他的話,但用的是鞭子。而且這一鞭準確地打在剛才的鞭痕上,痛得這廝殺豬般的嚎叫。
唐西向前走近了幾步,冷酷道:「我無需知道右司郎仲千里是你何人,但你記住,我叫唐西!現在,嘗嘗鞭子的味道吧,等本少主打開心了再告訴你,你為何受縛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