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五千精兵

  門外的一聲呼喊，令廳中的五人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思緒。

  面對藥王谷眾人的求見，李瀟瀟還未表態，卻見唐西已經伸手暗示幾人沉默。

  隨後，唐西向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唐三彩看去一眼，唐三彩報以點頭會意。兩人之間，似乎早在入谷之前，已經私底下達成了某種默契。

  只見，唐三彩緩步走出聽風閣大廳，面對院子裡的藥王谷眾人，卻也表現得不卑不亢，沉穩篤定。

  快速從袖口中取出一枚響箭，對著天空發射出去後，唐三彩帶著笑容，對著霍長青說道：「恭喜霍谷主，公主殿下微服私訪至此，藥王谷接駕得力，當居首功。日後，朝廷必有封賞。」

  這話一出，頓時令在場的藥王谷眾人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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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駕有功？

  公主已經來了兩日，但藥王谷眾人此時才得到消息，哪裡來的接駕有功？

  霍長青的臉色有些難看，實難想到，剛剛與唐西分開，這小子轉眼就搞出了「公主」這麼一檔子事兒。

  他自然深知唐三彩不會無緣無故說出此話。

  唐三彩此前放出的響箭，恐怕是在向外界傳達某種秘密暗號。

  而且，估計沒錯的話，此時唐西身在谷外的眼線已經在大肆宣揚，說是公主造訪藥王谷，並得到了藥王的上賓禮遇。

  西域格局正值微妙，三大藩王競相拉攏藥王谷加入其麾下，共同舉事。此時，卻傳出公主駕臨藥王谷的輿論，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在西域的萬千民眾看來，藥王谷既然接待了公主一行人，就等同于歸順了朝廷一方，絕無再與三大藩王共同謀事的可能性。

  三大藩王也必然因此對藥王谷產生疑心，兵戎相向也不是不可能。

  而這樣的結果，正是唐西想要看到的。

  從另一種層面上來講，不論是與霍芊秋假定親，還是逼迫霍長青寫下「出師檄文」，這些方式都不能完全套牢藥王谷。

  只有讓輿論認為藥王谷已經擺明了投誠朝廷，才能徹底斷其後路，使之真心歸順。

  而根據唐少主謀算，早在得知自己被封為平西大將之後，仍執意先入藥王谷之前，已經下定決心，要在藥王谷中點破李瀟瀟的身份，造成輿論所向的結果。

  同時，唐西也十分篤定，霍長青即使知道了李瀟瀟的真實身份，也不敢貿然加害。

  換句話說，藥王谷真正的訴求，只是想在這西域動亂中，保存自己的實力。至於，朝廷和叛軍之間，誰勝誰敗，對他們來講其實無關緊要。

  而既然已經無法搖擺，那麼藥王谷再對公主不利，也就不是明智之舉了。

  事實也是如此，注意到藥王谷上空傳來的信號後，秦州城中，衣食行商會分舵的眼線們開始在城中散布消息，走夫販卒無孔不入，轉眼便能形成不小的輿論漩渦。

  不止是秦州城，用不了多久，甚至連整個西域都會知道---藥王谷向朝廷投誠了。

  無形之間，藥王谷就被強行架上了唐少主的「馬車」。

  唐三彩說完話，便轉身退回了屋內。

  片刻後，霍長青壓下心中的悸動，卻是強裝鎮定道：「公主殿下，藥王谷不知鑾駕至此，有失遠迎，不敢居功。恕霍某人斗膽，眼下西域正值多事之秋，總有些不齒之徒假以公主之名，招搖撞騙。霍某不得不防，殿下自稱公主，那麼還請自證身份，以解我藥王谷之惑。」

  唐西聞言，輕輕一笑。

  他自然早就料到霍長青不會輕易相信李瀟瀟的身份，所以也早就事先找好了對策。

  當下，唐西高聲道：「霍谷主有此考慮，也是無可厚非。但想知道公主身份真假，谷主隨我等前往谷口一趟，便知。」

  說完，暗自朝李瀟瀟等人使了使眼色，又小聲低語：「諸位，想要安然走出藥王谷，就必須暫時聽本少主的話行事。」

  李瀟瀟與婉兒、武章對視一眼後，卻也並未表示反對。

  霍長青思慮片刻後，沉吟道：「那便請公主移駕吧！」

  唐西帶著幾人走出了大廳，霍長青雖還沒有確認李瀟瀟的身份，但還是以禮待之，準備了轎子送幾人出谷口。

  在此期間，唐西私下找到了霍千秋，以不追究其擅自下毒之罪為由，向她索要了一種毒藥。

  霍芊秋有些納悶：「你取毒藥去作甚？想毒誰？」

  唐西故作神秘：「總之不是你藥王谷中人。」

  「要什麼樣的毒藥？」

  「無色無味，使人不經意間便可中毒的。」

  霍芊秋雖有不解，但還是乖乖送了唐西一瓶毒藥，還附贈一瓶解藥，說道：「此毒名叫「秋露」，只需在衣物上沾染一點，便可通過空氣傳播，使人防不勝防。不過在此之前，你自己必先服下解藥，不然你就先被毒死了。」

  唐西點頭，領會。

  而後，卻是把毒藥交給了唐三彩。

  來到谷口處。

  霍長青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常年圍繞在藥王谷周圍的毒霧驅散了一大片，露出了出谷的小道。

  眾人的轎子出現在谷口，隨行藥王谷的弟子很多，足有數百人，手上還拿著兵器。

  距離谷口約百米處，擺著一張矮桌，案上有火藥數捆，也有清茶一盞，暖壺一樽。

  案前坐著一個神色淡定的中年人，穩如泰山，鎮定自若，正輕口呡著茶，赫然就是刀神---裴三刀。

  在裴三刀身後，圍著一隊禁軍人馬，有十來人的樣子。

  兵戈所向直指裴三刀的後背，卻是無一人敢向前下手。

  禁軍似乎保持圍困的陣勢已久，每個兵甲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疲憊之色。

  在更遠處，如唐少主所料，裴三刀帶著李瀟瀟的信物前往鄯州城假公主的大營求見後，假公主的五千先鋒軍果然跟隨而來。

  此時，正在距離藥王谷口千米外駐紮，只是派出一支小隊「圍困」裴三刀。

  而，更更遠處，還駐紮了一支龐大的軍隊，正是隴右府節度使，皇甫明的親軍。

  皇甫明的大軍，少說也有數萬人之眾，黑壓壓的一片，幾乎將整個藥王谷的一側圍住。

  皇甫明在接到密報，說是鄯州城外的禁軍先鋒團已然拔營後，按照他多疑寡斷的個性，定然會打著「護駕」公主的旗號，派兵跟隨。

  但令唐西沒有想到的是，不僅來了幾萬的隴右軍，皇甫明本人更是親自帶兵。

  唐少主從轎子中走出，只帶了唐三彩一人，而此時的唐三彩已經藉口換上了藥王谷弟子的衣服。

  「霍谷主，還請稍待。前方大營中，也有一人自稱公主。要想辨識誰是真假，將營中主將叫來指認，便知一二。」唐西指著禁軍的營地，對霍長青說道。

  霍長青點頭，表示並無意見。

  隨後，唐西走向裴三刀的所在，裴三刀也看到了唐西的身影，站起身來，卻是笑意盈盈：「幾日不見，少主氣色不錯呀！想必是藥王谷中的酒菜很合胃口吧？」

  唐西哈哈一笑：「你也不錯嘛！還有心思喝茶！做反賊的，能做到如你這般淡定，天下恐怕沒有第二個了。」

  相互打趣了一下，三人便結伴向禁軍大營走去。

  途中，遇到了那十人小隊的阻攔，但被唐三彩以一種詭異的點穴手法給制住。

  裴三刀一見，目光微閃：「梨花點穴手！你是華山傳人？」

  唐三彩淡然一笑，卻是答非所問：「拙技！令刀神見笑了。」

  ...

  來到了禁軍大營外。

  守在外圍的軍士擺起了盾牌陣，無數長戈透出盾牌的間隙伸出，呈攘敵之勢。

  緊接著，號角突起，響徹天地。無數弓弩隊正在集結，拉滿弓弦，隨時準備萬箭齊發的架勢。

  唐西三人的到來，引起了大營的戒備。

  不久，便見一人騎著戰馬出現，看著一身黃金戰甲的樣子，估計便是這營中主將。

  「來者止步，報上名來！公主鑾駕在此，閒雜人等擅入，格殺勿論！」

  那人扯著嗓子，略帶威嚴說道。

  這五千先鋒禁軍，表現出縝密無間的態勢，不僅集結迅速，且章法有序，臨敵有攻有守，讓人一看便知是精銳之師，能經百戰。

  不過，身為天子親軍，個個驍勇，以一當十，也是自然之事。

  唐西不急回話，目光掃在這群渾身沐浴殺氣的軍中將士身上，暗自竊喜。

  心中更加篤定，要將這五千精銳收歸己手，當做除了衣食行商會之外，自己「登堂入室」的第二份家當。

  但，有一說一，這並非易事。

  笑了笑後，唐西說道：「吾乃魏國公，唐西。閣下可是營中主將？」

  一聽唐西此名，馬上的那個將領微微一驚，臉色微妙。

  儀天皇帝遣來這支禁軍的同時，還附帶了兩份聖旨。其中一份，便是要隴右和河西兩部大軍聯合抗擊叛軍一黨。

  另一份，便是唐少主的任命聖旨。

  唐西被任命為平西大將，統管平叛事宜。原則上，現在的西域就屬他權力最大。

  那禁軍主將心中思慮，來人自稱「唐西」，若身份屬實，那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不可怠慢！

  但身份未得證實之前，他卻也沒有貿然下令撤去防禦，轉頭道：「我乃禁軍先鋒營主將，司馬玉。你自稱唐西，可有自證身份的證據？總不能隨便跑來一人自認平西大將，本將就得相信吧？」

  唐西笑道：「原來是司馬將軍，此處並不是說話的地方，可否入營議事？至於本公的身份，你只需請來營中的那位公主，便知真假。」

  司馬玉沉思片刻，眼見對方只來三人，且並未帶兵器，即便是身份有假，恐怕也鬧不成什麼大事。

  便輕笑道：「好！」

  隨後，揮手下令，摒退了阻攔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