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狐假虎威

  進入先鋒營的中軍大帳。

  司馬玉坐在主位之上，左右兩旁各站著三名帶刀侍衛，威風八面的模樣。

  唐西微微一笑，道：「不知公主現在身在何處？她若見到本少主，自然能證明我的身份。」

  事實上，在此之前，即便是李瀟瀟本人，也是認不出唐西長大後的模樣。

  當日，在西郊茅屋之時，若非唐西自表身份，李瀟瀟也是無從得知。

  而，如今這麼一說，不過是唐西一時興起，想要看看這假公主究竟是誰人。

  儀天皇帝既知真正的李瀟瀟已經失蹤，卻貿然派出了一個假公主前來西域，又是出自何種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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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疑問，恐怕只有見到假公主本人，才能知曉。

  司馬玉卻道：「公主鑾駕豈是你說見就見？即便你真是唐西，那也得公主首肯才行。」

  說著，司馬玉拍了拍手掌。

  守在大帳外的兩名兵甲，掀開布簾，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便應聲走了進來。

  唐少主轉頭一看，這宮女居然還是個熟人，正是此前在宮中企圖構陷他的昭陽宮女官，香竹。

  香竹進來後，也注意到了唐西，看向他的眼色有些不善，嘴角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

  司馬玉指著香竹：「此女乃公主身邊伺候多年的宮女，你若真是魏國公唐西，她絕對會認得你。」

  說完，便向香竹投去詢問的目光。

  香竹自然是認得唐西本人，如若不然，在宮中之時也不可能準確地點中他，企圖構陷。

  但此女心機深重，不像善類。

  在看過唐西之後，明知其身份，此時卻撒起了彌天大謊：「司馬將軍，奴婢倒是認得此人，但他並非魏國公，而是此前在西郊獵營，意圖行刺陛下的逆賊...」

  唐西聞言，心中一愣，頓時對香竹撒謊的動機起了猜測之心。

  香竹明知唐西的身份，為什麼要撒謊？想置唐西於死地？

  她只是一介宮女，與唐西素無來往，無冤無仇，原則上犯不著撒謊針對。

  此番，如此做法，卻是令唐西對香竹的身份產生了某種懷疑。

  司馬玉聽到香竹的「答案」後，臉色變黑，大怒道：「大膽反賊，居然想矇騙本將軍。來人，將此賊拿下！」

  大帳中的幾名兵甲隨即拔出腰間的戰刀，向唐西等人步步逼近。

  唐西卻是淡定之至，一臉的輕鬆之色，看了唐三彩一眼：「三彩，這毒藥怎麼發作得那麼慢？」

  唐三彩還沒來得及回應。

  只聽撲通一聲，一名士兵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像是中毒的跡象。

  緊接著便是第二個，第三個…

  眨眼間，大帳中的所有人，除了唐西三人之外，都癱倒在地，嘴唇發紫，難有反抗之力。

  在趕來大營的途中，唐少主已然在身上沾染了霍芊秋所贈的「秋露」毒藥。此毒無色無味，通過空氣傳播，令人中毒之後也不自知，堪稱暗算的「神器」。

  而唐西三人已經服下了解藥，自然不受影響。

  司馬玉癱倒在大帳的主位之上，大駭道：「你……你竟敢在軍中下毒？何時下的毒，為何本將軍絲毫沒有察覺？」

  剛說完，司馬玉這才注意到唐三彩此時穿著藥王谷弟子的衣服，再次震驚道：「藥王谷？你們是藥王谷的人？」

  唐西笑道：「司馬將軍不必驚慌，爾等確是中了藥王谷之毒。但本少主身為平西大將，自然不會真的取你們性命。將軍是明白人，接下來，只需配合本少主的行動，身上之毒自然可解。」

  司馬玉行軍多年，混跡沙場，也是練就了一身膽識和傲骨，面對唐西略帶威脅的說辭，悍然以對：「你居然還敢自稱平西大將？公主身前的宮女已然戳破你的偽裝，你仍在大言不慚，當真可笑。本將軍雖身中劇毒，但也絕不受你威脅。你要殺便殺，無需多言。」

  唐西面容收緊，冷冷盯了香竹一眼，冷聲道：「司馬將軍，本公雖不知此女為何要故意撒謊，但你既已在我的控制之中，我又何須對你說假？我確是唐西無疑，公主此時便在藥王谷口，你若不信，可親自前往驗證。而營中之公主，你我瞭然於胸，必定是假的吧？」

  司馬玉頓然語塞，身為先鋒營主將，他自然知道從長安城帶來的「公主」，是假身。

  儀天皇帝也必然事先知會了此事，只是沒想到，唐西也看破了假象。

  難道此人真是新任平西大將，唐西？公主真的跟他在一起？

  但宮女香竹為何要說謊騙人？

  兩人之間有何冤讎？或者說香竹說謊另有目的？

  司馬玉強壓內心惶恐，說道：「那你意欲何為？公主當真身在藥王谷口？我要見她！」

  唐西冷笑，自顧走到司馬玉面前的桌案，提起紙筆，寫下了一封書信。

  而後交到裴三刀手中，說道：「老裴，你帶著這封書信，前往皇甫明的軍中。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親自將此書信交到皇甫明手中。他若識相，願意跟你前往藥王谷口一敘，那就還好。若有不從，你便直接將他綁來。」

  「你身上帶有「秋露」之毒，與你近身者必會中毒，會省去你很多麻煩。」

  裴三刀點頭，領命退去。

  唐西這才緩過神，對司馬玉說道：「本少主自會帶你去見真公主，但現在，還請司馬將軍把假公主叫來。」

  話聲剛落，大帳外便傳來了話語聲：

  「不用了，我就在此。」

  大帳的布簾再次被掀開，一個身穿鳳冠霞帔的女子，在幾名侍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也是個熟人，竟是之前和李瀟瀟在西郊一起出現的侍女，青兒。

  青兒此時一身「雍容華貴」，沒想到，儀天皇帝竟是選她來假扮公主。

  但不得不說的是，霍芊秋的「秋露」，著實不凡。

  唐西三人，不過是「帶毒」往軍營中一走，已然使無數人感染了，就連假扮公主的青兒也不例外。

  青兒走進大帳後，說道：「公主現在在哪？她可安好？」

  唐西呵呵一笑：「甚好！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便跟本少主走一趟吧！」

  言畢，唐西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交到司馬玉手中，鄭重道：「還請司馬將軍下令吧！先鋒營五千人馬即刻出發，與我在藥王谷口匯合，迎接公主鑾駕。記住一點，本少主能毒你一次，便能毒第二次，將軍莫要耍什麼心眼才好。」

  「這瓶藥便是解藥，中毒者只需一聞，片刻後便可解毒。本少主先行一步，在藥王谷口等將軍前來。」

  說完，唐西轉頭，便走出大帳。

  臨走之時，向唐三彩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帶上宮女香竹。

  大帳外，少說已有數百士兵中毒，此時軍營亂作一團，都忙著自保，無暇顧及其他。

  唐少主堂而皇之地走出軍營，往藥王谷口走去。

  途中。

  唐三彩打暈宮女香竹之後，帶著笑意說道：「少主這是要狐假虎威，先是借著公主之名，強行「綁架」藥王谷。而後又以藥王谷之威，震懾禁軍先鋒營。反過來，再用先鋒營五千軍士，反懾藥王谷？」

  唐西諂媚一笑：「都說整個商會中，除了裘萬山之外，就屬你唐三彩最了解本少主，看來此話不假。」

  「本少主在軍中素無根基，雖名為平西大將，但所部大軍不會真心受我指令。若是不表現出一絲掌控大局的聲勢，必然難以指揮大軍平叛。」

  「皇帝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平定西域，期限萬分緊迫。這五千先鋒營只是個開頭，接著是皇甫明和郭子昭的大軍，本少主要在短時間立下威信，才可力纜狂瀾。」

  「藥王谷用毒冠絕天下，且掌握西域大部的藥材資源，乃是一支奇兵。關鍵時刻，甚至可以左右西域的戰局。這也是藥王谷被三藩競相拉攏的原因之一。」

  「若是在此時傳出，藥王谷和公主的五千精兵盡在我手，安西王叛軍一黨暫且不談。隴右和河西兩府大軍必然會對我有所忌憚，本少主日後行事也會更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