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瘋了不成？

  「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童盼盼那個女人，讓你腦子一時短路？嗯，肯定是這樣！不是兄弟我說你啊，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有什麼過不去的坎？這個沒了就換下一個，難不成你李承恩沒了他童盼盼，還不能活了！」

  胡以為越說越氣。他第一眼看見童盼盼，就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果不其然，童盼盼肆無忌憚地在李承恩頭上種了一片大草原。若非李承恩道出那段往事，童盼盼的族譜不知被胡以為問候多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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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恩看著急得話都說不利索的胡以為，心裡湧起陣陣感動。就沖他現在的態度和架勢，如果不說清楚，指不定出不了宿舍的門。於是李承恩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地全都倒了出來。

  「我不讀研究生，要回鄉創業，不是因為童盼盼，更不是因為感情的事情。你知道我的家庭情況，我父母都是農村出來的，沒什麼能力，也就是起早貪黑擺個小吃攤供我讀的大學，如今我要是再讀研，他們的壓力會更大，他們年紀大了，我不想讓他們再吃這個苦。」

  這番話說得很誠懇。

  在茨淮地區，普通家庭供養出來一個大學生並不是件輕鬆的事，而李承恩的家庭條件又在平均水準之下，毫不客氣地說，讀完本科，家庭已經盡力了，若是繼續讀下去......

  原來李承恩對此選擇視而不見，滬南一行，讓他開了竅，人不能那麼自私。

  再退一步，研究生的發展前景的確很不錯，可是這個前景的上限又有多高呢？

  不管是滬南還是津南，都是一線城市。一線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他曾經暢想過他的未來，最好的選擇無非是留校任教做研究，教授曾經說過，要在種子種植領域有所成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等他功成名就，不曉得又是多少年，然而他的父母年紀大了，再辛勞下去，真能挺到那一天嗎？

  為了自己的學業，父母自小到大操碎了心，也吃了很多苦，難道他還要讓父母繼續受窮受苦，去成就自己所謂的事業和人生？

  更重要的是，李承恩篤定憑藉自己掌握的知識，回鄉創業應該大有可為。他想迫切改變現狀，讓家庭先富起來。

  「就為了這個？」胡以為看了李承恩一眼，轉身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了銀行卡，放在桌子上，朝李承恩面前一推，你沒錢讀書我可以借你，等你以後工作了還我就行，你只要再堅持三年，未來等著你的前途將是不可限量。」

  看著桌子上的銀行卡，李承恩的眼眶有些濕。雪中送炭人間少，錦上添花世上多，這個節骨眼，胡以為能把自己買車的錢拿出來，是真朋友。

  李承恩深吸一口長氣，深深看著胡以為，把埋藏在心裡的話也說了出來。

  「曾經我也是這麼想的，最近我想明白了，等我解決了最根本的問題，難道就不能考研了？有些事可以緩一緩，有些事，卻是刻不容緩，更重要的是，哪怕我以後有再高的成就，只要提到我的家鄉，只要提到順昌，提到整個茨淮地區，依舊會被人輕視甚至瞧不起，因為窮。」

  「這關你什麼事？茨淮窮又不是你的錯，生在茨淮也不是你能選擇的，」胡以為是真的不理解，難不成李承恩回去，就能改變茨淮窮的現狀？

  「生在茨淮不是我能選擇的，我卻可以選擇回茨淮，帶領父老鄉親致富。」李承恩態度很嚴肅，語氣很認真。

  「什麼？」胡以為懷疑自己聽錯了。

  「李承恩，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幫助茨淮擺脫貧困？那是上面該考慮的事情，你只是茨淮的一位普通百姓，不是那些官員，地方經濟發展的事情和你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你把自己當什麼了？神嗎？」

  這話在胡以為聽起來是覺得分外可笑的，合著這人是要回家扶貧啊。

  「怎麼和我沒關係了？那是我的家！」李承恩直接反駁道，「我是吃著茨淮河水長大的孩子，當年我考上大學的時候，家底兒都掏幹了都沒能湊齊上學的學費，我爺爺拿著我的錄取通知書，坐在門口抽了一夜的旱菸，我爸說，他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學費給我湊齊，那一刻，我是真的不想再去讀這個書了，憑什麼我一個人的前途要讓我全家人來買單？」

  李承恩一想起當年的事情就忍不住紅了眼。

  「我那個時候都打算偷偷去南方打工了。」他聲音中帶著哽咽，一雙眼睛中帶著淚光。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每當他想起當年那個場景，他都不得不想落淚。

  「是我們村的大隊書記號召全村人給我捐的錢，都是五塊十塊，很多都是皺巴巴的，那一刻，我爺爺帶著我們都想給鄉親們跪下，他們也不富，很多人連我們家都不如啊。」

  都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當年他又何嘗不是呢？如今他已經上了大學，有了些許能力，他沒有理由不去拼一把，改變家庭的現狀，報答父老鄉親的恩情。

  胡以為搖了搖頭，他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不管李承恩的理由再充分，他都認為這條路行不通。李承恩在學習方面是有天賦，專業課也在系裡也是出類拔萃，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在經商方面，也能傲視群雄，更何況，創業的風險太大，那些商海中的成功人士，誰沒經歷過風雨？憑藉李承恩的家庭條件，又能抗住幾次風雨的洗禮？

  李承恩知道胡以為在擔心什麼。他拍了拍胡以為的肩膀，微微一笑：「我叫李承恩，承的是茨淮新河的恩，不管前路如何，都要走下去，我太爺他們能憑空挖出一條河，我們身為他們的後代，就能在這條河上飛。」

  胡以為望著推到面前的銀行卡，再看李承恩，唇角泛起幾絲苦笑。

  幾年的相處，他原以為自己就是李承恩肚子裡的蛔蟲，現在才發現，他從來都沒看清這個從茨淮新河走出來的男孩......不！他現在不是男孩，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漢子，頂天立地的男人！

  「我尊重你的選擇。」胡以為拿開李承恩的手，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