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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攪渾這一潭水

2024-06-29 05:18:50 作者: 泠泠七弦上

  回到凌州已經是三天後。

  運回的黑火藥被凌州駐軍整理入庫,並開始籌備反攻,而二皇子的傷也在這段時間內養得差不多了。暗影原本打算給凌州軍民投毒,以達到削弱凌州軍戰力的目的,但卻因為打探到了李昭帶人潛入而陰差陽錯地中止了這個計劃。

  而回到凌州的李昭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潛伏在二皇子身邊的細作。

  「不可能。」二皇子冷著臉說:「跟我到凌州的都是老人了,這裡面不可能有內奸。」

  不等李昭開口,二皇子就拂袖起身,摔門而出。

  院子裡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李昭意識到二皇子這是在故意製造混亂,便追了出去,喊道:「殿下這是在擔心自己識人不明嗎?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會一查到底,只有揪出了這個內奸,才能保證凌州的安全!」

  二皇子冷笑著,也不回頭。

  武山行色匆匆地進了院子,沒開口,沖李昭招了招手。

  

  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地穿過凌州街道,來到一片破舊的房屋區。這裡是之前經受賊匪洗劫的地方,破損的房屋空無一人,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你帶我來這裡是想讓我看什麼?還是說,你查到線索了。」李昭觀察著周圍,低聲問道。

  「這裡有一戶人家……」武山背手走在前頭,說道:「當初東城區這邊淪陷,他們被流寇襲擊,家中只有一人倖存。」

  李昭不太明白武山提這個幹什麼。

  武山停下腳步,指著右前方的一處破院子說道:「這裡就是他們的家,悲劇發生後,殿下將那家人僅剩的孩子收入了軍中。」

  「你是說……那孩子是內奸?」李昭蹙眉。

  「三天前,也就是我們回來之前,那孩子被發現死在了這個院子裡。」武山搖搖頭,繼續說道:「他的屍體下壓著一封信,據他同屋的人說,那就是他的筆跡,而信的內容是在給暗影通風報信。」

  「嫁禍。」李昭沉聲總結。

  「沒錯,正是嫁禍。」武山陰沉著臉說道:「這手段並不高明,但妙就妙在先我們一步。如今我們回來了,就算我們挑明有內奸,旁人也只會覺得那內奸已經畏罪自殺。」

  說到這裡,武山情緒激動了幾分。

  「信在何處?」

  「發現信的是誰?」

  李昭問道。

  「信被血染紅,依稀只能看得出部分內容,筆跡我也拿去對比過,的確是他的筆跡。」武山長出一口氣,緩緩開口道:「至於發現的人……是殿下身邊的幕僚於先生,他素來可靠,應該不會是內奸。」

  「我帶你過來,不單單是要跟你講這個故事,還因為……」武山再次攥緊了拳頭,恨恨道:「於先生失蹤了。」

  出去尋找於先生的侍衛都沒了音訊,可見對方計劃周詳。

  李昭心中有了些猜測。

  「你有懷疑的人了?」李昭沉聲問道。

  「是,但我不能直接告訴殿下。」武山有些猶豫地說:「我懷疑的那人……是柳先生。」

  柳敏文?

  李昭愣住,下意識說道:「柳敏文不是昏迷未醒?他到凌州了?」

  「在我們到之前就到了。」武山揉了揉眉心,說出了自己的懷疑點,「柳先生在殿下身邊很有影響力,很多人的盲信他,與那小子同屋的幾個人也都是柳先生親自招到殿下這邊的,還有於先生。」

  「你擔心殿下不信你?」李昭又問。

  「我擔心的是,殿下知道此事後會大為震怒,一時間難掩情緒,漏了破綻。」武山搖搖頭說:「所以我才打算先告訴李娘子你,儘管李娘子你企圖將殿下廢為庶人,但到那一日真正到來之前,我還能信你。」

  吱呀。

  門被推開。

  李昭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血跡。

  「這是……」李昭疑惑地問道。

  武山解釋說:「血跡就是那小子的,李娘子可以四處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頭緒。」

  李昭神情凝重地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隨後對武山說:「關於你的懷疑,我有幾點想要問你。」

  「請說。」武山點頭。

  「柳敏文現在在哪裡?」李昭問道。

  「這個我已經查明了。」武山頓了一下,接著說:「現在他就在殿下的府邸,但是他剛剛從昏迷中甦醒,還不能見客。」

  「你認為這件事情的主謀真的是柳敏文?」李昭繼續問道。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武山抬手摸了摸下巴,回答道:「如果說他真的是主謀,那麼他有不到凌州就能操縱一切的能力,可他為什麼還是來了?且是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除非……

  展示在武山面前的一切都是某人故意設置的,目的就是將嫌疑引到柳敏文身上去。

  「那你有什麼打算?」李昭又問。

  「我打算先去找於先生。」武山說道:「無論如何,於先生現在下落不明,我必須要找到他,無論生死。」

  「好,我跟你一起去。」李昭點了點頭,半蹲著拾起了那顆帶血的石頭,說:「我們兩人一起去,或許可以發現更多線索。」

  「那就有勞李娘子了。」武山感激地回道:「那這兒呢?娘子可還需要看一看?」

  「不必。」李昭擺手,晃了晃手裡的石頭,說:「這石頭很古怪,與周圍的石頭並不一致,除了它,我暫時沒發現別的疑點。」

  嘆出一口氣後,李昭走在前面,繼續說道:「總之……先找到於先生,保住他的命。內奸的事已經挑明,凌州這潭水已經渾了,在下一次戰事挑起來之前,咱們跟暗影玩一玩。」

  二人一起出了院子。

  翌日。

  凌州駐軍大營。

  「什麼?你懷疑於先生叛變通敵?」

  二皇子拍案而起,一臉的不敢置信。

  「不錯。」李昭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過殿下您放心,我已經讓武山去查了。」

  畢竟跟了二皇子這麼久,作為二皇子身邊的紅人,於先生知道二皇子絕大部分的安排和計劃,如果他叛變了,那麼二皇子的境況就會變得被動。

  營帳的帘子掀起。

  眾目睽睽之下,二皇子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

  他深吸一口氣之後,看著李昭,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於先生真的叛變了,十天之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辦事你放心。」李昭斂眸,冷靜地說道:「不過,我懷疑殿下身邊也不止於先生一個叛徒,殿下這些日子還是多帶些守衛在身邊的好。」

  萬一暗影是擒賊先擒王的計劃,那二皇子一死,凌州軍就一定會陷入混亂。

  「好。」二皇子長出一口氣,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仰頭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先借暗影之手把城裡面的釘子拔了。」李昭說:「叛徒既然不想當咱們自己人,那就讓他們永遠地閉上眼睛。」

  二皇子微微點頭。

  營帳的帘子在李昭離開之後被放了下來。

  不用演戲的二皇子仰頭嘆了聲,暗道,這配合做戲還真有些難,非得表現得很是憤怒,與他平時那喜怒不流露於表面的性格很是不符。

  ……

  暗影營地,密室。

  男人俯視著面前瑟瑟發抖的暗衛,說:「確定她已經回來了?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們又傳來了錯的情報,不要騙我。」

  暗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道:「屬下不敢!屬下親眼看到李昭進了凌州城!而且他們發現了我們殘留在多羅鎮營地的黑火藥!」

  男人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冷聲說:「看來上次沒給她教訓夠……營地那邊不是留了幾個隊長嗎?都是吃乾飯的?這居然能讓她帶走黑火藥!」

  這次行動失敗了,而且失敗得很徹底,不但沒殺了李昭和那個武山,反而把黑火藥都送到了對方手裡。

  他們實在是棋差一招。

  「給我繼續盯著凌州城。」男人略有些焦慮地起身踱了幾步,隨後吩咐道:「另外派一隊人在凌州城北的水源繼續下毒任務,這次一定要萬無一失!」

  「去吧。」男人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便揮手示意暗衛退下。

  密室門關上後,房間內又回歸到靜謐之中。

  閉眼沉思了一會兒,男人起身,走到一面鏡子前,解開了自己的衣領,露出肩頭被包紮的傷口。他閉上眼睛,指尖在棉布上輕輕滑過,疼痛讓他此刻十分清醒。

  傷是在戰場上受的。

  而他……

  一定會報仇。

  凌州城外,李昭與武山兩人沿著那些蛛絲馬跡,正一路往外搜尋。

  「是這個嗎?」武山指了指右邊林子裡的石頭。

  李昭轉眸一眼,趕忙拿了石頭去對比,確認一致後,欣喜地說道:「沒錯,這裡的石頭和院子裡的一模一樣,我懷疑這石頭是於先生發現了什麼,從而留下的。」

  展目望了一圈後,李昭眉頭緊鎖。

  這附近沒有明顯的院子,或許……是地下?

  暗影的目標是用於先生來掩蓋真正的內奸,所以於先生隨時可能被殺,李昭和武山沒有多少時間去掘地三尺地找了。

  暗影的營地深處,一個被黑布包裹的人被固定在一張椅子上。他的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但眼底卻只有堅毅。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於先生嘶啞地問道。雖然他的身體被束縛,但他的思維卻極為清晰。他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但他實在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綁他。

  他只是個謀士,沒有任何實權。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一個冷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關於二皇子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於先生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說:「我並不知道多少二皇子的私事。」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那個聲音重複。

  於先生咬緊牙關,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已經落入敵手,雖然心中悲憤交加,但他也明白自己必須要保持清醒和冷靜才能活下來。如果他們只是想取得二皇子的信任,那他必須要保護二皇子不被這些陰謀詭計所害。

  「直接用刑,只要人不死就行了。」男人陰沉的眸子椅子上的人,隨後補充了一句:「再送一批人過去支援,一定要把凌州城給我牢牢控制在手裡。」

  暗衛們不敢有任何的耽擱,趕忙分頭行動。

  另一邊,李昭和武山在林子裡找到了一處被人為修飾過的地方,拿起石頭敲擊了幾下,果然有回音,隨即兩人迅速開挖。

  不一會兒,一個地下室顯露出來。

  「李娘子果然料事如神。」武山感嘆著,忙跟在李昭身後跳了下去。

  「我只是一個謀士,我並不知道什麼。」於先生倔強地說道。

  那個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你還不明白現在的局勢,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不合作,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暗衛們立刻走上前來,將刑具搬到了於先生的身旁。

  他們的手段多且殘忍。

  於先生被拷打得口吐白沫,但他仍然死咬著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拒絕透露任何關於二皇子的消息。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說了,那麼他才是死定了。

  暗衛們並沒有停下用刑的腳步,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拷打著於先生。終於,那個男人揮了揮手,暗衛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男人走到於先生的面前,用陰沉的眼神盯著他,警告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暗室裡頭燭光映照之下,男人眼底閃過了幾分不耐。這人都快死了,嘴卻還這麼嚴實,難道當真就挖不出半點兒有用的東西了?

  若是這樣,這張牌還是撕了的好。

  想到這,男人活動了一下手腳,一拳打在於先生的左臉上,冷聲說:「不說也行,那就滿足一下我的練手吧,看看你這樣的文弱書生能堅持多久。」

  沒多久,於先生便昏了過去。

  而這時候李昭和武山已經潛入到了地底。他們一路避開營地里的暗影護衛,幾經周折,終於是找到了瀕死的於先生。

  「先把於先生扶出去。」李昭和武山不由分說把於先生給架了出去。

  然而進來容易出去難。

  一出密室,李昭和武山就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你帶先生先走,我來斷後。」李昭拔劍,擋在了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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