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裴廷風
2024-06-29 05:12:26
作者: 泠泠七弦上
裴家因此會倒大霉不說,盛都必然大亂。
要知道,裴家可是大鄴上三家的世家,手上掌握著瓷器、鐵礦等大鄴命脈。一旦裴家出事,其他世家當然會蠢蠢欲動。
如此一來,也就給了長孫逸箜趁虛而入的機會。
「長孫刺史,這肯定是個誤會。」裴少宴佯裝憤怒地解釋道:「我的侍衛都是裴家家生子,不可能被收買,長孫刺史若是懷疑他們偷盜了布防圖,不若將他們帶到我面前來,讓我親自詢問。」
長孫逸箜撐著頭,挑眉看裴少宴,說:「被收買?或許只是因為裴郎君你指使了他們呢?」
「我裴少宴不會做叛國的事!」裴少宴拔高了聲音。
「那我可不能確定,畢竟你是盛都的郎君,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敘州不說,還企圖幫漣安城借兵,這事實在詭異。」長孫逸箜聳了聳肩,繼續說道:「當然……我更不可能讓裴郎君你見到那兩個犯下死罪的侍衛。除非……裴郎君你坦白此番去漣安城的目的,否則我如何信你?」
他拉長了聲音。
一句沒說完的話,話里留出的空白,都是在告訴裴少宴,只要你主動低頭,一切就都還有斡旋的機會。
裴少宴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宛若卸了力一般,肩膀低垂,啞聲道:「長孫刺史,我是奉陛下之命,前往漣安城找昔日的皇太女綦,這事本是機密,但既然你非要問,我也只能告訴你了。」
皇太女綦?
婢女被長孫逸箜捏得痛呼了一聲。
長孫逸箜回過神來,眼底閃過幾道凶光,臉上卻蕩漾起了微笑。
「裴郎君可找到了那皇太女?」他問。
卻見裴少宴點了點頭,神態疲憊地說:「找到了,只可惜皇太女現在都被困在漣安城裡,難以脫身,所以我才會不遠千里趕到敘州,只求長孫刺史借兵給我。」
「陛下的意思……難道不是……」長孫逸箜抬手衝著脖子比劃了一下。
他不信皇太女還活著。
皇帝要找皇太女肯定是真的,這是那老東西多少年的心結,不找到定不會罷休。但他敢肯定,一旦皇帝的心腹找到皇太女,第一時間定是要除了她,以絕後患。
除非皇帝找錯了人。
「長孫刺史,我們裴家自高祖建國起,便已經是大鄴的基石。裴家所忠誠的,是高祖的血脈!皇太女綦龍血鳳骨,是高祖嫡傳,裴家有責任護她周全。」裴少宴死死地盯著長孫逸箜,雲淡風輕地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
其實這話也不全是胡說八道。
曾經的裴家的確是死忠於高祖皇帝,但到裴少宴父親這一輩時,時光如洪流,裴瞋對於皇帝是誰,早就已經沒有祖輩那般在意了。
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裴家能如過往那般,固若磐石,不動如山。
「哈哈哈哈。」長孫逸箜突然捧腹大笑,一把將婢女掀開後,幾步走到裴少宴面前,俯視他,說:「原來裴郎君身體裡也長了根逆骨,好,很好。」
裴少宴仰著頭看他,問:「長孫刺史可願意祝皇太女一臂之力?這是高祖血脈,是正兒八經的大鄴帝君,可比如今盛都里的那位要名正言順得多。」
幾句話之間,裴少宴已經變客為主了。
他差不多摸清長孫逸箜的性子。
暴戾、善變、貪婪、妒忌成性。
後一點,大概是被踢出盛都之後,才慢慢養成的。
這樣的人往往經不起激。
「長孫刺史若是能救出皇太女,將來那才是從龍之功。」裴少宴笑吟吟地說:「皇太女長在鄉野,不管是眼界還是學識都有待教養,您出手了,那邊是輔國,是救江山社稷。」
長孫逸箜的眼底閃過了貪慾的光。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眯起眼睛,說:
「信物呢?」
「我可以借兵給你,但你留什麼信物給我?總不能我的人借給你,你卻什麼也不留下,到最後,功勞是你的,我卻徒留一個可能的罪名。」
「我在漣安城的侍衛身上有個錦囊,錦囊里是皇太女的身份證明——天底下獨一份的麒麟佩。」裴少宴斂眸,說道:「長孫刺史若是非要有個信物,可以等漣安城的事情結束,親自去取。」
兵,還是借到了。
但長孫逸箜也不是傻子,聽裴少宴一面之詞就信了,所以他在借兵給裴少宴的同時,扣留下裴少宴,並派人前往盛都,試探裴家意向。
布防圖的事,裴少宴本來以為只是長孫逸箜的一個藉口而已。
可他被『軟禁』在長孫府的這些日子,漸漸發現,長孫逸箜似乎是真的將敘州布防圖遞了出去,以至於下人們都知道敘州可能陷入危險,紛紛開始準備後續的逃命路線。
敘州臨海。
東邊的海上有幾處孤島,上面有著大大小小的海寇,這些匪賊若是偷得敘州的布防圖,那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入敘州打劫如探囊取物。
偏偏長孫逸箜的目的不只是這個。
幾天下來,裴少宴發現,有個身份不明的黑衣男人總在夜深後出入長孫府,長相看不清,臉上總是蒙了個黑布,身邊會帶個武功不錯的小侍。
這人一離開,長孫逸箜就會進書房久坐。
要說裴少宴為什麼能知道這些,是因為他壓根算不上被軟禁,鵬生和凌雲看上去是帶著從敘州借來的兵回了漣安,其實真正帶兵回去的只有凌雲一人。
而有了鵬生的幫忙,但凡長孫逸箜不在家裡,裴少宴就到了自己家一樣,來去自如。
「郎君,小的帶您出去吧,留在這兒到底不是什麼好事。」
鵬生請求道。
裴少宴躺在躺椅上,晃了晃,閉著眼睛說:「著什麼急?去盛都的人抓到了嗎?」
「已經解決了。」鵬生單膝跪地,稟道:「那人身手不錯,應該是很得長孫逸箜信任的人,我將他的身上的搜到的東西都帶回來了。」
一個大包袱被鵬生擺在了裴少宴面前。
「有什麼?」裴少宴問。
鵬生垂頭拆了包袱。
一封信,一個裴廷風的令牌,以及一塊代表著長孫逸箜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