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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新帝

2024-06-29 04:41:32 作者: 金扣子

  黎青鸞看著眼前絲毫不知悔改的耶律齊,眸色寒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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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留你個全屍,可竟是到了如此地步。」她淡淡道。

  「你想做什麼?」耶律齊瞪大雙眼。

  黎青鸞卻不再同他廢話,袖風一卷,直直卷向他的臉龐。

  袖風捲起他臉上的面具,露出他的長相,眼窩深,鼻樑高,淡綠色的眼睛泛著光,猶如狼目。

  可那道袖風卻沒有因此而止住,反而更加凌厲,刺向他的雙目。

  一剎那間,他已雙目流血,眼前一片漆黑。

  耶律齊不可置信,顫抖著手想要去摸自己的眼睛,可觸手卻是黏膩溫熱的液體,他已看不見任何東西。

  「離風、離盡。」她道。

  「屬下在!」兩人齊聲應道。

  「還得勞煩你們把他送回西越。」

  「送回西越?為何?」離風不解。

  「本想讓他死在南齊,可如今看來太過便宜他了。」黎青鸞目光凝固在耶律齊身後那些倒下的百姓身上,「拔了舌頭,砍去雙手,送到西越大王子手中,相信那位大王子定是會好好安頓他的王弟。」

  「什麼?」耶律齊連雙目失明的痛都忘記了,只記得黎青鸞口中那句「送到西越大王子手中」,他搖搖頭,喃喃道:「不能……你不能這麼做……不能把我送給耶律施……」

  「去吧。」黎青鸞眸色平靜。

  「是!」離風、離盡拱手,隨即就拉起地上的耶律齊。

  耶律齊卻在此時反應過來,竟是掙脫離風和離盡,撲向黎青鸞。

  春花下意識就要出手,但耶律齊卻是匍匐在黎青鸞跟前:「你不能這麼做!你可以拔我的舌頭、砍我的手!但絕不能把我送給耶律施!他會殺了我的!」

  「殺了你?」黎青鸞挑眉,「在這兒,你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耶律齊已是渾身發抖,一想到耶律施那個笑面君子,看起來文質彬彬,實則比誰都狠毒,要不然他也不會來到這南齊,一為父王調製返老還童之藥,二為躲避他。耶律施背後勢力極為龐大,可謂隻手遮天,本就對他如鯁在喉,若是他落入了耶律施的手中,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如死在南齊!

  對了!死在南齊!

  耶律齊突然意識到什麼,跌跌撞撞起身,不顧一切地用頭撞向牆壁。

  他若是撞死在這兒!就不用面對耶律施了!

  這次不用黎青鸞多言,離風和離盡已上前,在他即將撞上牆的那一刻拉住了他。

  離盡拎著他的衣領,微微笑:「二殿下,仔細著點,可別撞死了。」

  隨即兩人一齊向黎青鸞行禮:「屬下告退。」

  黎青鸞頷首,看著兩人拉著耶律齊離去。

  隨即整個地下密室陷入了沉寂之中,站在原地的三人看向地上的這些人。

  賀歲安抿唇:「不然讓我……」

  黎青鸞沉默了一刻,「叫個大夫來診脈,看一看還能不能活一些人。」

  可當大夫來了之後,一一診脈,診一個人便嘆息一聲,他道:「我雖不知他們中了什麼毒,但卻也能知曉他們活不過今晚了。」

  「今晚?」春花失聲。

  大夫沉重地點點頭,看向倒著人,他忽而道:「這就是臨神縣失蹤的人吧?」

  「您知道?」黎青鸞問。

  「對那返老還童之藥有所耳聞。」他苦笑,「那日趁著混亂,我已為那返老還童之人把了脈,脈象十分紊亂,已然活不長了。這些人倒是同那人的脈象甚為相似,怕是種了一種毒吧。」

  黎青鸞垂下眼帘:「先生睿智。」

  「這些人你不知道如何處置?」他一眼看出黎青鸞的沉寂。

  黎青鸞看向他:「先生有何見解?」

  「一人一副湯藥下去,而後送回各自家中吧。」他緩緩道,「失蹤了這麼久,讓家人能看一看屍身也是好的。」

  黎青鸞微微躬身:「謝謝先生。」

  大夫連連擺手:「合該我謝謝你才對,這臨神縣不知何日起就有人搗鬼,整個縣裡都不得安寧,你是來幫我們解決這個人的吧?」

  「到底是我無能,沒能救下這些人。」她苦笑。

  「不。」大夫微微一笑,眼睛的皺紋帶著包容和溫暖,「若是你不來,喪命的人會更多。整個臨神縣得益於你,不必太過苛責自己。」

  他的聲音縹緲而又虛幻:「這世上,哪裡會有十全十美的事。」

  隨即他有些縹緲的目光定格:「好了,我去煎藥。」

  黎青鸞目送他離開,就在他即將踏出門的那一刻,他突然回頭:「忘了問了,您是誰?為什麼要救臨神縣?」

  「過路人罷了。」她毫不猶豫。

  「過路人……」大夫喃喃了一聲,隨即哈哈大笑,「好!過路人!」

  隨著大夫的笑聲消失,他的背影已然消失了。

  看著身後的這些百姓,黎青鸞閉上了眼睛,滾滾熱淚傾下。

  她到底還是沒有保護好這些人吶。

  次日,一具具棺木送入了百姓各自的家中。

  恍惚間似是能聽到他們的哭聲,令見者落淚,聞者心傷。

  彼時,黎青鸞一行人已是駕馬出了臨神縣,在出城那一刻,黎青鸞一拉韁繩,馬兒停在了城門口。

  她回頭看了看這座曾經祥和而安靜的縣城。

  「怎麼了?」春花隨著她回頭看。

  黎青鸞搖搖頭,道:「走吧,是時候回去了。」

  冷風揚起她的發,揚起馬兒的鬃毛。

  黎綠腰,這一筆筆帳累積起來,你也該償還了。

  此時的中京卻在大張旗鼓地辦著黎綠腰的登基大典,自從她用耶律齊留下的蠱毒之後,人人都噤若寒蟬。

  黎綠腰窩在龍椅上,冰冷的龍椅硌著她的後背,她卻微笑著看著站在下方的鎮國公:「國公,你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

  鎮國公面色雖是不虞,但還是道:「微臣不敢。」

  「不敢?」黎綠腰勾著唇角,有些玩味,可她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追究下去,「鎮國公,這南齊終究還是到我手上了。」

  鎮國公沉默著,不著一詞。

  黎綠腰卻是緩緩從龍椅之上站起來,軍高臨下地俯視著鎮國公:「本宮給你的考慮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您覺得呢?」她的話語之下透露著隱隱的威脅。

  鎮國公仍是沉默著。

  黎綠腰看起來還是不在意,她臉上還是掛著笑容:「本宮想請國公為本宮鎮一鎮這朝堂,總有些心懷不軌之人攪亂朝堂,阻礙本宮登基,但本宮又心慈手軟,若是教本宮殺了他們,還真是有些不忍,所以只能麻煩鎮國公表明立場了。」

  鎮國公這才開口:「老臣無能,還請殿下另尋他人吧。」說著,他虛虛一拱手,轉身就要離開。

  可黎綠腰卻輕笑一聲:「慢著。」

  鎮國公卻好似沒聽到一樣,腳步不停地往外走。

  「貴夫人可還安好?」黎綠腰笑容艷麗,如妖艷的彼岸花,能奪人心智。

  聽到這句話,鎮國公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他霍然回頭:「殿下究竟想做什麼?」

  「本宮不是說了嗎?」黎綠腰一步一步從龍椅之上走了下來,「眾臣的不滿雖是壓了下去,但不滿終究是不滿,如同埋了一個不知何時會炸開的炸藥,我這人,向來不喜歡這些隱患。所以還是拜託國公,能幫本宮安撫一下不滿的朝臣。」

  「若是我不想呢?」

  「國公記性不太好啊。」黎綠腰似是很無奈,「那本宮就再說一遍,本宮有些想柳姨了,便把她接到了宮中,沒提前告知國公,國公不會生氣吧?」

  「你!」鎮國公被氣得身體微微顫抖。

  黎綠腰卻自顧自地唏噓了起來:「少時柳姨總是溫柔待我們,給我們每個人都送上親手縫製的衣裙。或許因著賀公子同青鸞皇姐青梅竹馬的緣分,她總是會給青鸞皇姐多幾身衣裙。」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不過她終究待本宮還是極好的,若不是不得已,本宮真的不想動她,您能明白我嗎?」

  她像是一條陰冷地毒蛇盤在高高的山頭,漫不經心地吐著蛇信子。也像是一隻饜足的猛獸在釋放著虛偽的善意。

  鎮國公眼光閃爍了一下,還是彎下身:「微臣領命。」

  黎綠腰立刻快步走到了鎮國公身前,扶起了他,她臉上掛著和善的笑意:「這才對啊。國公,您且放心,這樁事辦好了,您可就是本宮身邊的肱骨之臣了。」

  「殿下說笑,微臣又怎麼會配當您的肱骨之臣?微臣不過求家人平安罷了。」他意有所指。

  黎綠腰當即道:「您且放心,這樁事做好了,我立刻派人把柳姨平平安安地送回國公府。」

  鎮國公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看著鎮國公的身影,黎綠腰緩緩低頭,看向自己雪白而又纖細的手掌。

  當初七鳳奪嫡之際,她與黎青鸞最為出色,每每提起她們其中的一人,定要拉出另一人來相比。人人都道,她們兩人出類拔萃,不相上下,只有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成就是努力了多久才得來的。

  黎青鸞在武功上比她有天賦,她承認,可黎青鸞不擅長的事她卻能幹得很好。兩人明明各有千秋,可父皇卻不以為然,他更在乎的是武功,他奉行強者至上,所以他講皇位傳給了黎青鸞,至今她都未曾對黎青鸞心服口服。

  憑什麼?她只是和她長處不同,又為何將此作為評判的標準,從而否定她嘔心瀝血的努力呢?

  不過事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父皇已經死了。想到這兒,她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不過很快掩蓋下來。

  即便黎青鸞重生回來又如何,在她回到中京之時,她已經登上皇位,成為南齊的皇帝,又何來的她的位置?

  到時,一切都已成定局。

  想到這兒,她喟嘆一聲,她要的東西終於要到手了。

  不出多時,鎮國公擁護黎綠腰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中京。

  中京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暗地已是波濤洶湧。

  就如此時,得知鎮國公擁護黎綠腰的消息之後,眾朝臣立刻趕往國公府,但鎮國公卻好似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閉門不出,說是近日來不見客。

  這可把在鎮國公府門口聚集到朝臣給急壞了,鎮國公就相當於他們的主心骨,如今主心骨成人家的了,那他們聽還是不聽呢?也是舉棋不定。

  有人道:「不如我們在附近的酒樓打個牙祭?」

  眾朝臣紛紛贊同,一齊去了附近的酒樓。眾朝臣心知肚明,重要的不是打牙祭,而是要理清楚自己的立場。

  正在種朝臣躊躇之際,有人率先發聲:「女皇陛下駕崩,有新帝是遲早的事,我們也不必如此排斥。」

  這時有人站出來反駁他:「有新帝歸有新帝,反對歸反對。女皇陛下正值年輕,又怎麼會突然暴斃而亡,若是其中沒有蹊蹺我是不信的,所以我反對四殿下為新帝。」

  「但是若是單論能力來說,四殿下的確是不輸女皇陛下,若是為新帝,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四殿下少了容人之量,我不同意。若是真要有人登基,我認為大殿下最合適,她待人寬厚有禮,進退得當,比起四殿下又差哪兒了?」

  他的反問令眾人再度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沉默。

  一個人,一個想法,一張嘴。

  幾人坐在這兒,已是分了無數的立場。

  不知沉默了多久,才有人開口:「既然國公已經換了立場,那我便隨他罷了。」

  另一人卻認為:「跟風之事最要不得,即便國公也支持,我還是不認同四殿下為新帝。」

  此時有人出來說了句公道之語:「諸位也並不是綁在一起,可以自行決定。」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朝臣們恍然大悟,紛紛起身告辭。

  眨眼之間,已是人走茶涼。

  他們自是沒有注意到,珠簾之後有一個並不顯眼的人,看到眾臣離開,她飛速地寫了信。

  這封信被綁在鴿子腿上,鴿子撲棱著翅膀飛向中京外。

  正在行進的黎青鸞停下馬,伸出了手,鴿子細小的爪子停留在黎青鸞的手臂上,黎青鸞接下它腳上的字條。

  看了之後,她意味深長地笑開,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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