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真假黎青鸞(一)
2024-06-29 04:39:50
作者: 金扣子
「這麼快?」衛流庭有些驚訝地看著前來匯報的人。
「回公子,是。」匯報之人道,「楚家已經開始喪葬了。」
衛流庭垂下眼眸:「我們的人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保准一模一樣。」匯報之人肯定道。
「哪裡來的畫像?」衛流庭突然問道。
「我給的。」有些冷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一個凝脂色身影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衛流庭挑眉:「賀子行?你怎麼會來尋我?」
「時機已到。」賀子行淡淡道。
「什麼時機?」衛流庭反問。
「殺掉謝霽的時機。」賀子行的神情溫和,吐出的話卻極具肅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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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流庭呵笑一聲:「我並無殺掉他的意思,只是想利用他試探一些事情。」
賀子行平靜道:「那我就同你做個交易,我幫你試探,而後你助我殺掉他。」
「這交易可不大划算啊。」衛流庭摸著下巴。
「若是不划算我也不會勉強。」賀子行道,「但是你要的畫像怕是尋不到了,世間獨我一人能畫出她完美的肖像。再說……」
說到這兒,他話語一頓,才接著道:「如今你和鈺王同與黎綠腰合作,殺掉謝霽不就更緊密了你們的合作關係麼?」
衛流庭微微一笑,這下毫不猶豫道:「交易成立,只是我有兩個問題。」
「問。」他言簡意賅。
「第一,你為什麼要殺謝霽?」衛流庭有些好奇。
賀子行溫和的臉色立刻變得冷煞。
衛流庭饒有興趣地盯著他乍然變化的臉色,繼續道:「你與南齊那位切斷聯繫之後,如今又是在誰的身邊呢?」
賀子行驟然起身,他道:「我允許你問,可卻沒有說要回答。」語罷,他不再停留,抬步離去。
衛流庭看著他的背影,唇邊勾起笑容。
「公子,要不要咱們兄弟跟上他?」那匯報之人悄聲道。
衛流庭擺擺手:「不必,他武功太過高強,你們跟上去便沒命了,只需辦好楚願寧喪葬之事便好。」
「是!」
「對了……」
匯報之人抬起頭。
「務必讓謝霽到場。」衛流庭道。
「屬下遵命!」
看著他離開,衛流庭自言自語道:「不過也無妨,他一定會到場的。」
這日,眾人著喪衣,滿目縞素。這場喪葬是為楚願寧和楚凜兩人。
楚江倒了,相當於眾學子的信仰倒了,故而上山來參加葬禮的人極為稀少。
不過這也是楚文心愿意見到的,因為她並不希望無關之人來打擾楚家人下葬。
直至傍晚時分,楚文心還是跪在靈堂前久久不起。
黎青鸞在門外看著她,轉身就要離開,誰料被一人撞了一下。
那人垂著頭說了一聲抱歉,腳步匆匆離去。
黎青鸞本來沒當回事,卻抬眸看到了那人回首時的面容一晃而過,她頓時眯起了眼睛。
可誰料在她要追上去的那一刻,人不見了。
黎青鸞很是奇怪,連看了好幾個地方都空無一人,直至一個院子的人一閃而過。
她卻並沒有去追,反倒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那人看到她離開並沒有因此鬆懈,而是腳步匆忙地朝外走去。
這時,謝霽終於抵達了擎蒼書院,他護送行宮中的黎窈窕進了宮,這才匆匆趕來參加楚家的喪葬。
可誰料剛一進擎蒼書院,別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蹙眉,下意識就跟了上去。
誰料此人竟是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待他尋找之際,有人從他身後悄然走過,他餘光瞥到,立刻轉身,剎那間那張熟悉的臉一閃而過。
他定在了原地,有些發怔,那是誰?
此時那人一人已然闖進了一間空屋子內,正琢磨著鬆了一口氣,誰料身後傳來慢條斯理的聲音:「我等你很久了。」
那人身形一僵,緩緩轉身。
黑夜之中,影影綽綽,只瞧得眼前之人一步一步走出來,直至月色灑在那人跟前,照亮了那人的臉,一張極具迷惑性的溫柔的臉——前提是忽略那雙冷厲的眼睛。
「嚇到了你了嗎?」黎青鸞微微笑著。
那人隱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臉。
「真是抱歉。」她稍帶歉意,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可否方便讓我看一看你的臉?」
那人一聽問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臉,往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跑。
可如今在黎青鸞手中能逃走的人屈指可數,顯然並不包括眼前這個人。
黎青鸞輕而易舉地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微笑著道:「真是抱歉,我今日必須要看你的臉。」
她甚至需要仰頭去看眼前的人,因為眼前之人的身量與過去的她一樣高。
黎青鸞迅速上前,在不傷到她的前提下按下了她的肩膀,她的臉霍然被展示在月色之下。
饒是黎青鸞,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只見眼前這人眉色鬱郁,一雙眼尾略微上翹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樑,略微有些薄的唇,組合起來的五官讓人只覺冷厲,多瞧一眼都感覺冒犯了眼前之人,忍不住垂首稱臣。
黎青鸞震驚地看著眼前人的臉,但看到眼前之人茫然的神色,她收斂了驚訝,問:「你叫什麼名字?」
「黎青鸞。」她喃喃道,「我叫黎青鸞。」
來尋黎青鸞的春花正巧看到了這一幕,入耳便是「黎青鸞」三個字。
她幾乎震驚地要把眼眶瞪裂,脫口而出:「你怎麼可能是黎青鸞?」
她看看自稱是「黎青鸞」的人,再看看黎青鸞。
她曾見過陛下的真正長相,的確與這口稱自己是「黎青鸞」之人的相貌一模一樣,可明明真正的陛下就在這兒,借沈露安的身體還魂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陛下絕對是陛下!可眼前這個人呢?長相和身形同黎青鸞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又是誰?
「我是……黎青鸞。」她艱澀道。
黎青鸞有些控制不住地捏緊了她的肩,腦中靈光一閃,自己的屍體不見了,難不成這是自己的屍體?
想到這兒,她立刻去翻那雙手,沒有因練武而生的繭,她鬆了一口氣,這不是她的身體。
確定不是自己的身體之後,黎青鸞也有些困惑,那眼前之人是怎麼做到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嗎?
這般思忖著,她不禁抬起手去摸「黎青鸞」的臉,很真實的觸感,溫熱的肌膚。再去摸耳後,沒有絲毫人皮的痕跡。
黎青鸞緩緩收回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眼前的「黎青鸞」面對兩個人眼中竟然起了懼意,轉身就要逃走。
春花下意識就去拽住了她的手腕,事情還沒查清楚,可「黎青鸞」卻開始掙紮起了,春花抬手就要把「黎青鸞」打暈。
可誰料一人直接出手,將春花逼得後退了好幾步,自然不得不鬆開拉著「黎青鸞」的手腕。
黎青鸞和春花齊齊抬眸,只見一人在月色之下緩緩落地,飛揚的繡金黑色衣擺在空中散開,直至落地後才垂下來。
「謝霽?」黎青鸞微訝。
謝霽卻是冷著一張臉,目光悉數停留在「黎青鸞」身上,像是沒有看到除「黎青鸞」之外還有兩個人。
還未等春花開口說些什麼,謝霽一把提起「黎青鸞」的衣領頃刻間離開。
黎青鸞絲毫沒有猶豫,追了上去。
春花慢了一拍,跟在了黎青鸞身後。
黎青鸞身形迅速,擋在了拉著「黎青鸞」的謝霽跟前。
「讓開。」謝霽目光有些冷,一如他身後的冷寂月色。
「她不是黎青鸞,你不要衝動。」黎青鸞開口勸道。
從謝霽的種種行為看來,她知道謝霽厭自己入骨,她怕這同自己長相一樣的女子落入謝霽手中,會遭遇不測,故而她必須攔住。
「本王說了,讓開!」謝霽冷然道。
黎青鸞挑眉:「憑什麼讓開?難不成你要移情別戀了?」
她這句話好像是踩到了謝霽的痛腳,只見謝霽的目光直直看著她,停留在她的臉上。
他咬緊牙關,看著面前的人,竟是吐不出一句話來。
該如何形容他現在的神情。黎青鸞不知道。
她僅僅知道,眼前的人很悲傷。
一時之間,她竟然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看著謝霽帶著「黎青鸞」離開。
春花趕了上來,看到只一個人愣在原地的黎青鸞:「陛下,怎麼了?」
「去查。」黎青鸞淡淡道。
「啊?」春花有些驚訝。
來者既然扮成她的模樣,就必定想要藉此事做出一些事來。
黎青鸞看著謝霽離開的方向:「去查今日出現在書院的所有可疑人,不會有無緣無故的人。」
「是!」春花應道,隨即她猶豫了一下,才道:「您要跟上去嗎?」
黎青鸞頷首:「此事因我而起,不能讓無辜之人受到牽連。」
說到底她還是擔心這兩人,既怕厭自己入骨的謝霽殺掉那個「黎青鸞」,又怕「黎青鸞」別有意圖傷害謝霽,無論如何她都要跟上去。
此時的謝霽已然帶著「黎青鸞」到了萃古齋——他如今落腳的地方。
離歌守在門前,看到了謝霽立刻就迎了上去。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便看到了謝霽懷中的人。
那熟悉的面容讓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這這這……這是真的嗎?南齊女皇不是駕崩了嗎?這是詐屍了?不對啊!要詐應當是在南齊,怎麼還跑來北元了呢?
可還沒等到他絞盡腦汁想出些什麼時,謝霽已然卷著「黎青鸞」進了屋內,留下離歌面對空蕩蕩的一片地。
「怎麼回事?」離盡從屋檐上探下頭,「很少見你這般模樣。」
離歌繃著一張臉不講話,可眼睛卻止不住往裡頭瞟。
「真的是很稀奇啊。」離風饒有興趣地看著離歌陰沉卻又忍不住好奇的眼神。
離扇扇子一揮,擋在半邊臉:「那張臉……」
他買了個關子,急得離風和離底一左一右扒拉著他,恨不得撬開他的嘴,聽出些有用的東西。
賣夠了關子,離扇這才神神秘秘道:「我無意中瞧見過南齊女皇的畫像,方才咱們殿下帶進去的那人和南齊女皇簡直一模一樣。」
「哦——原來如此啊!」幾人異口同聲看向離歌。
離盡嘀嘀咕咕道:「怪不得他這樣的神情。」
「是啊。」離風笑眯眯道。」
「離歌也太小心眼兒了些。」離底撇撇嘴,「殿下和南齊女皇雖是和離了,但也是夫妻啊!南齊女皇毫無徵兆地出現,殿下當然要和她秉燭夜談了……」
可說到這兒,離底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就說不出話了,渾身僵直地看向屋內。
除了離歌的剩下幾人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面面相覷之際,身體齊齊僵直起來。
是啊,就算是南齊女皇,這般出現也不合理啊?南齊女皇不是都駕崩後入土為安了?怎麼出現在這兒了?
離字護衛隊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找到了困惑,可卻無從下手解決這個問題。
只能鬆開離扇轉而去扒拉窗戶了,想要透過窗戶去看些什麼。
只有離歌矜持了那麼一瞬間,害死用護衛隊的幾人開始了偷看。
護衛隊心裡對此——鄙視至極!
幾人趴在窗戶上使勁瞧,可奈何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到謝霽一片繡著金邊的黑色衣角。
就在此時,一道女聲傳來:「好看嗎?」
一排人頭在窗戶前攢動,離字護衛隊聽到這句好看,下意識齊聲回答:「看不見,哪裡來的好看!」
他們說了這句話之後。
離盡用胳膊戳戳一邊的離風:「你說些什麼話呢?」
離風不耐煩:「你又說些什麼話呢?」
兩人的問話眼瞧著就要讓幾顆人頭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
可就在此時,幾人齊齊停住一瞬,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齊齊抬頭,便對上了掛著微笑的臉,那人正俯視著他們。
一會兒後,黎青鸞看著正兒八經地守門的離字護衛隊站得筆直。
她挑眉:「怎麼?我來的不是時候?」
除了離歌對接近謝霽的任何女人都表示敵意,其他人都很樂意促成殿下的人生大事。
可如今殿下又算是怎麼回事?
離字護衛隊看著眼前的黎青鸞,雖是站得理直氣壯,但實則一個比一個替自家殿下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