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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平手

2024-06-29 04:36:16 作者: 金扣子

  黎青鸞卻是渾然不覺,或者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她抬起眼皮看向秦還征:「請。」

  秦還征對上她的目光,哈哈一笑,笑得黎青鸞是莫名其妙,可秦還征也不解釋,一手抓起絲帶蒙上了眼。

  謝霽在此時袖子一拂,桌子上一字排開的酒杯頃刻換了位置。

  秦還征雖是被蒙上了眼睛,可仍舊笑說:「你的這位男寵倒是有眼色得很。」

  黎青鸞眉眼不動:「可不是,家主都還沒有他有眼色。」

  齊王聽著兩人話中的機鋒,心中感嘆,這秦家主估計是對那男子毫不猶豫喝下這女子的酒感到詫異,所以刻意強調男子的男寵身份試探,這女子竟也護著這男寵,反唇相譏秦還征連一個男寵都不如,看來這女子和男子身份倒是不似表面那般簡單。

  秦還征挑眉:「一個男寵罷了,你要護著他?」她說這話,修長手指卻是在酒杯之間飛速徘徊。

  「我的人,自然要護。」黎青鸞話語間聽不出認真的語氣,但是卻令人不容忽視。

  

  秦還征嗤笑一聲,但手底下卻已選出了一杯酒看也不看遞給了身後的齊王。

  齊王看著遞過來的酒杯,眉毛連著眼睛七扭八歪地糾結,對面那位男寵信任他的主子,可他堂堂親王身份,眼前這人又絕非善類,且兩人沒有正式形成合作關係。

  他這杯酒,喝還是不喝?

  「看,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秦還征不知何時解下了蒙住眼睛的絲帶,帶著打趣的目光看著躊躇的齊王。

  聞言,黎青鸞這才咂摸出一絲不對勁的意義,轉頭不禁看向謝霽,他這麼信任她嗎?

  她自是沒有注意到,在她轉頭探究的一瞬間,秦還征的眼神在她和謝霽身上再度轉了一圈,看著黎青鸞眼中的驚訝,她勾起唇角,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謝霽漂亮的桃花眼隔著人皮面具涼涼看著黎青鸞:「你這麼丑,不必轉過頭來噁心我。」

  他這話一說,黎青鸞唰一下轉過頭,滾犢子!她就知道不能對著這廝有一點點溫情!否則就會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秦還征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轉頭卻是對齊王道:「齊王殿下想要我幫你,竟還拿不出誠意,真令人失望。」

  齊王眉毛抽搐,你要我拿的誠意難不成是用我的命賭?他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比話還有力。

  三人顯然都看懂了。但秦還徵收回目光:「以我的能力,殿下若是不信我,才是損失。」她話語間儘是自信。

  齊王咬牙,他先是看了對面一眼,那男寵坐得好好的,看來那醜陋女子選出的的確是無毒的酒。

  看齊王有所鬆動,秦還征加了最後一把火:「齊王殿下,我得先提醒你,若是我今日輸了,即便你能讓我妹妹不再一心撲在鈺王身上,那我們的合作也不必開始了。」

  下一刻,齊王毫不猶疑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秦還征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神情,她好像不屑掩飾自己的心情,或許是她認為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不必掩飾心情。

  黎青鸞眼眸一沉,當初長盛帝教導她們時,喜怒不形於色這條規矩是刻在她們骨子裡的,若是喜怒放在臉上,那便等於將自己的底牌給別人瞧了,你的勝算會少一半以上。

  可如今真的有人能強大到無視這條規矩嗎?

  半柱香過去,謝霽和齊王都好端端坐著,說明兩人喝下的酒都是無毒。

  「繼續。」秦還征仍舊是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抬手讓黎青鸞繼續選。

  黎青鸞看似不經意瞟了她的指甲,和黎綠腰的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簡直一模一樣,可指甲的尖端卻泛著與鮮紅蔻丹格格不入的黑色。

  她緩緩執起秦還征的手,仔仔細細瞧著。

  秦還征竟也不躲不避,微笑著:「怎麼?姑娘也對我漂亮的指甲有興趣?」

  黎青鸞認認真真瞧了,真誠地對著她道:「家主,您貴庚?」

  「嗯?」秦還征一時竟沒有跟上她的話。

  「您竟不失童趣,與塵為伍,當真是心胸開闊,在下佩服佩服。」

  好一個與塵為伍!齊王差點沒笑出聲,不就是玩泥巴嗎?不過……他不自覺看向秦還征的指尖,極淡的黑色一閃而過,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這是什麼?下在酒里的毒嗎?

  「佩服就對了。」秦還征面不改色地接下了黎青鸞的話。

  黎青鸞蒙上眼睛,秦還征將酒杯換了位置。

  她剛換好位置,黎青鸞就已經伸手挑出了一杯酒,再次遞給了謝霽,謝霽依舊沒有猶豫一飲而盡,甚至淡淡贊了一句:「倒是好酒。」

  「可不是嗎?」秦還征衝著這個長得妖媚的男寵說:「這酒叫三杯倒,後勁可大著呢。」閒談之間,她已經又抽出一杯酒遞給了身後的齊王。

  齊王這次猶豫的間隔短了一些,喝下了這杯酒,秦還征不驚訝他的改變,亦或是她認為所有人本就該這般信任她。

  「又該你了,姑娘。」秦還征眼中可以稱之為刺激的情緒開始蔓延。

  黎青鸞低垂眼眸去瞧剩下的六杯酒,晶瑩剔透的酒杯中盛的酒水清澈見底,要不是這濃郁的酒香,她怕是以為這是白水。

  「怎麼了不挑了?」秦還征滿眼興味,還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話:「賭局開始了,一定要到最後才行。」

  「賭局規則不是以贏者勝出為結束嗎?」黎青鸞挑眉。

  秦還征摩挲著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袍隨著她隨意的坐姿更為松垮了些:「規則不是我定的嗎?」

  黎青鸞嘴角一挑,真無恥啊!

  不過……她側目看向謝霽,謝霽戴著人皮面具,真真是妖媚的長相,眉也細,眼也挑,與他眼尾微挑的桃花眼簡直天差地別,臉色白得跟敷了幾斤粉一般,那嫣紅唇色更是格外突兀,勉勉強強贊一句妖媚算是好的,要不然就如鬼一般頗有些嚇人。

  謝霽也正在看向她,甚至還朝她微微頷首。

  黎青鸞挑眉,這狼崽子能理解她的意思?

  眼前這秦還征雖是一直都和善的模樣,可在她瞧來卻更像是一條盤踞懸崖的毒蛇,在蟄伏,趁他們不注意就會狠狠咬上來,一擊致命。

  「不如,這次家主先來?」黎青鸞嘴邊微笑的弧度像是規划過無數次那樣,有禮而疏離。

  「好啊。」秦還征竟也不推辭,絲帶一蒙眼,再次毫不猶豫地挑了一杯。

  齊王看她那般篤定,正準備一飲而盡之時,黎青鸞笑著道:「齊王殿下真是好心腸對於秦家主這樣一個雷厲風行的人也能給予信任,除了秦家主的妹妹,我可沒有聽說過還有她在乎的人。」

  她這話一出倒是讓齊王一怔,忽然想起,眼前這女子在乎她的男寵,因而會千挑萬選,但這秦還征那般無情無義,說不定就算他死了,她也有辦法脫身,所以選酒杯才選得那般隨意。

  他猶疑了,連帶著拿著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秦還征懶得瞧他,只吐出兩個字:「蠢貨。」

  「秦家主也太過苛刻了,齊王殿下貴為王爺,是該惜命些。」黎青鸞假意為難,「若是他退出賭局,這算誰贏呢?」

  秦還征突然抬起眼皮,定定看著黎青鸞:「你覺得我會輸嗎?」

  「秦家主合該所向披靡。」這倒是黎青鸞的真心話。

  「那不就得了。」她淡淡道,隨即她揀起手邊的一塊點心投擲向齊王,點心擦過齊王手中酒杯,酒杯被頂起後傾斜,而此刻點心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塞入了齊王嘴中,而酒杯中的酒也一滴不漏地隨著一小塊點心流入齊王的喉嚨。

  齊王被噎得劇烈咳嗽起來,俯身就要吐出嘴裡的東西!

  秦還征不耐煩地道:「死不了。」

  齊王被她一喝,動作倒是停滯下來,他直起身:「我信秦家主。」

  秦還征輕嗤一聲,喝都喝了,他不信又能如何?還特地說出來對她表明相信她,倒是狡猾得很!

  「現在……輪到你們了。」秦還征本來和善的臉色已經開始變了,陰翳爬上眉梢,盯著黎青鸞,如同蛇豎起的瞳孔盯住人。

  黎青鸞微笑著蒙上眼,隨意挑了一杯酒放到了謝霽面前,指尖有些浸染到了酒,所以抽出手時亮亮的光澤在指尖一閃而過。

  謝霽又一次毫不猶疑地喝完了這杯酒。

  看著他喝完酒,秦還征陰翳的面容竟是變得好看了些,她示意黎青鸞:「繼續。」

  謝霽和齊王又是一杯接著喝了一杯,直到桌子上還剩下兩杯酒。

  幾人都記得十分清楚,這十杯酒之中有兩杯毒酒,既然兩人喝了四杯酒都沒事,那剩下的這兩杯……就只能是毒酒!

  齊王看向秦還征,秦還征笑容極度燦爛:「繼續啊,還沒人死呢。」

  齊王都替對面那女子有些擔心了,這秦還征就是個瘋子!她要如何應對?

  黎青鸞卻是眉眼沉靜,繼續從兩杯酒之中拿了一杯酒遞給謝霽。

  謝霽看著清澈見底的酒,一動不動。

  秦還征眼中一瞬間閃過嘲諷,齊王也認為他在猶豫,不過他可以理解,畢竟誰不惜命呢!

  「要不……」你們直接認輸算了。秦還征的話還沒說完,謝霽再次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把齊王看得目瞪口呆,那可是毒酒!毒酒!意味著喝下去了命就沒有了!這這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不至於如此堅固吧!這是……盲目的信任?

  黎青鸞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真有趣,秦還征笑了,拿過最後一杯酒給齊王。

  謝霽不猶豫,齊王可得猶豫,他還沒猶豫夠,就被秦還征漫不經心一撞,酒杯的酒再次毫無意外地倒進了齊王嘴裡。

  這下……桌面上只有十個空蕩蕩的杯子,賭局結束了。

  誰贏了?

  秦還征笑意不減,黎青鸞鎮定如斯。

  齊王惴惴不安,謝霽面無波瀾。

  時辰在慢慢前行,半刻鐘過去了,一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倒下。

  齊王忍不住道:「家主下的毒不會是拿來唬我們………」他的話還沒說完,昏昏沉沉的感覺就上來了,眼皮沉重得像是壓了幾座山一般,緊接著身子一歪,就倒了地板上。

  同樣,謝霽也感覺意識開始模糊起來,但模糊之間對上那人猶帶擔心的目光,驀然恍惚起來,是她嗎?可還沒等他看清楚,他就徹底昏了過去。

  黎青鸞趕忙托住那顆漂亮的腦袋,這麼漂亮的臉可不能傷著了。

  「他要死了。」秦還征看著黎青鸞托住謝霽的這一幕,幸災樂禍。

  「畢竟家主說是這十杯之中有兩杯毒酒,實則這其中有六杯酒都是有毒的。」

  「你看出來了又如何?你的好情郎不還是要死?」秦還征絲毫不驚訝黎青鸞能看穿。

  黎青鸞能看穿不僅是因為她能識別這酒杯之中的毒,還是因為眼前這人說的那一句「規則不是我定的嗎?」

  對啊,規則她定,所以她嘴裡的話一句也不能信,能信的只有自己。

  「第一,他不是我的情郎;第二,他不會死。」黎青鸞十分篤定。

  「為什麼?」她雙肘撐在桌子上,以雙手托著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黎青鸞緩緩將謝霽放下,隨即將手在她眼前展開。

  粉白的指尖帶著些黑色粉末,和秦還征指尖的黑色粉末一模一樣。

  「你……」秦還征蹙眉,隨即想起她執過她的手,「在那時候拿過去的?」

  「這是毒的解藥,沒錯吧?」黎青鸞十分肯定。

  「這明明是我下的毒。」秦還征面不改色。

  「不,這是解藥。」黎青鸞娓娓道來,「前兩杯酒時,這東西還沒有,可偏偏在要喝有毒的酒時你的指甲上就沾上了,不是解藥又是什麼?」

  秦還征輕鬆的神情漸漸散去,眉間繃緊。

  看著她毫不掩飾的神情,黎青鸞知道自己賭對了!這就是解藥!遞酒時指尖的粉末進酒里,便可解毒。

  可誰知秦還征竟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起身,雖是穿著男式衣袍,可走起路來卻是風情萬種。

  她繞過桌子,走到了黎青鸞身邊,俯下身在黎青鸞耳邊輕聲道了一句話。

  黎青鸞聽見她說:「承祥殿下,這局我們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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