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您太粗俗了
2024-06-29 04:34:23
作者: 金扣子
無外乎黎青鸞這般問,那男子的打扮也太過風流了些,比起風流應該說是有些脂粉氣,眉眼線條柔軟,鼻樑的弧度柔軟,連下頜的線條都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柔軟,打扮也不是男子裝扮,而是介於男女服飾之間的一種打扮。
似是聽見了黎青鸞的問話,那男子笑了,笑得風情萬種。
黎青鸞從來都不知道她會拿風情萬種這個詞來形容一個男人。
「雅間。」謝霽卻是懶得廢話,袖子拂過黎青鸞的指尖,黎青鸞指尖掛著的玉牌被拂到了男子懷中。
「客官三樓請。」男子拿起玉牌,掛著微笑讓步,還不忘道:「兩位喚我長松便好。」
這般說著,三人拾級而上,直至三樓,三樓外觀看起來還不如大堂裝潢誇張,只是普通客棧雅間模樣,但泛著的淡淡木質香氣昭示著雅間的不同尋常。
長松帶著兩人來到了走廊最深處的雅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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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鸞路過二樓時,發現那些樓層里極暗,而且聽起來沒有任何動靜,二樓是用來做什麼的?
謝霽早已跨進了雅間,就在黎青鸞懷揣著疑問進入雅間之際,她聽見溫和的男聲響起:「您太粗俗了。」
嗯?粗俗?黎青鸞轉頭便對上長松帶笑的眉眼,極為彬彬有禮,仿若剛才的話不是出自於他之口。
「松柏樓不過是個工具罷了。」長松笑著說完這句話,躬身便離開了。
他這算是剛才回答她的問題?那松柏樓不是小倌館?
黎青鸞搖搖頭,也跟著進入了雅間,雅間布置也正常,那為何大堂要布置得如此奢華?
再看謝霽,已經斜倚榻上,自顧自倒了茶。
「這是什麼地方?」黎青鸞看著優雅品茶的謝霽,問道。
「二樓,自己看。」謝霽眼皮也不抬,似是知道黎青鸞會有此一問。
黎青鸞卻是沒有走尋常路,看松柏樓一樓沒有任何人的狀態以及二樓門窗緊閉的情況,這二樓怕不是光明正大就能進的。
於是她借著打開的窗戶,手扶在雕花的窗欞上,低頭一瞅,好傢夥,好大一個窗檐!這是要堵住三樓的視線?
不過也方便了黎青鸞,可在下去之前她一手吊在三樓的窗沿上,這樣離二樓的窗檐近了些,她仔細瞅了瞅窗檐,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那窗檐呈青色,其上蔓延松枝,松枝泛著冷澤。
這看似是普通的窗檐,但材質卻不是,雖然看不透是什麼材質,她敢保證,她如果不夠謹慎,一腳踏下去的話,窗檐會碎掉,然後她會隨碎掉的窗檐一齊掉落,會摔斷她的腿麼?不,要的是她的命!因為蔓延其上的松枝被塗了毒!
若是她有內力,輕鬆浮於窗檐之上,去二樓動動手指的事,可現在不同,她沒有百毒不侵的身體,更沒有自小訓練的內力,她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死!
於是乎,黎青鸞乖乖爬回三樓,要命的事她可不干!
可當黎青鸞關上窗戶那一刻,身後傳來謝霽的聲音:「終於安穩了。」
他語氣不咸不淡,黎青鸞卻頓感不妙,直覺令她緊繃了身體,果真!下一刻謝霽手中的茶杯衝著她的腦袋砸來!
黎青鸞立刻踢起腳邊的蒲團,將茶杯擋下,帶著滾燙茶水的茶杯骨碌碌滾到了一旁,打濕了柔軟的羊毛地毯。
「你在幹什麼?」黎青鸞眯眼,看起來仍舊那般無害,但謝霽卻敏銳捕捉到了她眸中的殺氣。那種殺氣是上位對下位才能流露出來的。
一個養在閨閣里的痴傻弱女子如何能露出這種殺氣?
「我在想,你究竟是何人?」謝霽以手支頭,懶懶散散,看起來不像是在逼問,反而像是在嘮家常,「我沒見過哪個閨閣弱女子會在一晚上連殺三人,更沒見過那個閨閣弱女子會在皇宮之中如魚得水,裝瘋賣傻地坑騙皇帝。還有,我那些護衛雖然廢物了些,但也不至於敗於一個閨閣弱女子之手。尤其是你,沈家的痴傻兒!」
終於來了。
黎青鸞倒也不慌,她知道遲早得有這一天。
「我口渴了,喉嚨啞得說不出話。」黎青鸞堂而皇之道,還不忘拉過蒲團,盤腿坐了上去。
謝霽挑挑眉,斟了一杯茶水,再次衝著黎青鸞拋去。
這次沒有殺氣,黎青鸞順利且穩當地端住茶水,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不怕我放毒?」謝霽語氣閒適。
「你不會。」黎青鸞篤定。
「為何?」謝霽松松肩膀,往後靠了靠,以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聽黎青鸞說話。
「你有野心,有能力。」黎青鸞言簡意賅。
「就這樣?」他微笑。
「就這樣。」黎青鸞亦是回以微笑,「你需要人幫扶,而那個人,就是我。」
她語氣平平,仿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大言不慚的話。
「我已經拿出了應有的籌碼,不是嗎?」黎青鸞拖過矮腳桌上的一盤小點心,一口吃掉一個,她是指為他封王出宮謀劃並成功的事。
「可你的籌碼我還沒有看到。」她淡淡道。
謝霽凝視著她,倏地輕笑出聲。好一個閨閣弱女子!她巧妙避開他問她是誰的問題,反而另起話題轉移注意力,把主動權握到了她手中。她在隱晦地告訴他,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與他合作。
「你不怕我不與你合作麼?甚至殺你滅口。」謝霽眼見她以風捲殘雲之勢吃完了一碟點心,而且一點兒點心碎也沒有掉到身上。
黎青鸞忽地抬眼,兩人對視,目光明明都平靜,但氣氛卻令人膽寒。
良久,她收回目光:「你不會。」
方才她的目光像是冰凌刺入他的骨髓,一寸寒涼一寸疼,像是整個人被扒光了在她面前一般。
謝霽笑了:「所以呢?你要什麼籌碼?」
「你答應了合作?」黎青鸞卻沒有說籌碼,反而問,她要他親口承認,不然這狗崽子狡猾得跟泥鰍一樣,探了她的底再要挾她可不妙。
謝霽頗有些苦惱:「我不知你身份,這是個禍患。」
「我是武安侯府嫡女沈露安。」黎青鸞這次沒有兜圈子。她的的確確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查不出!
「你明知我意思。」謝霽對她避重就輕的行為不置可否。
「我的的確確是沈露安,你可以查。」黎青鸞氣定神閒。
看她這般有恃無恐,謝霽眯起眼睛。
可就在下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脖頸被冰冷的手指勒緊,呼吸不上來。
黎青鸞眼睛仍舊睜著,和近在咫尺的謝霽對視。
他能殺了她,她毫不懷疑,因為他有能力。
他不會殺她,她亦是篤定,因為她有價值。
黎青鸞的臉色已經泛紅了,她感到脖頸上的手還在收緊,她都懷疑她立刻就能咽氣。
但她的目光還在同他對視,沒有絲毫避讓。
就在黎青鸞一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時候,他鬆手了。
黎青鸞大口大口喘著氣,咳嗽起來。過去她受過類似訓練,知道如何把傷害減到最小,可傷害卻是存在的。
「我答應。」謝霽嫌棄地拿帕子擦了手,又將帕子丟到一邊,「你燙了我,咬了我,如此便相抵了。」
黎青鸞則沒有理他,往後一躺,閉上眼睛平復氣息,心裡也稍稍鬆了一口氣,謝霽這塊硬骨頭終於啃下來了。
自他說收她為侍從,她就一直在戒備狀態之中,幾回合交手下來,她能探知他的功力沒有絲毫下降,甚至還更為高深了。自醉仙閣已經惹上他,以她如今的狀況是逃不開的,倒不如接近謝霽,一邊探查他是否與黎綠腰合作,一邊藉助他的勢力探查南齊的狀況。這次他倆的合作可不是為期一個月了,而是無限期。
「你不是想知道二樓什麼情況麼?」謝霽眉梢一動,突然道。
黎青鸞睜開了眼睛,謝霽又是那副意味深長的模樣:「走,我帶你去瞧。」
黎青鸞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他攬著腰從窗戶帶了出去,兩人浮在二樓窗前,謝霽袖子一揮,那窗戶開了一點縫,不過也足以兩人看清二樓內的情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個側臉,極風流漂亮的側臉,上挑的眼尾亦是劃出漂亮的弧度,這是……齊王!齊王怎麼會在這兒?
黎青鸞努力調動大腦去思考,可身體卻很疲憊了,她感到眼皮很沉。
齊王低頭喝茶,身後隱隱約約露出一個穿著月白衣袍的人,看不清這人的面目,但是跪在兩人中間的男子卻能看清楚!
那男子穿著暴露,領前一大片雪白肌膚,松松垮垮的衣袍似是隨時都能掉下來,他僅著一個外袍,裡面好似什麼都沒穿,時不時露出的小腿和小臂還有被鞭打過的痕跡,血紅、青紫遍布雪白肌膚,令人更為……心馳神往。
只聽裡頭細碎的交談聲傳來,有些模糊。
「殿下認為這隻寵物如何?」那人戴著銀質面具,扶桑花的花紋在其上延展,帶了幾分妖冶的意味。
齊王輕笑一聲:「您帶來的,自然極好。」
聽了齊王的回答,那人似是有些不滿,殷紅的嘴唇微微抿起:「殿下未免太過敷衍。」
齊王笑意更濃,那上挑的眼尾攬了勾人的意味:「本王怎會敷衍?本王說極好,那自是極好。」
那人殷紅嘴唇這才緩緩勾起:「我信殿下。」
「不知這位可否去門外?」齊王聲線放緩了些,一副商量的口吻。
「殿下是指這隻寵物麼?」那人一把拽起男子一頭順滑的頭髮,迫使他抬頭看向齊王,那男子的色相極為濃艷,但細細瞧來卻有一種頹靡的氣息。
齊王面不改色:「本王有要事相商。」
「無妨,殿下直說便可。」那人粗暴地捏起男子下巴,對著齊王笑:「您瞧。」
齊王瞥一眼,沒有舌頭,風流面上仍是分毫不減的笑意:「家主考慮當真周到。」
「您托我辦的事我自然會辦得妥妥噹噹。」那人意有所指,隨即纖長手指鬆開了男子的頭髮,轉而跟捋狗毛一般輕輕捋過男子滑順的頭髮,「不過,我把這個寵物送給殿下,殿下意下如何?」
齊王不動聲色,等著那人下一句話。
「我希望殿下能牽著他走出松柏樓。」那人捋到男子發梢又狠狠拽了起來,男子吃痛,不自覺順著她拽頭髮的方向倒在了那人的懷中。
齊王眼角上挑的弧度微微落下:「這是交易麼?」
「哎,別說這麼冷漠。」那人紅唇肆意勾起,「這是你我友好的象徵。」
「您應是挺中意這位,何必這般送人。」齊王拿起茶杯,晃蕩了一下,茶葉在其中沉沉浮浮,他垂下眼帘的瞧著。他要是把這男寵光明正大帶了出去,不是明晃晃地告訴各方勢力他同眼前這人連在一起來麼?眼前這人可半分好處都沒給他呢,他可不是冤大頭。
「可是這寵物比我殿下可是沒有意思的很吶。」那人似是有些遺憾,又有些試探。
將區區一個男寵同王爺相比,但凡換一個人來,都得擔心那人的腦袋,可這兒可是齊王。誰人不知齊王風流,家中妻妾成群,荒唐的程度應說是不亞於眼前這人。
因而齊王笑出聲了,笑聲低低,聽起來有種愉悅,他往前靠了靠,眼中飄出小勾子一般動人心弦:「若是您願入王府,您亦可做本王第二十九房小妾。」
「殿下對王府小妾的數量倒是清晰,一天寵幸一個麼?」那人亦是笑了,紅唇笑得張揚,「您對於房中事還挺熱衷。」
齊王唇邊的笑開始僵硬了,他在這兒可不是為了和眼前這人討論小妾、男寵和房中事的!
不過他仍舊維持良好的風度:「您今日似乎有些累,咱們改日再聊。」這般說著,他起身便離開了。
「真是漂亮。」那人瞅一眼齊王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可這時懷中男子卻突然面色潮紅起來,喉嚨里發出頗為怪異的聲音,那人指尖拂過男子裸露的大片胸口:「發春了?」
男子哀求的目光看向她,那人指尖已經探入男子衣袍之中,揉搓得男子喉嚨里發出貓兒一般軟膩的叫聲,可抬眸間卻是清明至極:「閣下聽了好一會兒了,要不要加入呢?」
「嘖,被發現了。」謝霽在黎青鸞耳邊輕聲道,「你說該怎麼辦呢?」
雖說是被發現了,謝霽卻是絲毫不慌,連身形都沒動一下,就等著黎青鸞回答,可卻沒有人回答他。
謝霽疑惑低頭,卻見懷中攬著的黎青鸞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臉色煞白。
窗外沒有人回答那人的話,很明顯已經沒人了,那人有些遺憾地喟嘆:「可惜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說完那人低頭,纖長手指放在了男子脖頸上,隨之而來的不是一室春色,而是滿目殺機。
這下,室內真的就只剩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