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穩住地位

  我還是高估她了，她不過猶豫了片刻，便有些為難地拖拖延延地說道，「舅母，這樣，怕是不合規矩，陛下看到也是要責怪你的.」

  我只是喝了口茶，揚了揚唇角，「陛下最是疼愛妍兒，怎麼捨得責怪？」

  「那....外祖母.」她眼睛轉了轉，露出一絲自作聰明的笑意，「外祖母最重規矩的.」

  我忍不住失笑，「那又如何，只要妍兒不告訴姑母，姑母是不會知道的，何況這是為北國長臉面的事情，姑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張惜妍聽到這句話才徹底放下心來，左不過是替皇后和那不懂事的嘉月公主背鍋，出了事全推他們身上就好了，也好讓西夏的人瞧瞧北國有如此舉止得體的貴族淑女，說不定陛下若是高興了......

  我看著她自鳴得意的樣子，唇畔揚起一絲冷笑，落杯為信，蘭芷和梅英聽話地將首飾和彩緞搬了上來在張惜妍的身上小心地比劃著名，剛剛被趕出去的繡娘也重又帶著尺量工具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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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如同排練好一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職位上.

  張惜妍得了漂亮衣服和首飾，時不時探頭看我，這笑容中竟然多出了三分真心來.本來也是未出閣被嬌養大的姑娘，若不是被壽康長公主拿捏在手裡想送過來做穩固地位的，我倒也不會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興許還能成為真正的朋友.

  我迎上她的眸子，沾染了豆蔻的手在下頜處輕輕摩挲著，「再試試那匹秀麗綢，本宮瞧著也很襯妍兒的膚色.」

  張惜妍看著那雲霞般的彩緞，終於不再說什麼，將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了進去認真挑揀了起來。

  我則由蘭芷扶著穿過重重疊疊的帳幔絲羅，去內室里，坐在梳妝鏡前一邊卸釵環，一邊吩咐蘭芷，「等那張氏女挑完了別忘了將她親自送回廣元殿，若是壽康公主問起那些物件，就說是西夏貢緞，人人都有的。至於那頂鳳冠，告訴她先存在本宮這，等到了春日大典來本宮這裝飾，不好叫壽康公主起了疑心。」

  蘭芷低下頭，將我耳邊那個厚重的金色鳳凰耳環褪了下來，笑道，「娘娘今年還不到二十五，何必做這樣老氣橫秋的裝扮，張氏女也已過二十，仍舊穿得如同二八少女，也沒人敢說了去。」

  我將梳子在發尾枯叉處用力地順了順，拉動得後面固定的鳳凰發壓沉沉地墜在了肩膀上，「我若不打扮得暮色沉沉，她又怎麼敢動取而代之的心思。」說完我命令她將我大婚時候的雙鳳翊龍冠也取出來，本朝對冠冕服制極其嚴格，正規場合皇后可以穿褘衣，深青畫紅加五色翟衣，配素紗中單，黻領、朱羅、彀褾、襈、裾，深青色地鑲醬紅色邊繡三對翟鳥紋蔽膝等，脖墜翠口圈一副，上飾珠寶鈿花十二，翠鈿十二。

  這些繁複的紋樣，於我而言是枷鎖，於北國絕大部分女子，都是奮鬥一生所渴求的。

  「娘娘那日可要穿得這樣隆重？」蘭芷想起了這層層疊疊的堆砌，內心叫苦不迭。

  「不用。」我神情微變，將梳子按在桌子上，「穿金繡龍紋諸色真紅大袖衣、霞帔、紅羅長裙即可，給我梳個朝天髻即可。」取出這些，這是想讓自己警醒，有多少人盯著自己的位置，接下來要怎麼走才能安穩太平。

  我又想起一件事，「嘉月那邊派人看穩了吧？」

  蘭芷嘆息了一聲，「先頭幾日公主日日苦惱，甚至以絕食相逼.....結果和娘娘猜得不錯，尚食局新來廚娘做得青果果然可口，公主進的很香。」

  我聽到這些，差點笑出聲來，但還是端著，「那近幾日她都在宮裡幹些什麼？」

  蘭芷略加思索，將最後一根髮簪取下，「左不過看書習字，還同宮裡養的.....戲子一同踢毽子。」

  我點點頭，並不生氣，「吩咐下去，不管她怎麼胡鬧，就算是溜出宮去也罷，絕對不能讓她被皇上看見，否則仔細她們的皮。」

  「是。」蘭芷將我扶起。

  春日大典的日子到了，張惜妍一大早就穿著一新地跑來了我宮中。

  穿過庭院，紅裙翩躚起一陣新鮮的春色，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我倒是小瞧了她，竟然吩咐人在衣裙上繡上這樣花哨精緻的圖樣，紅色錦緞上一隻活靈活現的金鳳凰靜悄悄地躺在她小巧的肩膀出，九根彩色尾羽隨著布料每個角度不同的顏色從肩膀一直蔓延到了腰部，袖口處的大團牡丹花盛放得鮮艷，繡工逼真得竟然將我院子裡那些粉沉沉的顏色直接壓了下去。

  我打量著她上襦領子處那一圈別出心裁的北海珍珠，輕搖團扇，「妍兒美貌，方不辱沒了這樣好的料子。」

  她被我誇得有些羞澀，調皮地貼在我耳邊告訴我，「妍兒可是打點了好多宮人才瞞著外祖母做下這件裙子，又偷著穿出來的。」

  我在心裡暗暗冷笑，壽康長公主是何等精明利落的人，這樣大的排場做出的衣衫怎麼能瞞過她老人家的耳朵，不過是自以為自己外孫女遲早登上後位，又是擦邊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我拉著她的手任由她在我的手底下轉了兩圈，讚不絕口，「只怕西夏那些不開眼的，見了我們家妍兒，連眼珠子都動不了了。」

  「舅母。」張惜妍拖長了尾調，用手去扶堆疊起的雲髻，有意無意地暗示我。她今日衣衫雖艷麗，但髮髻梳得大氣婉約，除了正中間余了一大塊空位，其他處只用水晶綴點，盛裝之下顯得越發楚楚可憐，腰間的紅色禁步相撞，丁零噹啷的聲響又給她平添了幾分小女孩的美態。

  「公主殿下未及十五，原本應該再梳個年輕的髮式，只是要配那樣好的發冠。」張惜妍用帕子掩住鼻子，遮擋不斷上揚的嘴角，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