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西夏來使

  「嘉月。」你已經有些惱怒了，因為無能的痛楚被反覆撕裂，不是所有人都能經受的。

  本就籠罩在心頭消散不去的陰霾再度覆上。

  嘉月只是笑，「皇嫂，真的沒關係，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請你保持住現在的狀態。」

  

  「不，不，不，嘉月。」我心頭突然籠罩上了一層不好的預感，不敢確信地問了句，「你，喜歡上端王了？是不是。」

  嘉月像是被擊中一般，咬緊了唇瓣，低下頭抵死不承認的樣子更加堅定了我心裡的想法。完了，一切全完了，你太明白這個年紀的少女心事。

  她看上了那個浪蕩的王爺。

  她想跟那個毫無前途、地位岌岌可危的人去奔波一個未知的未來。、

  你揚起手，想打在她的臉上，落掌的時候卻倏地收回力氣，重重地落在了花梨木桌上，發出了一聲沉悶又無奈的聲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是一國公主啊！」

  嘉月被我有些瘋狂的神情嚇住，連忙過來扶住我，但嘴裡倔強道，「他是西夏皇子，我是北國皇女，沒有什麼般配不般配，何況，我並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我將香灰碰到，流露出些許未燃燒殆盡的紙條木片，「我派人調查過，他在西夏不得泰安帝所喜，為求自保依附的門路就有十數人，宗室遺孀到官家小姐，你有什麼自信去跟他賭一個未來？他不過是一個任人拿捏，可以被送來送去的質子。」

  嘉月觸電般地站起身，道，「不，皇嫂，你在騙我。」

  聽到這句話，我的臉已經直接變得僵白，憤恨地將袖子一甩，門外聽候的宮婢魚貫而入。

  「即日起，將公主禁足於自己宮內，非本宮命令不得出宮。」

  「皇嫂。」她有些絕望地叫了出聲。

  我望著她被強制扶走的背影，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放心吧，本宮一定會為你覓得天下最好的男兒配你，而非將自己的青春耽誤在這紅牆綠瓦。」

  我知道陛下動了不該有的念頭，干涉別國內政，妄圖想從自己的血脈里出一個異國皇后，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且端王也扶不起。

  他不配。

  這件事沒過幾日，西夏的第二輪使者有猝不及防地降臨到了北國。

  但出乎意料的是，來使的大臣並沒有要求接見端王，仿佛從未有過這個人一般。

  陛下在接風宴上隱晦地問了來使的請求，他並沒有屏退我。經歷了那一夜，我們兩個身心的配合都越發如魚得水，她已經堅信，我從那一刻的蛻變是一輩子的，刻入骨髓的順服。

  一個完全乖巧，事事為他著想的皇后，才是北國最需要的。

  西夏來使本是不打算說的，只是北國的西風烈向來極其醉人，三杯下肚便再也藏不住事，當著隨從的面先是痛痛快快地弄污了地毯，隨後九曲十八彎地傳達了泰安帝的來意，「和親。」

  我瞧見他嘴角揚起的一尾醜陋的笑，心下瞬間明了，其實並非飲醉，只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這是一個懂得明哲保身的聰明人。

  陛下沒有當場立刻答應，只是低頭給自己的杯子斟滿，繼續勸道，「再多飲幾杯北國的佳釀。」

  西夏來使也不急惱，笑著答應了陛下的請求，借著酒勁不止一頓吹噓西夏的兵力富強和繁榮，目光不住地朝我的方向打來。

  我沉下臉，想問一句這輕佻是否是西夏皇室特有的禮儀，但一想到將來也許用得上，只好作罷。

  沒有任何一國國君會同醉酒的猴子計較，傳出去有辱皇家顏面。

  宴會結束，陛下毫無意外地進了我的寢宮。

  「西夏來使並沒有指定和親的人選，皇后可有中意的人。」陛下一邊將沾染了酒氣的外袍褪去，一邊皺著眉問道，燭光將他溫潤疏朗的臉映襯得有些凜冽。

  他想從我口中聽到一個答案，一個讓他下的來台，不必讓他背負著什麼的答案。

  我低頭將他的外袍親自收好疊入手臂彎，規矩地說道，」按照慣例，從宗室亦或者是大臣之女中挑選德才兼備適齡待嫁的封了公主嫁去即可。」只是，只是我看到他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如一池春水，雖未翻起什麼波瀾，但已經惹得心裡一陣煩躁。

  「只是陛下心中已有人選，何必再來多問一句臣妾的意見。」

  他略動了一下手肘，含笑對上我的眸，「可你是皇后，這是你的職責所在。」然後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被拉進到咫尺之間，不過數秒，我的耳畔想起他低低淺淺的勸告，「我知道你還是不捨得。」

  我不由得苦笑，攬上他寬厚的肩膀，「臣妾的確不捨得，但臣妾更捨不得陛下作難。」他眸中我的倒影極盡嫵媚討好，讓我都不忍心多瞧幾眼。

  再看，自己都要厭棄自己的。

  「九娘。」他終於對我的回答表示了滿意，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尖，「聽聞嘉月因為做事莽撞被你禁足於自己宮中。但我想，不日便是春日大典，朕會派人將端王接來宮中與西夏來使一同參加宴會。一國公主缺席，實在有失體面。」

  每當他的稱呼從皇后變成九娘，我心裡的感覺都會變得十分複雜。

  我不慌不忙道，「陛下說得極是，公主年輕貪玩，罰也罰夠了，過幾日臣妾就會命人將她放出來，並做幾身鮮亮衣裳派人送去。」

  他哈哈一笑，「這丫頭從小就與你要好，你這樣安排，我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說完將頭深埋，將我的身子直直地推到在了繡花緞面上。

  我仰面看著紛紛垂動的紅色紗幔，目光一閃，轉頭看著垂落的手腕，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冷笑，隨著身體的抖動......那個念頭也在腦內逐漸加深，形成了計劃的完整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