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幕後之人

  無咎雖然腦子不好使，但辦事總算得力，次日清晨就帶回來了好消息，滿滿一摞銀炭和好幾個香囊手帕，兜里別著兩個，衣領處又塞了兩條繡著蝴蝶的香帕子，滑稽極了。

  夏景鑠剛剛起床梳洗得當，正用一枚成色極好的和田紫玉製成的鹿鶴長春簪將一頭墨發挽起，他雖然身為男子由年近而立，但一頭長髮又黑又亮，保養得甚至比許多二八年華的小姐還要好，這會他只是斜斜地瞥了眼有些疲憊的無咎，笑道，「跟著本王我，有些本事你也總算有些長進。」

  無咎將帕子獻寶似地摔在了案上，微微喘息著抱怨，「殿下可得好好嘉獎卑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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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景鑠將木梳用力地拍在案上，聲音低沉嚴肅，「少貧嘴，有事快說。」

  無咎停下手裡的動作，有些賣乖討好，「卑職打聽過了，溫皇后出生北國柱國溫家，為先國公嫡長女，國公去世的早，國公夫人家世又一般，估計少不了被二房排擠，在家只和一同母胞弟和一庶妹關係尚可，庶妹因她的緣故現嫁與晉王作王妃。據宮女們所說她並無特別的愛好，閒暇時除了打理公務便是接待皇室宗親，人緣極好，極其疼愛皇帝唯一的妹妹，嘉月公主。」

  「還有無？」這會夏景鑠已經撩起寬大的袖袍，正在習字，才小心地落下一筆，「入宮十年，才這些消息？既然無所出，她倒也是耐得住寂寞。「

  「那可不是，難怪總是......殿下怎麼知道皇后入宮十年？」無咎有些詫異地抬頭。

  夏景鑠沒有回答。

  無咎自知無趣，低頭用夾子夾了一大塊銀炭正要往快熄滅的爐子裡添，卻被一聲攔下，「誰讓你添了，放下，哪裡就凍死我了？」

  無咎的手突然不知道往哪裡放，「不是殿下昨晚嫌屋裡冷嗎？」然後他放下銀炭，瞧著爐子裡還有些火，看了看鋪了一地廉價惡俗香味的香囊帕子，有些噁心，夾起一塊香囊又要往裡面扔，打算將他們化為燃料，也不枉他們來世上一遭。

  這一行為再次被制止。

  「留著吧，以後還有用的。」

  端王拖著衣擺進了內室，只剩下無咎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頭。

  今天是初三，按照慣例，我不應當出門，因赤口，傳統便是避免與人發生口角爭執.而且我想著壽康姑母帶著張氏女住在宮裡，少不得要去陛下的書房叨擾，突然覺得古俗真的十分有道理可循.

  宮女們魚貫而入給我淨面潔手，我看著梳妝鏡前瑪瑙瓶子裡裝的玉面芙蓉膏，就叫她們給嘉月送去，雖說這個用來敷臉最好，又十分珍貴稀少，但她膝蓋受潮，塗上也是多有裨益.

  派去送藥的婢子不一會就回來了了，還帶回了一碟子剝好的小山核桃仁，你隨手抓了兩粒塞入口中，面色這才好些，喃喃道，「還有有閒情弄這些，大約是真的沒往心裡去.」

  你羨慕這樣的性格，這樣的單純，又不免為她未來的日子憂心.

  婢子見我心情好些了，半蹲在地上一邊伺候我穿鞋一邊小聲詢問道，「今日初雪乍晴，御花園裡的紅梅映景可是好看，娘娘何不邀公主前去賞花散散心，且奴婢打聽過了，壽康長公主今日風疾復發，張小姐在廣元殿陪同和伺候著呢，一定不會出宮叨擾娘娘和公主的雅興.」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我向來好脾氣，但從不喜歡由下面的人替我安排一日行程，這也是我唯一的忌諱，被宮規皇帝牽著鼻子走就算了，一個小小的婢子也敢來插一嘴？

  「混帳，你忘了公主殿下昨日受罰，娘娘事務繁忙尚且憂心勞力地勸公主將養著，偏你這個小蹄子還要生事.」梅英自詡皇后跟前的臉面，比別人高貴些，不輕易說污言穢語，但蘭芷一心為我卻渾然不怕，她直接上手擰住那小婢子的耳朵，將她提溜了起來.「誰准你在這多嘴的.」

  我一瞬不瞬地盯著銅鏡中蒼白的容顏，用帕子掩住沒有血色的唇角，由著她訓.

  「而且咱們娘娘是後宮之主，如今需要看壽康長公主的臉色生活？不知好歹的東西.」她揚起手就要扇在小婢子的臉上，被梅英一把攔下.

  梅英看向盈盈欲泣的小婢子，當下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來，緩緩問道，「你是收了何人的好處？」

  這便是梅英的好處，一針見血，觀察入末，或許，她才更適合這個宮廷的生存.

  小婢子聞言驚恐地抬頭，渾身發抖著糯糯地說不出話來，很快就被人堵著嘴巴脫了出去，我眼角的餘光只能瞥見不斷抽蹬的小腿和喑啞的撕叫.

  純金嵌寶的燕雀流蘇耳環已經被好好地帶上，頭上只單單謝插了根鏤空鴻鵠蓮台雜寶步搖，內務府的巧匠果然合人心意，這支髮簪打製得極其輕薄，但起身便會有叮噹的垂響，卻感受不到一絲壓抑的重量.

  我由著婢子給我披上胭脂紅的暗雲紋錦袍和接過了一個小巧精緻的手爐，漠不關心地隨意說道，「既然吃著兩家飯，那就不用在我宮裡屈就了，就打發去掖庭吧，大節下的，也不要平白誤了人家性命.」

  梅英最後給我帶上一隻泥金點翠鐲，一雙美眸微抬，「是.」

  「娘娘要去哪？」蘭芷看我雖然打扮素淨，但已然有了要出門的跡象.

  我嘆了口氣，「既然人家做了這樣的局子，那丫頭又一向不禁哄，跟著去瞧瞧吧，說不定那梅花當真很好看.」說罷親自掀開內里的帘子.

  自從作昨天一次，她越來越貪戀沒有僕從婢子跟著的日子，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獲得片刻的自由.

  而且，她心底還是隱隱猜到了幕後的人是誰，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添了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