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變成普度眾生的聖女！

  此時聞天下茶樓的門口，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蕭府管家用馬車運來幾筐銅錢和些許碎銀，茶樓後廚將所有的包子點心茶果都搬了出來，還特地辟出一塊空地，方便蕭雨瑟布施。

  在場的所有乞丐不但能得食物，每人還有一錠銀子，正是蕭雨瑟許諾的尾款。

  她出手大方，立刻吸引了許多小乞丐，都是那晚破廟裡的小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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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化妝成小童的小乞丐，也換回了破破衣衫，臉上抹著泥灰，任是誰也看不出，是他們倆唱了雙簧，攪亂了京都這灘渾水。

  「你們排隊，一個一個來，見者有份。」

  蕭雨瑟笑得親切，粉緋面頰笑意盈盈，被一群乞丐圍著，未曾露出半分厭惡之色，反而顯得她更加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本小姐這次去雪山採藥，遇到神仙點化，不但平安歸來，功力大增，自己也成長許多。我娘說，既得了神仙相助，需得做些善事，回報神仙，本小姐將在雪山采來的草藥賣了，全部布施於你們，望你們也能得神仙照拂，不再乞討，從此堂堂正正做人，過上幸福生活。」

  一襲潔白衣裳，烏髮如雲，絳唇如日，淡眉如煙，亮如星辰的丹鳳眼溢滿喜悅感恩，風姿綽約，婀娜娉婷。

  放眼整個京都，竟找不出一位大家閨秀，比得上她如此這般的清美高貴。

  人群中，不知有誰說了句：「能得神仙照拂的，不就是聖女嘛！」

  「對對對，聖女慈悲為懷，心中大愛，也只有聖女才不會嫌棄咱們，給咱們吃的，還給銀子！」

  小乞丐們仿佛受到某個神秘力量的驅使，紛紛跪下，匍匐在地，三拜九叩，高聲大呼：「聖女！謝謝聖女賜福！」

  燕子聿立刻明白了蕭雨瑟的用心。

  她從雪山歸來，被人抹黑，與其想盡法子辯解，不如放出一個更大更勁爆的故事讓世人追逐。

  如果要小心翼翼按照原主的一切習慣生活，不如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解釋她的變化。

  雪山對西寧國來說，是神山，能平安採藥回來，已然是奇蹟，她說的神仙點化，不會有人質疑。

  再借題發揮，將自己推到聖女的位置上，有人推波助瀾，少不得有她的便利之處。

  昨日青竹高價賣藥，已有人在猜測蕭雨瑟在雪山經歷。

  今日她高調布施，越凡脫俗的做派，更加令人信服，她是得了神仙點化。

  一切安排得天衣無縫，就算有人仍不信她是聖女，可再看她時，已無之前的輕蔑和鄙夷之色。

  燕子聿暗自叫好，時不時地上前幫襯兩句。別人見如謫仙般的燕子聿繪聲繪色地說著他們在雪山的奇遇，對蕭雨瑟的與眾不同，更加信服不疑。

  很快，蕭雨瑟來普度眾生的聖女的消息，傳進了皇宮。

  三日後，蕭氏帶著蕭雨瑟進宮赴宴。

  「今日是皇上宴請冥王，我們母女倆只是在旁陪襯。」蕭氏安慰蕭雨瑟。

  西寧皇從來沒有正式承認過她們母女的身份，她們從皇宮搬出去之後，與西寧皇的關係更加疏遠。

  蕭氏有意不要求蕭雨瑟喚西寧皇為父皇，只尊稱皇上。

  原主對這事向來耿耿於懷，現在的蕭雨瑟卻是淡然處之。

  她螓首微側，露出個調皮的神情，然後抱住蕭氏的胳膊，軟言溫語地反過來勸蕭氏。

  「娘，這話您說了三百遍了。咱們進宮就是去吃吃喝喝看個熱鬧，吃飽喝足回家休息，女兒知道的。」

  如今滿京都都在傳她蕭雨瑟是聖女，固陽和老太后的醜事不停發酵，上百種不同版本在坊間流傳，活該她們寢食難安，自己只管痛快吃喝。

  母女倆剛坐進馬車，蕭氏又不放心地往外看了看。

  「燕公子呢？」她記得，前兩日燕子聿就鬧著要跟她們一起進宮，蕭氏好言相勸，也沒勸住。

  蕭雨瑟柔荑輕拍她的手背：「娘，我打發子聿哥替我辦點事了。」

  「瑟兒……你們……」

  蕭氏直覺，女兒這次回來不但變了，還多了許多秘密，特別是燕子聿，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蕭雨瑟柔荑輕拍蕭氏的手背，冷清的眸子中帶著幾分關懷：「娘，您放心，無論子聿哥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這次進宮，凶多吉少，不過女兒和子聿哥都有了準備，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蕭氏這才安心，坐著馬車進宮。

  迎接她們的，是一個沒有地位的小太監，神色輕蔑地核對了她們的身份之後，才將她們引到芳華殿。

  「今日是皇上皇后宴請冥王，滿朝大臣都在場，爾等不可造次，小心掉了腦袋！」

  蕭氏知道這是皇后的意思，她怕蕭雨瑟要頂嘴，連忙拽住她的皓腕，低聲下氣地應下了。

  正坐在殿中喝酒的冥王，聽到太監通傳蕭氏母女來了，鷹眸有意無意地往門邊睨去。

  只見蕭氏衣著低調，樸素的暗褐色對襟長錦衣，只在衣領和袖口上用棕色絲線繡著簡單普通的雲紋。絲綢罩衣輕薄柔軟，菊花暗繡花紋栩栩如生，將原本暗淡無光的衣著，硬生生地添上了幾筆優雅之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西寧皇后百里氏，她一身雍容華貴的棗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漢服，端的是母儀天下的威儀，卻少了蕭氏的平易近人和不動色聲的美艷。

  兩個女人無聲的較量，盡在這一身打扮之上，就較勁地讓人驚心動魄。

  蕭雨瑟扶著蕭氏進了芳華殿，眸光微斂，輕輕一掃，就看見了坐在百里皇后腳下的固陽公主。

  她倒是華麗出場，上身是正紅色藕絲琵琶衿上裳，下身配著縷金挑線紗裙，髮髻高挽，金色流蘇上寶石光芒熠熠如星，隨著螓首晃動，微微搖曵，一派國色天香。

  蕭雨瑟朱唇輕抿，眸底掠過一絲笑意。

  怪不得皇后今日只著棗紅，原來是把風頭讓給了固陽。

  她一個公主，竟著了正宮娘娘才能穿的正紅色，這等殊榮，天下恐怕只有她一人。

  反觀蕭雨瑟，只是規規矩矩地穿了一身絹紗流彩暗花雲錦宮裝，下身也只是民間最常見的百花曵地裙，相比之下，實在寒酸。

  「瑟兒……你為什麼不穿娘給你準備的衣裳，你這樣……太委屈了……」

  蕭氏也看出今日門道，想著自己不能給蕭雨瑟名分，更不能讓她名正言順地在後宮有一席之地，愧疚又懊悔。

  特地給她準備了一套華麗富貴的衣裳頭面，可她一樣都沒上身。

  「娘，咱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比誰家富貴。」蕭雨瑟一邊小聲打趣著，一邊扶著蕭氏落座，然後自己端莊大方地在她旁邊坐下。

  西寧皇未到，百里皇后就宣布宴席開始。

  殿內歌舞昇平，仙樂裊裊，氣氛還算融洽。

  蕭雨瑟總覺得有一道炙熱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她不自然地輕撫胸口，以防春光外泄。

  借著端茶慢飲的動作，抬頭迎上那道目光。

  這才發現是夜北冥！

  男人正肆無忌憚地盯著她，冷冽眸色似刀如劍，又仿佛一雙大手在她的臉上遊走，似是她戴著人皮面具，他非要揭下不可。

  很快，他鷹眸微眯，嘴角扯了扯，輕蔑笑意落入蕭雨瑟的眼底。

  他好像在看自己的髮髻……

  蕭雨瑟不動聲色地輕啜溫茶，一偏頭，百里皇后這才發現她今日髮髻是反綰式的金鵠髻，髻下留一發尾，垂在肩後，用五彩絲線一起編結。

  整個髮髻無一金銀首飾裝扮，唯獨在發尾處，別了幾朵大約碗豆大小的粉紅七瓣花，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精緻大方，真正是如聖女般出塵不染。

  殿上其他大臣也注意到七瓣花，有幾位識貨的開始交頭接耳，最後忍不住問：「請問蕭姑娘，這花可是神山露華凝？」

  蕭雨瑟將發尾放到胸前，拿起來低頭瞅了瞅：「是的，這是我在雪山採藥時發現的，就帶了回來。」

  大殿內一片譁然，開始議論紛紛。

  「神山露華凝傳說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千年一朵，蕭姑娘竟然摘到了五朵！」

  「她未免也太不識貨，這等神藥，竟然別在頭髮上做花飾，暴殄天物啊！」

  「外間傳她是聖女，想來此話不假啊！」

  固陽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蕭雨瑟身上，她和百里皇后已淪為擺設，氣急敗壞地要下去找蕭雨瑟麻煩。

  「固陽，別胡鬧！你還嫌不夠丟臉！」百里皇后低聲訓斥，緊握酒杯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開始泛青。

  固陽不甘心地重新坐下，這時，外面傳來太監聲音：「皇上駕道！」

  眾人起身行禮，西寧皇帶著一干人等，浩浩蕩蕩地走入殿內。

  「起身吧。」西寧皇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

  蕭雨瑟悄悄抬頭看去，只見西寧皇面色憔悴蠟黃，唇色蒼白，兩眼發紅，瞳孔放大，束在玉冠中的髮絲乾枯無光澤，儼然是練功時走火入魔的模樣。

  細看他身後那些人，除了太監宮女，還有幾個生面孔，儘管換了宮服，他們走過時，蕭雨瑟聞到淡淡藥香，想來應是太醫院的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