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他們是一見鍾情

  若非因為《觀星錄》殘缺不全，他們早就算出誰會是未來的新皇，也犯不著做這麼多事。

  儘管顧暮聲早就知道答案，他還是不甘心，忍不住又問了一次：「軒兒，咱們有沒有可能得到寶藏？」

  他不想做一輩子的宰相，他想做皇帝。

  可是顧景軒就是鐵齒銅牙，一口咬定，顧家永遠都做不了皇帝。

  在顧暮聲殷切期盼下，顧景軒面露遺憾之色，默然搖頭。

  顧暮聲沒有再堅持，他揮揮手，道：「你身體不好，別熬著了。快些回去休息，這幾日府里照樣閉門謝客，韜光養晦，只等著看蕭雨瑟落到了誰手上，咱們再出手。」

  顧景軒回到屋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外面傳來打更的聲音，已過三更，他依舊沒有半點睡意。

  思忖片刻，顧景軒翻身坐起，在黑暗中打坐，凝神靜氣，集中思緒，開始默念《觀星錄》的咒語。

  靈魂出竅，進入了另一個虛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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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有無數的發著光的東西，沒有規律地在半空中飛舞，那正是《觀星錄》中所說的星。

  只要意念夠強，它們可以感應到觀察者的心中所想，改變運行軌跡。

  通過觀察解讀，便能有預知未來，了解過去的本事。

  《占星決》是通過占星卦象，看外部表現預測吉凶，不如《觀星錄》這般，能進入虛無世界觀星，直接且詳細。

  只是每次使用《觀星錄》，都是極耗精神的。

  顧景軒每用一次都會大病一場，幾次險些要命，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進入虛無世界觀星。

  可今天，他還是想用一次。

  「怎麼會這麼亂……軌跡完全沒有可以對應的解釋，難道是殘缺的那部分……」

  顧景軒越看越浮躁，他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看了半天，只是看了個寂寞，連點皮毛都沒有看懂。

  也許此時的星象所對應的內容，正是書本里丟失的，若是如此，他就是看到死也不能解讀。

  就在顧景軒心灰意冷之時，忽然眼前景象有了變化，所有物體都靜止不動，密密麻麻的星星後面，有個人影，走悄然走來。

  顧景軒眯起眼睛，堅毅的下頜線因為他這個動作，變得溫和平滑，陰柔暗晦的臉上，閃過一絲壓抑的驚喜。

  人影越走越近，每靠近一點，旁邊的星星都自動閃避，就在他視線的盡頭停下，纖細嬌小的身姿，玲瓏俏麗的曲線，在星星的簇擁下，把整個虛無世界都勾勒得美妙真實。

  顧景軒已經認出，那人是蕭雨瑟。

  她似乎沒有發現他，正在張望，好奇地看著身邊的星星，伸手觸碰，滿臉探究。她好像在跟星星說話，宛如與河中魚、空中鳥打招呼般，無比的自然熟絡。

  顧景軒聽不見她在說什麼，可他已經很滿足了。

  今晚他冒死進入虛無世界，就是為了探查蕭雨的下落。

  沒料到，她也在這裡……

  顧景軒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她身上帶著青虹秘圖，她是寶藏的守護者，所以她與寶藏中的寶物都有著奇妙的聯繫，能輕易地進入虛無世界。

  突然，星星好像感應到了顧景軒的思想，開始動作。

  就在顧景軒快要找到答案時，蕭雨瑟發現了他。

  緊接著眼前的世界開始劇烈晃動，天崩地裂一般。

  就在蕭雨瑟消失的同時，顧景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出來。

  他哇的一聲，吐出的血將半張床全部染紅。

  下人聽到聲響，連忙進來服侍收拾。

  顧景軒從懷裡掏出瓷瓶，正是蕭雨瑟留給替身的解藥，他看都不看，全部倒入嘴裡，和著血咽下後，用最後一絲力氣交代下人。

  「別告訴我爹。」

  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蕭雨瑟的身體也受到重創，五臟六腑都挪了位，剛退出來，也跟著吐了一大口鮮血，唬得燕子聿的桃花眼都瞪成了牛眼，連忙要給她把脈餵藥。

  蕭雨瑟半躺在床上，腹部湧起一股清涼，將不適和噁心都壓了下去。

  只花了半柱香時間，靈力在周身走了一個來回，蕭雨瑟已恢復如常。

  「小雨兒，你剛才嚇死我了。」

  燕子聿已去了偽裝，露出真容，一雙桃花眼滿是關懷，比女人還好看的臉皺成一團，皺巴巴的。

  蕭雨瑟故作輕鬆：「子聿哥，你別總是愁眉苦臉的，會長皺紋的。」

  燕子聿連忙摸自己的臉，用手指撐起眼角，指腹愛惜地撫摸著臉上肌膚，一副小媳婦樣。

  夜北冥看到這一幕，噁心的胃裡直翻騰。

  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的歡兒，性子冷清話不多，對著燕子聿也不曾說過這樣親昵調侃的話。

  「你們要打情罵俏，混一邊去！」夜北冥低聲喝道，他沒有耐心看別人情情愛愛。

  紫金光芒一閃而過，蕭雨瑟眼花了一下，再睜眼時，夜北冥已欺身在前，他明明戴著面具，看不到臉，可蕭雨瑟還是能看見他的邪魅笑謔。

  「東西呢？」夜北冥問她。

  她說她能證明自己不是鳳清歡，夜北冥才將他們帶到了自己的秘密據點藏身。

  這個狡猾的女人又說證據不在她身上，她用八卦奇門之術，進入秘境才能拿到證據，要他迴避。

  夜北冥只當她誆自己，堅持要在屋裡看她施法。

  不曾想這女人當真盤腿打坐，神神叨叨地開始念咒，很快就在靈力的保護之下，進入了幻境。

  只是退出來的時候有點意外，也不見她帶出什麼東西來。

  蕭雨瑟攤開雙手，幾本書憑空出現。

  夜北冥搶了過去，粗略翻看之後，思潮洶湧，心緒不寧。

  這都是鳳清歡的字跡！

  裡面的內容很雜，有她讀書後的心得體會，也有她親手編撰的藥理醫書，當中不少是她整理出來的藥方。

  其中有一張，便是蕭雨瑟寫給假顧景軒的藥方。

  「你是從哪得來的？」夜北冥激動地攥緊了蕭雨瑟的皓腕，眸光乍現，道道精光如尖刀利刃，要將人剜骨鑽心。

  蕭雨瑟用力掙扎，也掰不開他的鐵指。

  燕子聿想來幫她，卻被夜北冥推到一邊，插不上手。

  蕭雨瑟急忙說道：「是從鳳府得來的。」

  「不可能！鳳府所有屬於歡兒的東西，本王都悉數搬到了宮中的藥香閣，她的物品不可能流落在外！」夜北冥說得斬釘截鐵。

  蕭雨瑟面色一冷，語帶嘲諷地說道：「我不知道冥王是什麼時候去鳳府搬東西的，據我所知，自冥王在東臨國出現後，鳳府一波三折，其中有不少變故。鳳府下人眾多，偶爾有幾個膽大的偷了主人家的物品拿出來賣，也有有可能的。」

  「或許，這些是鳳府沒落遣散下人時，主人拿來抵充銀兩的。畢竟，整個傲天都知道鳳府大小姐的醫術高超，她的醫藥手札在外面也是能賣個好價錢的。當初我也是花了大價錢才買回來，暗中研學藥方，順便臨摹了她的字。」

  蕭雨瑟言詞鑿鑿，天衣無縫，夜北冥一時也找不出紕漏。

  「我一進城，發現謠言四起，擔憂行蹤敗露會對自己和宰相府不利，這才故意換了字跡，不料讓你誤會。」

  蕭雨瑟趁著他分神，甩開他的手，來到桌前，刷刷刷用了五種不同的字體，寫了一首詩。

  她本身就會三種字體，蕭雨瑟會兩種，混在一起，由她一人寫出來，足以讓所有人相信她是臨摹高手。

  燕子聿暗中向蕭雨瑟豎起了大拇指……

  若不是他與她在天門相處過，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她在天門寫的，並留在了天門，他肯定會信了她的鬼話。

  天門藏書眾多，他們倆如饑似渴地閱讀學習，彼此都學了不少。

  能靈魂出竅返回天門取物的功夫，蕭雨瑟似乎比他更勝一籌。

  但這心法極耗靈力體力，使了一次，就會大病一場。

  燕子聿擔憂地看著蕭雨瑟越來越蒼白的小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三步並著兩步，將她扶住。

  夜北冥半信半疑地斜睨燕子聿，手指著他，語帶輕蔑：「你和他，又是怎麼回事？」

  蕭雨瑟咬咬牙，心一狠，反手抱住了燕子聿的胳膊。

  她小臉溫柔地貼靠著燕子聿的胸膛，露出情意綿綿的幸福笑容——

  「我與子聿哥一見鍾情，又覺得這樣愧對青梅竹馬的景軒哥，所以我在得到鳳姑娘的藥方後，我決定捨命去找白幽草，為景軒哥治病，從此一刀兩斷，兩不相欠。」

  燕子聿頓時明白了蕭雨瑟的用意，他半真半假地將她抱入懷中，揚頭得意地衝著夜北冥笑，像搶了別人糖葫蘆的孩童在示威，幼稚又囂張。

  「怎麼，你還要管本公子的事不成？本公子與小雨兒一見鍾情，一往情深，一心……」

  話未說完，紫金色身影如鬼魅般來到燕子聿跟前，也不知怎的，蕭雨瑟被推到邊上，夜北冥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按在了牆邊。

  燕子聿大駭。

  他在傲天排名第二，就算之前只比夜北冥差一點，剛才得意忘形沒有防備，也不至於一招就被人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