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母講述的另外一個版本

  「明白。」莫宵野因為她的說法，暗暗猜測：她之前大概被人「罵」過是「不認親生父母的白眼狼」......「別太在意他人的看法，就比如說我吧，經常會被人說年紀輕輕幹什麼不好，偏偏選擇與死人打交道的行當！」

  「你也是挺不容易的。」小萱聞言，對她說話的語氣，比之前要更溫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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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莫宵野明白：她聽了自己時常被曲解的境遇後，心裡好受多了，畢竟她還只是某一段時間被罵而已。

  原本以為這單整理服務就此結束了，豈料第二天中午，又收到了小萱發來的信息：

  「莫女士，不好意思，有件事可能要麻煩你一下。」

  「沒關係，你說。」莫宵野預感到不會是什麼「大忙」，畢竟彼此只有一面之緣，還沒到發展到能幫著解決疑難問題那種份兒上。

  「我有一個工作用的U盤，落在昨天整理遺物的那個地方了，能否請你幫我把它郵寄過來？」

  莫宵野注意到：她在形容「親生父母家」時，用的說法是「那個地方」，而非像一般人那樣，會很自然地說「我家」。

  「沒問題，我抽空過去一趟，你把收件地址發給我。」

  就因為要幫小萱這個「小忙」，莫宵野再次去了昨夜剛剛去過的，小萱生母的家裡。

  小萱的生母見到莫宵野後，表現得挺熱情，還專門拿出了糕點和花茶。

  莫宵野隱隱猜測：這是她把自己當做「女兒的朋友」了，才會如此！不禁想到以前上中學時，但凡有關係好的同學來家裡玩，自己的母親也是這副模樣！

  「家裡實在沒什麼能招待人的東西，你別嫌棄啊。」小萱的生母客氣道。

  「阿姨，您就別再忙活了，桌上的這些小食已經很好了！」莫宵野總覺得這女人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才會刻意留自己坐下來說說話。

  小萱的生母這才在沙發上落了座，「姑娘你......是本地人啊？」

  「對。」莫宵野沒有撒謊的打算。

  「和我家小萱，是怎麼認識的？」

  莫宵野聞言，突然反應過來了：昨夜小萱在介紹的時候，說彼此是朋友，可她明明不是在這座城市長大的，就連大學也不是在這裡念的！

  「看你昨天表現得蠻專業的，又特別懂這方面的禮節，你其實是殯葬行業的吧？」小萱的生母說出了猜測。

  莫宵野不禁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阿姨好眼力。」

  「而且，其實你和小萱也是昨天才認識的，對吧？」

  莫宵野沉默地聽著她說。

  「我看昨天整理的時候，你倆之間......也沒什麼交流。」小萱的生母說出了會作此猜測的原因。

  「阿姨您真是個細心的人。」莫宵野索性與她坦白。

  「哎......」小萱的生母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小萱是不敢一個人來整理遺物，可她和我在一起待著，又會覺得不自在。」

  「阿姨您......」莫宵野想起昨夜小萱關於身世的講述，此刻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勸慰眼前這個女人。

  「我不怪她。」小萱的生母輕輕擺了擺手，「我怎麼可能怪她呢？要不是當年她被偷走了，又怎會是如今這個局面？」

  偷走？！莫宵野不禁一愣，隱約覺察到這故事背後，可能有被小萱深深誤解的地方！

  「我怎麼說起這些了......」小萱的生母抬手擦了一下眼淚。

  看著她的神情，莫宵野不禁想起前不久才聽說的，關於「陳先生與他的老父親」的故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阿姨，您要是把有些話藏著不跟小萱講，怕是會造成終生遺憾。」

  這句話的背後之意是：若等到其中一方去世了，再講起那些往事，多少還是會留下不甘的。就好比小萱的父親，他在去世前也沒能見到女兒完全接受自己的場景......

  小萱的生母聞言，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道出了實情。

  莫宵野也是因此才知道了，小萱的親生父母一直不肯道出這些，其實是害怕小萱會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

  事發當天，小萱的奶奶在夜裡摸黑去上廁所，因為耳背沒能聽到有人破窗進來了，孩子便被抱走的......

  小萱的生母講到此處，不禁淚如雨下，說家裡是做小本批發生意的，那天與丈夫一起去其他城市進貨了，沒能連夜趕回來，豈料，孩子竟這樣丟了！

  小萱「被偷走」之後，全家人四處尋找無果，她的奶奶便因過度自責，成日鬱鬱寡歡，沒過多久便去世了......

  莫宵野聽到此處，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下意識攥緊了講述者的手。

  聽了她接下來的講述，又了解到了更多細節：當年小萱丟失之後，家中生意便由小萱的生母一人撐著，而她的生父則四處去尋找小萱，沒日沒夜地找，為了掙到更多的路費，打過各種零工甚至還下過煤礦！

  莫宵野見小萱的生母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個CT醫用收納袋，從中取出了一張紙。

  莫宵野接過她遞來的紙張，細看後才意識到：這是小萱父親的檢查結果單，是肺部的問題！

  「她爸最後......是因為肺癌走的！」

  聽到這句，莫宵野舉著報告單的手不禁微微發顫：看來，確實是小萱誤會了當年的很多事情！

  「小萱那孩子也可憐，有先天性心臟病......當時用盡各種辦法都找不到她，我甚至會想：她要是被經濟條件還過得去的家庭收養了，他們可一定得給她治病吶......千萬別因為她身體不好，就把她丟掉了！」

  聽到她這麼說，莫宵野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會不會正是因為發現了她有「先天性疾病」，偷竊走小萱之人才選擇將她丟棄了？

  至於是她被刻意丟棄到孤兒院附近的，還是後來被好心人送去了那裡？便不得而知了......

  「您和叔叔當年，一定寫了不少尋人啟事吧？」

  「寫了！還剩了幾張沒貼完的，在柜子擱著里呢。」小萱的生母說著，起身去開了立櫃的門。

  莫宵野接過那幾張尋人啟事，見上面清楚地寫著：「女，圓臉，父親吳寶川，母親李香琴，孩子在寶山路忠義街233號丟失，失蹤時穿著印花秋衣秋褲，如有能提供有效線索者，夫妻倆哪怕變賣家當，也必當重謝！」

  看到末尾的兩句，莫宵野的心微微揪在了一起：能夠變賣家產，也要尋回孩子的父母，怎麼可能會是因為不愛孩子而選擇棄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