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崔晉原之怒】

  看著一路疾馳，汗流浹背的崔晉原，顧老大愣怔半晌。

  「姑爺，咋回來了？可是出了啥大事？」忙將崔晉原往屋裡讓。

  崔晉原朝著顧老大施了一禮，「丈人安好，無事！就是回家看看。」他揚了揚手中的果盒，「買了些零食給荷花！」

  聽到崔晉原提到荷花，顧老大的表情更加驚詫了，擰眉問道：「荷花沒在你那？」

  崔晉原不禁挑眉，「在我那？」他親手倒了一碗茶遞給顧老大，「小婿一直在府學裡讀書，未見到荷花啊！」

  顧老大接過茶碗，只覺得身上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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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花與顧成一夜未回，又沒有信送來。他並未擔心。

  因為顧成走之前就和他說過，是要去見崔晉原的，他想著這兄妹二人有可能會在崔晉原那裡安置了。

  一想到兒子和女兒下落不同，顧老大隻覺得身上顫抖。

  這些日子，因為染布的事情，顧家在陳州府處處碰壁。

  而且又有馬師傅警告在後——

  顧老大不敢再想了。

  他忙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崔晉原。

  崔晉原沒想到荷花竟然已經恢復了記憶，心中又驚又喜。

  心中因為被老何截信而生出的煩悶感一掃而空。

  「丈人，染布是個好營生。」崔晉原快速地做出決定，「既然陳州府做不好，那就去別的地方。天下這麼大，總是能找到一席之地。丈人也別太心急，這件事情，我回去以後好好琢磨一下。」

  他看了一眼顧老大，斟酌著道：「既然荷花已經恢復記憶，有些事情我就和丈人事先說清楚了。這些日子村子裡很是有些謠言，我也是看在眼中的。」

  他說到這裡，顧老大不由汗顏。

  崔晉原抬手阻止顧老大說話，凜聲道：「若是這次能中進士，我準備與荷花去汴京或江南生活。到時，還望丈人和丈母能隨我們一起去！」

  顧老大沒想到崔晉原竟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愣了一下，「我哪能跟著你們呢。」這世上哪有跟著女兒生活的？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就是不笑話他，也會笑話顧成的。

  他不能讓兒子擔不孝的名氣。

  崔晉原笑著望著他，「怎會是和我們一起生活呢？丈人還是和大哥一起生活！其實，我已做好打算，等我奶奶百年之後就離開江邊村。這江邊村，我是早就不想呆了。」

  顧老大沉默起來。

  「我知道，丈人在江邊村生活得久了，對這裡也有感情。只不過，丈人原本就是姑蘇人，這些年就沒有回家鄉看看的想法嗎？江南小橋流水，古巷人家，吳儂軟語……」崔晉原循循善誘，語調輕緩，為顧老大展現了一片美麗的江南畫卷。

  聽著崔晉原的話，顧老大似乎是有些痴了。

  崔晉原輕輕地笑了。

  江邊村的人，受盡他的恩惠，卻對荷花沒有半點尊敬之意。

  這樣的人，怎配再享用他的恩惠？

  若是去江南，有前幾年他和蕭平蕭亮打下的基礎。若去汴京，有何澹然在。

  不管去哪，他都能再闖出一片天地。

  到那時他有官身，行事更方便了。

  然而，若是讓他主動提出將作坊從江邊村移到汴京或江南。村民們肯定會激烈反對！

  而能替他完全遷移計劃的人，就是白書喜。

  只有白書喜挾著汴京崔孝佐和白氏的餘威而來，才能強硬的將作坊遷走。

  作坊的核心工人就是顧二顧三，掌握秘方配製的是他與蕭平蕭亮。

  其他的工人，他採用的是流水線作業。縱是將所有的工人都串連在一起，也推測不出秘方。

  白書喜接收作坊時，肯定不會允許顧家人留在作坊內。

  蕭平蕭亮再藉機翻臉。

  顧二顧三走了，蕭平蕭亮也走了。空有個作坊殼子，又有什麼用？

  到那時，他正好可以藉機與汴京的父母翻臉，帶著荷花與顧家人遠走。

  什麼父子孝道，孝個屁！

  『老子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兒子，又沒被你們養過一天，憑什麼孝敬你們？一年送你們一百多貫的利益還覺得不夠，還想再要更多。甚至為了這幾個作坊，還把白麗華許給我。想得倒美……』崔晉原冷冷一笑，目光冰冷。

  若是崔孝佐與白氏對他有哪怕一丁點的父母之情，也不會在他一歲不到就將他送到江邊村。

  君王不義還可誅呢，何況父母？

  「至於大哥與荷花的下落，丈人不用心急，等我回去就立刻派人調查。」崔晉原說著站了起來，「我就先回去了。」

  顧老大也站起來相送，「要回家一趟嗎？」

  崔晉原搖頭，「荷花失蹤事大，就不回家了。」說著像是想起了一件事，「過些日子汴京就會來人接收作坊，來的人可能是白書喜！若是白書喜辭退二叔三叔，讓二叔三叔不要鬧，淡然接受就好。二叔和三叔，我自有安排，讓他們不用擔心生計。」

  顧老大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可是等他再想問時，崔晉原已經跨上馬朝著陳州府方向駛去。

  顧羅氏站在他身後，目光擔憂，「這阿成與荷花到底去哪了？」

  崔晉原也在擔憂。

  他騎在馬背上，轉頭與端午重陽說話，「回去之後就去找三化子，一定要找到荷花的下落。」

  端午與重陽齊齊應了聲是。

  崔晉原心中全是自責。

  這些日子，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美酒、佳肴、奉承、吹捧——

  這與前世的生活何其相像？他很快就陶醉了。

  前世也是這樣，荷花一個人守在家中，為他照顧父母撫養孩子。

  不怨不鬧不哭！

  他說出差，荷花就為他準備行李，從不問他要去哪，和什麼人去……

  他愧對荷花！

  崔晉原輕輕嘆了口氣。

  但願荷花無事，否則的話哪怕要將陳州府翻個天，他也要找到人。

  荷花恢復記憶了！

  不知為什麼，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崔晉原心頭反而浮起一層憂慮。

  馬蹄翻飛，道旁蝴蝶飛舞，陽光無遮無攔地照射到官道上。

  道路水汽蒸騰，波折迷離。

  遠遠望去如同一片明鏡……

  崔晉原拍馬疾馳，漸漸只能看到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