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端午節】

  顧老大本來正在和顧羅氏說話，聽到天際邊響起一道驚雷，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今年這天氣邪乎啊！」

  顧羅氏也被嚇了一跳，過了一會才道：「夏至連著端午，我看明天就得把菖蒲、艾葉、粽葉、五毒、蒲酒黃酒這些東西備好。」

  顧老大點了下頭，轉頭與顧成說話：「作坊幾時開工啊？」

  農忙假一般是二十來天，過了端午節再開。

  今年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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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成笑著道：「今年還是初七開。」

  顧老大點了點頭，「前兒個姑爺又送來了些東西，我讓你阿娘都整好了，端午那天你給你丈人帶過去些。順便問問，五月十三關帝誕，他們要不要一起去給關老爺上香。要去的話，我就趕著牛車過去接。」

  「哎！謝謝阿爹。」顧成雙眼明亮地應了聲，然後往李秀那裡瞟了一眼。

  李秀接觸到丈夫的目光，不由得紅了臉。

  說起來，阿翁阿家對她是真不錯！吃的用的在江邊村拔尖就不說了，年年節禮從沒少過。

  讓她爹娘在李家村極有面子。

  想到爹娘，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從被分出去後就從來沒回來過的張可。

  阿翁阿家待她什麼樣，就待張可什麼樣！若是張可也知足的話？若是張可的娘家有她娘家一半省心……

  李秀微微斂下雙目，嘆息不語。人要知足，只有知足才長樂啊！

  一聽到要去關帝廟，大寶與二寶頓時激動起來。

  「阿爺，去關帝廟是不是可以買糖人吃了？」大寶雙眼亮晶晶的，一臉的嚮往。

  二寶嗤地一笑，「就知道吃！」

  大寶衝著他皺了皺鼻子，「回頭阿爺買了，把你那份給我吃就好。」

  二寶立時嚷了起來，「那是阿爺給我買的，憑啥讓給你吃？」

  在飯桌上，兩小隻為了一個還沒到手的糖人吵了起來。

  倒把飯桌上的大人們逗得哈哈直笑，就連荷花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顧老大轉過頭，與荷花說話，「姑爺現在不在家，老宅里只剩下蕭姨奶奶一個人，你沒事的時候多過去幾趟，省得老人家寂寞。」

  荷花點了點頭，輕聲應是。

  安排完一家人的事情，顧老大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行了，吃飽不餓，該幹啥幹啥去。」

  眼看著孩子們都走了出去，顧老大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了下來。

  他轉頭瞧向顧羅氏，「老二那裡咋回事？我看分給他的五畝地，他到現在也沒收完？他也不請短工？就憑他一個人，得收到啥時候？你看這天，馬上就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顧羅氏的話裡帶了憤怒，「你管他做啥？天天讓姓張的來家裡鬧，這是嫌荷花的日子過得好？你說馬嬤嬤要是將今天的事回崔家學學，那些下人們怎麼瞧得起荷花？」

  「唉？」顧老大嘆了口氣，「以後他們再來，千萬別理他們！」

  「還再來？我呸！」顧羅氏恨恨地咒罵了幾聲，「你說說這個媳婦娶過來有啥用？飯做不好，衣服不會縫！除了會耍嘴皮子會挑撥咱們一家，還會做啥？你說老二當初咋就瞎了眼，娶了這麼一個敗家娘們？現在又天天攛掇著她爹娘來家裡鬧，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而此時，張可面對顧立，只覺得無顏以對。

  「我……我攔了，拉不住啊……我懷著身孕，肚子這麼大……」張可怯生生地看著顧立。

  顧立只是直勾勾地望著她，卻沒有做聲。

  這是他最後的錢，就這樣被張可送到娘家去了！這些年，往張可娘家送的錢少嗎？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張可眼看著她爹娘把錢拿走，居然阻都不阻？這是準備與他共度一生的媳婦？心裡眼裡只有娘家！

  現在孩子還沒生出來呢，等到孩子生出來，用什麼請穩婆？拿什麼養孩子？

  喝風吃露嗎？

  「睡吧！」顧立隨便抹了把臉，倒到床上。

  「阿立，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張可期期艾艾地挨到顧立身邊，小聲地抽泣，「沒錢了，咱倆可咋過啊！」她哭了一陣，卻不見顧立回話，忍不住推了一把，「你這幾天做啥去了啊？」

  顧立的身子一動也不動，眼睛緊緊閉著，過了好大一會才回話，「收麥子去了，你只知道我出門幾天沒回來，難道就沒想起往地里看看？」顧立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男人出門幾天，連找都不找！

  他娶的好媳婦天天挺著大肚子在家裡睡覺，就不擔心他？

  顧立挪了挪身子，離張可遠了些。

  那邊，張可繼續抽泣個不停，「……阿爹阿娘讓我幫著大哥躲徭役，這可咋辦啊？你去找找崔大郎好不好？好歹你也是荷花的二哥……阿立，好不好啊！家裡也沒錢了，米麵也沒有，你去找找阿翁好不好？阿翁手裡有錢，他有作坊的乾股呢……你也是他兒子，他不能只顧大哥不顧你啊！」

  顧立乾脆蒙上了頭。

  五月初五，端午。

  大哥顧成與李秀回了李家村走親戚。

  荷花來到堂屋院，看到兩個叔叔在屋裡說話。

  顧二與顧三見到荷花回來了，皆是笑了。

  顧二招了招手，將荷花喚到身邊，「這是你二嬸炸的油果，你嘗嘗。」

  荷花仰著頭，叫了聲二叔，就乖巧地坐下來吃東西。

  顧三朝荷花笑了笑，轉頭接著和顧老大說話，「聽說了嗎？澶州那邊有條河決口了，聽說死了很多人，足足上千吶。」

  顧三隻比顧成大五歲，按歲數來說還是年輕人。

  顧老大聞言吃了一驚，「咋就死這麼多？那官家就不管管？」

  顧二搖頭道：「官家的事情，咱小民百姓哪能知道。不過依我看，死了這麼多人，官家肯定是要下旨罵人的。」

  顧三又道：「只怕不止上千人，這河堤一決，死的人可不是小數目！」

  顧二深以為然，輕輕地點下頭。

  顧老大嘆息：「朝里的那些大官也不知咋想的，好好的一條河，官家每家又撥了這麼多的修河款，怎麼就能決了？」

  顧家三兄弟一邊說話，一邊等著顧成兩口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