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記憶好轉】

  兩個時辰後，顧成和李秀回來。

  三家人坐在堂屋裡，熱熱鬧鬧地開了晚飯。

  顧老大的兩個弟弟年歲都不大，孩子們都挺小。

  顧二的兒子顧陽與顧樂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顧三的兩個兒子顧天與顧心一個七歲，一個五歲。

  這幾個孩子比大寶二寶大不了多少，這會就差把堂屋鬧翻天了。

  看著幾個孩子玩鬧，顧老大呵呵笑了幾聲，轉頭與顧成說話，「大寶二寶也五歲了，也該請個先生給起名字了。」

  一般來講，為怕孩子夭折，都是先起個小名叫著，等到七歲再起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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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寶二寶今年實歲五歲，虛歲七歲。

  顧三的小兒子顧心比大寶二寶早幾個月，在滿五歲生日時就給起了名。

  顧成笑著道：「我看不如沾姑爺的光，讓姑爺給起好了。」

  顧二顧三的幾個兒子是去陳州府太昊陵附近請道士起的，顧成覺得一點都不好。

  顧老大點了點頭，「只不過姑爺這一趕考，就得半年，要是等姑爺起名怕是得明年了。」

  「明年就明年，等得起。」顧成堅持要等崔晉原回來起名。

  聽到他們提起崔晉原，荷花微微一笑。

  心中不禁感慨，崔晉原好像有一種能力，不管在哪裡，在任何地方都能獲得別人的喜歡和尊敬。

  好像這個人與生俱來帶著親和力似的。

  荷花心中正胡思亂想著，就見到李秀用手捂著頭從外面跑了進來。

  「這天怕是要下了！還好我想起東院今天曬的有衣服！要不就淋透了。」

  李秀一邊說話，一邊站在檐廊上拍衣襟。

  「下雨了？」荷花朝外邊看了一眼，只見外面烏雲翻滾，如同被用鞭子驅趕似的由西向東。烏雲還來不及鋪滿天空，地上就已經變成黑夜。

  一道勁風颳過，風裡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雨星，噼噼啪啪地擊打在屋瓦上，發出一陣急促的響聲。只見南方一個急閃，把天地間撕開一道口子。

  閃電聲中，雨水如瓢潑般地灑了下來。

  「這麼大的雨喲！」顧羅氏站了起來，將檐廊上捲起的葦蓬給放了下來，屋子裡立時暗了幾分。

  葦蓬是蘆葦所做，平時就是用來遮擋雨水的。不下雨的時候捲起來，下雨的時候就放下。

  雖然屋裡會暗些，擋雨效果極好。

  顧老大朝窗外看了看，「怕甚？家裡的糧食都收起來了，又歸了倉。老天爺這是知道我們幹完了農活，獎賞咱們呢。就是苦了那些鄰村的……」顧老大嘆了口氣。

  江邊村的壯勞力雖然都在作坊里，可是一到農忙時節就都回了田裡。再加上家家戶戶手裡都寬裕，捨得請短工。

  江邊村的糧食早早就收完了。

  鄰村的糧食就沒有這麼快收好，在這個收割糧食完全靠人力的時代，一個壯勞力幹上整整一天也不過收割幾分地。若是家裡的田多，光收糧食就得五六天。

  那些來不及收的糧食，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只能爛到地里。

  顧二與顧二也想到了這一層，深深地嘆了口氣。

  「咱們江邊村，都得感念姑爺的大恩啊！」顧二喝了一口酒，感慨道。

  要不是崔晉原立的這幾個作坊，江邊村的人不會這麼富裕，不富裕又哪裡有餘錢請短工長工？

  此時，窗外的雨聲越發急促了起來。

  荷花轉過頭，只見半空中劈開一道又一道的紫色閃電，雨點從屋檐上滴落成一條條小溪，天地間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麼大的雨，只怕又要來一場天災人禍了。

  江邊村雖是富裕，依舊還有一些人住不起磚瓦房，只能棲身在茅屋中。

  如果這雨連下幾天幾夜，只怕那些窮苦的人家會沒有安身之處。

  想到這裡，荷花轉過頭看向顧老大，「看這雨勢只怕會下好久，阿爹不如拿出些錢來，請人幫著那些貧戶們修繕屋頂。我記得小的時候，咱們家裡窮，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阿爹阿娘都要難為死了。」

  荷花的神態很自然，也沒覺得這些話有什麼異常。

  可是當說吐出這句話時，整個堂屋一下子安靜下來。

  所有的人都用吃驚的目光瞧向荷花，就連幾個正在打鬧的小孩子都瞪圓了眼睛看向荷花。

  顧成與李秀更是不可置信！

  荷花這是記起以前的事了？真的記憶正常了？

  顧羅氏哆嗦著嘴唇，眼中蓄滿淚水，她本想站起來，卻被顧老大牢牢地摁在凳子上。

  顧老大激動的渾身顫抖，心中萬千感慨。

  他盼著，望著，想著，念著！可是臨到荷花正常了，他又害怕和緊張起來。

  他壓低了聲音，「那你覺得阿爹拿出多少錢合適？」

  「拿個三五貫錢就好，然後阿爹再去找里正，請他召集村裡的壯勞力。」荷花的一雙眸子裡閃動著柔和的光芒。

  顧羅氏的淚水如同屋外的雨絲，「好，就按荷花說的辦！」

  她與顧老大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抹喜色。

  荷花是真的恢復正常了嗎？

  顧老大轉頭，輕拍顧羅氏的手，「還記得你在太昊陵發過的誓？要是荷花的病好了，你就捐十貫錢的磚料！」

  顧羅氏拼命地點頭，淚如泉湧。

  從顧老大宅子出來後，顧二與顧三百感交集。

  「大哥與大嫂終是看到了盼頭！」顧二抬頭看了看這漫天雨絲，輕輕地吁了一口悶氣。

  「是啊！」顧三也跟著嘆了口氣，「不僅大哥大嫂歡喜，我們也是歡喜。」

  何氏與趙氏拉著孩子們跟在他們身後，悄悄地抹著眼淚。

  荷花有所好轉，家裡的人都為她感到高興。

  回到東院的李秀悄悄捅了捅顧成，「阿成，今天阿翁阿家歡喜壞了。」

  顧成臉上不由自主地綻了笑容，「小妹能記起小時的事了啊！」他站在檐廊下，望著荷花小院的方向，久久沒有言語。

  李秀依偎在他的身邊，目光穿透這密集的雨簾，一直望向小院。

  堂屋院裡，顧羅氏一會笑，一會哭。

  顧老大也不勸她，只是一個勁地抽絲瓜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