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偷偷摸摸的裴琢

  楊老太太捉住外孫女的手，有些語重心長，「顏顏，姥姥是長輩，我就算治治你爸，也不算什麼。可你不一樣，他是你的親生父親，他對不起你媽，但沒有對不起你。我聽你爺爺說，他這些年，一直在背後默默地關心你。你呀，也不要那麼犟，一直跟他對著幹了。」

  林歡顏的聲音有些悶，「他害我沒了媽，怎麼不算對不起我？」

  楊老太太憐惜地看著自己的外孫女，「顏顏，你爸媽之間的糾葛，等你爸百年之後，讓他們自己去分說吧！姥姥只希望你，不要讓上一輩的感情事束縛了你自己。」

  

  「可我若是原諒了他，又怎麼對得起媽媽？」林歡顏哽咽。

  媽媽的死，始終是她繞不開的心結。

  「你是你媽的心肝寶貝，你爸是她深愛的人，」楊老太太笑著，有些釋然，也有一些看破塵世的通透，「她呀！應該是最希望你們能相依為命，互相扶持的人了。」

  是這樣嗎？林歡顏有些茫然。

  中午吃飯的時候，長長的飯桌上，楊老太太坐在主位，林歡顏挨著姥姥坐下，又拉了裴琢坐在她身邊，楊硯則坐在裴琢的另一邊。

  兩個舅舅和舅媽坐在他們的對面。

  林歡顏看了眼前的擺盤，微微皺了皺眉。

  清炒菜心、白菜豆腐、蝦仁滑蛋、手撕包菜……

  再看了眼桌子的後半部分，各種煎的炒的炸的大菜應有盡有……林歡顏咽了咽口水，失策了，應該跟裴琢換換位置的。

  舅媽笑著解釋，「你姥姥年紀大了，吃得太過油膩，容易消化不良。」

  林歡顏點點頭，表示理解。

  楊硯插嘴，「姐，要不咱倆換換位置吧？」

  「不用。」林歡顏趕緊說，她是來看姥姥的，又不是專門來吃飯的。

  美食的誘惑力雖大，但她更想離姥姥近一點。

  裴琢悄悄握了握她的手，趁著大家不注意，快速夾了個干煸雞翅給她。

  林歡顏喜笑顏開，她小聲說：「裴琢，你真好。」

  裴琢笑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句，「快點吃吧！」

  聲音又壓低了一些，悄悄跟她咬耳朵，「我一會兒再偷偷給你夾別的好吃的。」

  林歡顏點點頭，那表情，像極了正在偷吃蜂蜜的小老鼠。

  裴琢寵溺地看著她，發現坐在主位的楊老太太視線似乎掃了過來，他瞬間正色，又變成了那個雲淡風輕的裴家二公子。

  楊老太太看著眼前的一雙小兒女，心底有些好笑，也有些安慰。

  但願，顏顏會有一段好姻緣吧！

  不要像她媽媽一樣。

  吃過飯，兩人又坐了一會兒，看見姥姥露出了疲態，林歡顏就提出了告辭。

  「姥姥，您好好休息，我跟裴琢就先回去了。」林歡顏抱著姥姥撒嬌，「等婚禮那天，您一定要帶著舅舅舅媽和表弟來啊！顏顏等著你們給我當靠山呢！」

  楊老太太被哄得眉開眼笑，連連答應，「好好，姥姥一定去。我們顏顏的喜事兒，姥姥怎麼可能缺席呢！」

  林歡顏又抱著姥姥膩歪了一會兒，才帶著裴琢一起離開了。

  楊家眾人一直看著他倆的車子拐了彎，完全看不見了，這才轉身回到屋裡。

  楊老太太在椅子上緩緩坐下，陷入了沉思。

  楊思南寬慰母親，「媽，您也不要太憂慮了。咱那位姑爺，看著是個有成算的，而且對顏顏也挺上心。」

  楊思北接話，「我專門套過他話了，他在顏顏之前，沒有交過別的女朋友。」

  楊老太太轉頭看他，這倒是不錯的消息。

  當年顏顏她爸媽感情也很好，但最後還是落得個那樣的結局。

  婚姻啊！光靠感情好是不夠的，還得沒有亂七八糟的人來搗亂才行啊！

  劉蘊笑著補充，「我看這個姑爺不錯，吃飯的時候我是故意讓人將顏顏愛吃的菜都放得離她遠遠的，結果整個過程中姑爺不知道偷偷給她夾了多少次。一頓飯下來，他自己都沒顧得上吃多少。」

  楊硯也笑嘻嘻道:「這個姐夫真是有意思，你說給自己老婆夾菜也沒什麼吧？他非要偷偷的，趁我們大家都低頭的時候趕緊夾一筷子。我看著，都替他累得慌。」

  楊老太太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孩子內斂，大概是不願意在長輩面前太過親密。也可能，是擔心我們說他故意表現。」

  倒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

  楊老太太最後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他們的婚事已成定局。我們能做的，就是要成為顏顏永遠的靠山。」

  楊家其他人都點點頭，這是自然，他們永遠都是顏顏的親人。

  離開姥姥家之後，林歡顏情緒一直有些低落。

  裴琢逗她，「捨不得姥姥啊？」

  林歡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姥姥讓我不要作繭自縛，別老跟林江維對著幹了。」

  裴琢沉默了，這種事情，他哪怕作為半子，也實在不好評論。

  想了想，他這樣說道:「顏顏，我想不管是姥姥、爺爺，還是天上的媽媽，所有愛你的人，最大的心愿也不過是你能過得好。所以你隨心就可以了，怎麼樣高興就怎麼樣來。」

  怎麼樣高興怎麼樣來嗎？

  跟林江維一直這麼僵著她肯定是不高興的，可難道關係緩和了就會高興嗎？她真的能過得去那個坎兒？

  林歡顏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鬱悶地問道：「裴琢，你覺得，我這個人是不是有點不知足啊？」

  裴琢有些奇怪，「怎麼會這樣問？」

  林歡顏有些沮喪，「我那天跟你說，覺得自己受到了虧欠，心裡很委屈。可現在想想，除了我媽那件事情，其實我身邊的人都是很照顧我的，我爺爺為了我將兒子趕出家門，我姥姥一家更是毫無保留地對我好。就連林江維，也是想盡辦法來彌補我。包括你們，不也是覺得我身世可憐才處處讓著我嗎？」

  裴琢嘴角彎起，知道她說這麼多，其實只是在找理由說服自己而已。

  他說:「我可不是因為你身世可憐才讓著你的啊！我讓著你，只因為你是我老婆。」

  冷不丁冒出來這樣一句情話，林歡顏還怪不適應的。

  她的心底有些許竊喜，「裴琢，你今天嘴唇抹了蜜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裴琢茫然，他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說過的話，更加一頭霧水了。

  不就陳述了個事實嗎？怎麼就抹了蜜了？

  不過顏顏高興總歸是好事兒，他說:「那我以後多說點。」

  林歡顏拼命點頭，臉上的笑容逐漸盛放，跟朵牡丹花似的。

  正在開車的裴琢側身看她一眼，有點不懂她為什麼會高興成這個樣子。

  他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搖頭低笑。

  真是個情緒化的，剛才還一臉愁眉苦臉的，轉眼間就陽光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