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屍降

  爺爺難以掩飾臉上的擔憂，隨著陳半瞎子入水，我將帶來的瓦片倒扣在船頭。

  既然陳半瞎子說要按他的規矩來，那我就不用在船頭點蠟船尾起香了。

  「爺爺，這陳半瞎子，真的能收拾了這顆蔥嗎？」我問爺爺，想從他這裡得到準確的答案。

  可看到爺爺搖頭，我心裡一下也沒有了底。「不知道，如果連他都鎮不住這顆蔥，恐怕方圓百里沒有人能鎮了。」

  爺爺說完，我不由的看向水面，此刻的水面寂靜的可怕，而陳半瞎子入水也差不多過了一分鐘了。

  如果他都收拾不了這顆蔥，那我爸媽屍體是永遠不可能撈的上來了。

  

  身為收屍人，連爸媽屍體都收不回來，我還有什麼資格做他們的兒子。

  「十一，萬事萬物都有定數，現在我們鎮不了這顆蔥，不代表以後鎮不住，如果陳半瞎子真的盡力了，你爸媽屍體想要入陰家祖墳，就靠你了。」爺爺語重心長道。

  其實不用爺爺說，我心裡也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我和爺爺誰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水面。

  兩分鐘後，隨著嘩啦一聲撥水的聲音傳來，陳半瞎子從水裡冒頭，相比於下水之前，陳半瞎子此刻的臉色並不好看。

  「十一，把你請來的傢伙借我一用。」陳半瞎子看了看船頭的青瓦。

  爺爺帶我請來這個玩意，說讓聽陳半瞎子的，我並未有絲毫猶豫，將青瓦給了陳半瞎子。

  陳半瞎子一手抱著青瓦，再次鑽入了水裡。

  幾個呼吸後，水面又恢復了平靜。

  我不確定，陳半瞎子能不能給力。

  水面平靜了有差不多一分鐘，接著就開始不斷的有黑水翻湧上來，還夾帶著一股子屍臭味，讓人反胃的不行。

  爺爺的神情緊張到了極點，看著整個水面都被黑水染黑，不免我也開始擔心起陳半瞎子。

  「爺爺……。」我剛要開口問爺爺，水面嘩啦一聲，一塊黑乎乎的東西被拋上船，我定睛一看，三魂七魄當即被嚇走了一魂三破。

  「老陰頭，快划船上岸。」陳半瞎子從水裡露出頭緊張的大吼。

  爺爺不敢大意，雙手掌舵拼命劃了起來。

  陳半瞎子一手抓著船沿，一個鯉魚翻身就上了船尾，只見他立在船尾，右手緊握他的殺豬刀，左手纏繞著幾圈麻繩死死的拉拽著，另外一端似乎綁著什麼重物延伸在了水裡。

  爺爺拼命划船，陳半瞎子警惕著四周。

  隨著船隻越劃越快，那麻繩另外一端也完全浮出水面。

  屍體，陳半瞎子手裡的麻繩正綁在那屍體的雙腳上，屍體浮在水面我才看清這玩意已經沒有了腦袋。

  看著船上的那顆腦袋，難道就是這具屍體的？

  這顆蔥被收拾了，我心裡安耐不住的竊喜。

  下一刻，水面咕嘟咕嘟開始冒泡，緊追著我們的小船。

  我以為是那顆蔥惹得麻煩，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水面上一雙接著一雙腳開始出現，全都是清一色的倒栽蔥。

  這一幕，看的我頭皮發麻。

  「老陰頭，快點劃，要不今天都得交代到這裡。」陳半瞎子大吼，接著將手裡的麻繩交到我的手裡。

  「十一，拽著這麻繩，千萬不要放手。」

  我點頭應下，雙手死死的抓著麻繩。

  陳半瞎子解開褲子，對著水裡就開始撒尿。

  「讓你們這些東西，嘗嘗爺爺的尿。」

  看著陳半瞎子一瀉千里，船尾的動靜確實遲緩了幾分。

  陳半瞎子穿好褲子，那些倒插蔥又繼續追了上來，而且小船整體也開始變得晃動起來。

  「泥馬，敬酒不吃吃罰酒。」陳半瞎子破口大罵，拿起殺豬刀，對著自己的手掌就是一刀。

  這一幕把我嚇到了，手裡的繩子也差點給鬆了。

  血順著陳半瞎子的手落在了水裡，那些倒栽蔥遇到帶血的水，一個接著一個沉到了水底。

  陳半瞎子一把抓起船上的那顆腦袋，接著又站在了船尾。

  「不想一個個的全都腦袋搬家，有本事就繼續追上來，大不了老子跟著你們一起死，讓你們連鬼都做不成。」陳半瞎子這一吼，那些跟在船尾的倒栽蔥，全都沉入了水底。

  這個時候，陳半瞎子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隨手將那屍體腦袋給扔到了船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的跟前，還和我來了個四目相對。

  那顆倒栽蔥的女屍，她的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這玩意真被收拾了。

  我對陳半瞎子開始變得刮目相看。

  陳半瞎子沒有理會任何人，而是從他的背包里拿出藥粉給自己上藥包紮。

  等船靠了岸，陳半瞎子也給自己包紮完了，接過我手裡的麻繩猛地一扯，將水裡的無頭屍給扔在了岸上。

  「水下，什麼情況。」爺爺問陳半瞎子。

  我從船上下來，也等著他的回答。

  「回去說。」陳半瞎子賣起關子。

  我人微言輕，又不好質問。

  回到家，陳半瞎子將屍體往牆角一扔，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著讓爺爺好吃好喝伺候上。

  「先說水裡什麼情況。」爺爺開口。

  陳半瞎子收斂起吊兒郎當的神情，變得一臉嚴肅。

  「百屍降。」陳半瞎子悠悠的開口。

  瞬間，爺爺的臉色變得煞白。

  「什麼是百屍降？」我不解。「還有，這倒栽蔥已經收拾了，明天是不是可以去撈我爸媽屍體了。」

  我天真的以為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但陳半瞎子接下來的話，徹底將我的希望全部打碎。

  「百屍降，是水裡的屍體聚集在了一起，而且還全都是同樣的一種姿勢，當時跟在船尾的那些東西你不是沒有看到，全都是水裡的倒栽蔥。」

  「這次我也是仗著你們陰家後山請來的傢伙，所以才能收拾了這顆蔥，但同樣的也得罪了水底的百屍降。」

  「如果不是你家後山的東西護著我，我們三個可能都要沉到水底。」陳半瞎子惋惜道；「你父母的屍體，就在這百屍降裡面，想要撈回他們的屍身，難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