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自保
2024-06-26 15:35:03
作者: 怡然
「晏姑娘。」
黃芪走進來,一臉為難道:「這頭好了嗎,我家爺……」
「撐不住了?」
「是。」
「這就來。」
晏三合起身,垂目看著謝知非:「走吧,去書房。」
謝知非左手做了一個微微下壓的動作,示意等一等,他心裡暗潮洶湧還沒有消下去。
晏三合只有自己先走出花廳。
花廳外,朱青筆直的跪在院子裡,燈下的臉和夜色一樣,顯出心灰意冷。
他在等一個結局。
不論好壞。
屋裡的人是這樣,屋外的人也是這樣,晏三合心裡突然難過起來。
為三爺。
也為朱青。
她走到謝知非面前,伸手揉揉他的腦袋,像他揉她的那樣。
「謝道之把他從閻王手裡救出來,謝道之治好他的傷,把他放在你身邊,謝道之是他的大恩人。
他把消息遞給了謝道之是事實;他死咬著我的秘密也是事實;
我恨他為了一個姑娘,捨棄了你;我也敬他為了一個姑娘,捨棄了你。
謝承宇,事情的根源不在朱青身上。」
謝知非抬起頭,看到的是一雙平靜清明的眼睛,這雙眼睛裡有包容,有心疼,有擔憂,也有滾燙的喜歡。
是的,整件事情的根源在他的父親那裡。
弄清楚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比陷入情緒里更重要。
謝知非起身,將她的手扣在掌心,「我們走,別讓明亭等急了。」
「好!」
走出花廳,自然能看到在夜色中跪著的人。
謝知非瞳孔微縮,眉頭緊蹙,良久後,他忽然冷冷開口道:「起來,一起去書房聽聽。」
朱青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謝知非已經拉著晏三合走出了院子。
朱青怔愣了好一會,迅速起身跟過去,頭依舊是低垂著,沒有人能從他的面容上窺探到一點端倪。
只有他自己知道,眼淚唰的流了下來。
……
書房裡,裴笑和謝道之一個坐這頭,一個坐那頭,都慢悠悠的喝著茶。
裴笑的慢悠悠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著急;
而謝道之的慢悠悠,那就真的是慢悠悠,越是身居高位之人,越是喜怒不形於色,哪怕被抓了個現形,也依舊雲淡風輕。
書房的門從外面被推開。
哎喲,終於來了。
裴笑趕緊起身,朝晏三合擠了下眼睛:再不來,小爺要瘋了。
率先走進來的晏三合目光一壓:穩住。
這暗示既是對裴笑,也是對她自己。
晏三合記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進京和謝道之對上的時候,兩人你來我往的過招了好幾個回合。
如果她不是仗著那一張合婚庚帖,根本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此人心機手段,樣樣不缺。
「不言,沏熱的茶來。」
「是!」
「謝承宇,你坐這裡。」
謝知非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張椅子就在父親的正對面。
他立刻就明白了晏三合這麼安排的用意,是希望父親看在他的份上,能實話實說。
李不言不僅沏了熱茶,還變戲法似的端了兩盆冰進來,朝兩個角落裡,各放一盆。
書房小,所有人的熱氣呼出來,溫度慢慢就變高了。
晏三合只有氣溫越低,腦子才會越清醒。
面對謝道之,李不言清楚的知道,她需要這樣的冷靜。
最後走進來的是朱青,他掀眼皮迅速地看了謝道之一眼,輕輕掩住了門。
謝道之一下子不自在起來,「晏姑娘,讓下人都……」
「如果我把他們當下人,你從朱青那裡得不到這麼多的消息。」
晏三合聲音淡定:「他們每一個,都是和我經歷過生死的夥伴。」
這話是有言外之意的。
言外之意是你謝道之,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做誘餌,逼忠心的朱青說出三爺的行蹤,是一件多麼無恥的事。
謝道之聽得懂,卻只是淡淡一笑。
「晏姑娘,他難道沒有跟你說,他的命都是我給的,追根溯源,我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這話和晏三合說得一模一樣,字字像針,戳在謝知非的心上,他脫口而出:
「嚴喜是不是你殺的?」
謝道之看了兒子一眼,沒有回答。
謝知非眼裡情緒湧上來,忍無可忍的喊道:「爹,嚴喜是不是你殺的,你給我說實話!」
謝道之依舊沉默。
謝知非臉色往下沉,心也往下沉。
晏三合在他即將暴怒之前,忽然開口。
「事情到這個份上,最好是說出來,我是奉了太子的命在查鄭家的案子,有些事情瞞不了太久。」
太子兩個字壓下來,謝道之身子狠狠一顫。
「你謝家上上下下這麼多口人,大爺、三爺一片光明前程,別最後都毀在你這個做父親的手裡。」
晏三合以牙還牙,直接打謝道之的七寸。
七寸,足以致命,再老奸巨猾的人都沒有招架之力。
謝道之閉了一下眼睛:「是我殺的。」
饒是謝知非心裡有了一層鋪墊,也被這四個字驚著了。
晏三合冷靜問道:「你是怎麼殺他的?」
謝道之:「用箭,一箭穿心。」
晏三合:「派誰殺的他?」
謝道之:「我既然能培養出一個朱青,就能培養出第二個,第三個,堂堂內閣大臣的府邸,也會養上一兩個死士。」
李不言突然插話,「再厲害的死士,也不會厲害過太子近侍,你的人是怎麼……」
「早在你們來之前,我的人就潛伏到了暗處,那一擊就為守株待兔。」
李不言微微張嘴,目光向晏三合看過去,然後輕輕一點頭。
她雖然是衝著晏三合點頭,但屋裡所有人都瞧見了,謝知非原本心裡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徹底破滅。
真的就是他!
謝知非吸了口氣:「爹,你為什麼要殺他?」
謝道之看著小兒子,眼裡露出難過:「為了自保。」
「那麼……」
晏三合冷靜地直視著他:「是你讓他撒的謊?」
謝道之再次閉了一下眼,答:「是!」
隨著一聲「是」,屋裡所有人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不對,不是沸騰,是好像燒起了一把火,熊熊烈烈地將老將軍的死與眼前這個人,燒在了一起。
晏三合甚至迫不及待的問:
「你為什麼要讓他撒謊?
你和嚴喜有什麼關係?
老將軍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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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道之這一段是整個文的中心點之一,非常非常的難寫,後面是強大的邏輯和數條線的合併,要交待的信息太多了,一點都寫不快。
作者快要瘋了,今天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