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好奇

2024-06-26 15:09:09 作者: 怡然

  謝知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剛剛說什麼?」

  「……」

  「敢不敢再說一遍?」

  

  晏三合站起來,微微昂起下巴,「我說:你們謝家的官,看來也就這樣。」

  謝知非:「……」

  嘿,怎麼又開始不友好了呢!

  不對!

  謝知非兩耳嗡嗡嗡的響,神色大變,「你,你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

  晏三合繞過他,轉身走進裡屋。

  若她此刻回頭,就能看到謝三爺的眼神一瞬間變直了。

  寶玉閣事情不對勁,她察覺到了!

  她這是在含蓄地提醒自己、提醒謝家,要小心!

  她,她,她……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虛化,謝三爺感覺自己再次掉進正炸著的鞭炮群里,眼前一串串都是炸響的星火。

  ……

  謝知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靜思居,走回自個的書房。

  他是被裴笑一嗓子喊回了神。

  「誠意?」

  裴笑一拍桌子:「謝五十,事情不對啊,五百兩是誠意,五萬兩也是誠意,這是個無底洞!」

  謝三爺一張臉癱了好半天,「季伯,這事您拿主意。」

  「還有什麼主意?」

  季陵川神情異常激動,「她便是要我這條老命,我都願意給。」

  「舅舅?」

  「你不懂。」

  季陵川朝門外喊道:「來人!」

  心腹推門進來,「老爺?」

  「立刻回府,將府里帳房所有現銀還有地契,田契統統拿來。」

  「是!」

  裴笑跳起來,「舅舅,你還給她地契、田契?」

  「傾家蕩產也得先保住命!」

  季陵川擺擺手,示意這個外甥別再亂嚷嚷,吵得他腦仁疼。

  裴笑眼珠子轉了幾下,一把扯住謝知非的胳膊就往外走,牽扯到銀錢的事情,他不得不多個心眼。

  到了外間,裴笑聲音往下一壓。

  「謝承宇,這個姓晏的到底是你們謝家什麼人?」

  「……」

  「你們是怎麼認識她的?」

  「……」

  「她到底什麼來路?」

  「……」

  「你爹為什麼要認她做乾女兒?」

  「……」

  「為什麼她年紀輕輕就懂這些神神怪怪的事?」

  「……」

  謝知非一個字都沒辦法往外吐,有的問題是不能答,有的問題是他也想知道。

  「對了,你說她會不會是個騙錢的神棍啊?」

  裴笑撓撓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或者……」

  「裴明亭!」

  謝三爺被纏得煩了,「你外祖母的棺材還裂著呢,這個時候還計較錢,你他娘鑽錢眼裡去了?」

  「這是計較錢嗎?你看她們主僕二人主不像主,仆不像仆;

  一個冷冰冰,像死人;一個年紀輕輕,身手就這麼好。

  還有你自己說,什麼叫傻白甜?」

  裴笑急了,「裴爺我活二十年,就沒聽過傻白甜這三個字,你不覺得詭異嗎?」

  謝知非剛要說話,朱青匆匆跑來,「爺,去雲南府的人捎信回來了。」

  「人呢?」

  謝知非迫不及待對裴笑道:「你進屋去陪著你舅,有什麼話回頭再說。」

  「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裴笑聽到雲南府三個字,直覺不對。

  雲南府是那對主僕呆的地方?

  這小子為什麼要派人過去?

  派人過去的目的是什麼?

  「是不是關於她們倆的?」

  裴笑一把揪住謝知非的前襟:「謝五十,你今天要不把話說明白,老子罵到你們家祖墳裂開來。」

  「姓裴的!」

  謝知非素來好脾氣,但真正惹怒了,就如同一頭睡醒的雄獅,張著嘴就要吃人。

  姓裴的會怕他?

  兩人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對方幾斤幾兩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雄獅咬別人可以,咬他裴明亭,還差那麼點意思。

  裴明亭眼珠一轉,張開雙臂把人抱住了,死死抱住。

  想把他甩掉?

  門都沒有!

  然而這一次,裴明亭想錯了,謝知非抬起手,在他後頸用力一敲。

  裴明亭眼珠子掙扎著翻幾下,頭一栽昏過去。

  「扶著!」

  謝知非把人往朱青懷裡一扔,大步走出去。

  院外。

  丁一等在樹下,見爺過來,趕緊把信承過去。

  謝知非接過信,問:「他們人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估計大半個月左右。」

  「讓他們儘快!」

  「是!」

  謝知非走回房中,支開下人,掩上門才將信展開來。

  只一眼,他眼前發黑,一個踉蹌險些沒站住。

  信上白紙黑字只寫了一行字——

  晏三合非晏行孫女,而是半路收養。

  半路收養?

  半路收養?

  謝知非眉心緊鎖,臉色一會發青,一會發白,心底的震驚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

  書房裡。

  謝道之和謝而立父子二人對著一桌飯菜,誰也沒心思動筷子。

  晏三合被打成那個樣,是一樁事;

  晏三合要走,這是第二樁事;

  晏三合是化念解魔的人,這是第三樁事;

  每一樁都和她有關,偏偏誰都對她束手無策。

  門被推開。

  謝知非走進來,大大咧咧往空椅子上一坐,連個招呼都不打,拿起筷子就一通風捲殘雲。

  謝而立臉沉下來,正要呵斥,見老父親沖他搖頭,才硬生生忍住。

  謝道之對這個小兒子向來要風不給雨,等兒子用得差不多,才問道:「你季伯那頭怎麼樣了?」

  謝知非拿茶水漱口:「回去拿家當去了。」

  謝道之一驚,「要拿多少?」

  謝知非:「怕是要傾家蕩產。」

  這一下,連謝而立的神色都變了,「怎麼會要這麼多?」

  謝知非看著自家大哥,苦笑:「時間回到一個月前,如果晏三合問咱們謝家要誠意,大哥給不給?」

  謝而立啞口無言。

  謝知非想著懷裡的那封信,咬咬後槽牙:「她對咱們謝家,算是手下留了情。」

  細想想又何嘗不是,如果那丫頭真要讓謝家傾家蕩產,簡直易如反掌。

  書房,又寂靜下來。

  「父親,大哥。」

  謝知非往椅背上一靠,「你們拿個章程吧。」

  問的是晏三合打算離開謝府的事。

  謝而立先開口:「我看她去意已決,咱們家只怕留不住。」

  一切都有跡象可尋,從她提的那幾個要求開始,她其實就已經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謝道之沉默良久,「老太太那頭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父親。」

  謝知非突然直起身,「你這是答應她走了?」

  「否則呢?刑部衙門前,我說她是我義女,連你們兄弟二人都吃驚,只有她神色淡淡。」

  謝道之看著小兒子,「老三啊,爹也想留她,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

  「留不住,也得留!」

  謝知非一拍桌子,「這事沒的商量。」

  謝而立驚住了,猶豫半天,問:「老三,你是不是……」

  「想哪去了?」

  謝知非心頭煩躁,椅子一踢,就往外走,「我連別的姑娘都不會禍害,還能禍害她?」

  我就是好奇,好奇,好奇!

  她到底是什麼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