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章 昭盈
2024-06-24 14:54:44
作者: 蘭澤
如意聽丈夫這麼說,心裡便是一個「咯噔」,她看著祁雲義的眼睛,在丈夫的眼裡,她看見了深情與堅定,便是這樣一道目光,仿似給了她無盡的勇氣。
「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如意聲音很輕,心裡已是打定了主意,不論是京師也好,天涯海角也好,只要他要她,那她就會跟著他,就算是要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塊兒。
祁雲義微微笑了,他撫上如意的面頰,將自己的下顎貼上她的發頂,想起兇險的前路,男人的眼底慢慢變得暗沉,他沒有說話,只無聲的攬緊了如意的腰肢。
夜色漸濃。
屋子裡的燈早已熄了,祁雲義和如意卻都沒有睡,男人支開窗戶,就見外面的那些衙役已是四下散開,發出了輕微的打鼾聲,祁雲義放下窗戶,回眸,就見如意攥著一個包裹,在那裡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見他回頭,便是輕聲喊了句;「夫君。」
祁雲義上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咱們從後門走。」說完,男人便是領著小媳婦打開了後門,借著月色,就見那菜園子被祁雲義打理的整整齊齊,如意看著,心頭便是生出了萬千不舍,為了這個園子,祁雲義不知是揮灑了多少的汗水,眼見著馬上就可以自個種菜吃了,可他們卻要走了。
祁雲義看出了妻子的心思,他捏了捏如意的手,溫聲道;「等去了京師,夫君會再給你建一個菜園子。」
如意曉得眼下不是難過的時候,又聽丈夫這般安慰自己,如意便是吸了吸鼻子,將淚水壓了回去,只輕輕地「嗯」了一聲,和丈夫道;「咱們快些走吧。」
後門處也有衙役把守,祁雲義曉得洪致敬將這些衙役派來,明里說是守護,暗裡卻是監視,他此番泄露了行蹤,消息自會迅速的傳回京師,傳到鄭貴妃的耳里,此地,委實不宜久留。
祁雲義緊緊的牽著如意,兩人出了園子,卻見一個刀頭領著幾個衙役,正在那裡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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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祁雲義夫婦,那刀頭眉心微斂,只對著祁雲義行禮道;「殿下,外間天涼,還請您快快回屋。」
祁雲義聞言,目光仍是沉靜的看不出絲毫風雨,只對著那刀頭道;「就憑你們幾個,便想留住我?」
那刀頭一震,只道;「殿下武功過人,小人自知不是殿下的對手。」語畢,那刀頭頓了頓,似是下定了決心,說道;「只因洪大人曾吩咐,不可讓殿下離開西河村,今晚,就當小人不曾見過殿下。」
說著,那刀頭便是側過身子,為秦雲義讓出了一條路,而他自己則是向著秦雲義拱起雙手,恭聲道;「此行山高水遠,還請殿下務必珍重。」
祁雲義倒不曾想過此人會這般輕易的放過自己,免卻了一場廝殺,他看了那刀頭片刻,亦是拱手還了一禮,道了句;「祁某攜妻在此謝過。」
「小人不敢。」那刀頭領著幾個衙役,紛紛傾下了身。
祁雲義再不廢話,只牽著如意的手,借著月色的掩護,帶著妻子離開了西河村。
待得天色漸亮,兩人已是上了山,如意終是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就見晨曦中的西河宛如一面鏡子,而西河村已是炊煙裊裊,從遠處看著猶如仙境。
看出小娘子的不舍,秦雲義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肢,他知道,如意自小長在這裡,她的哥哥和侄兒侄女在這裡,他們的家,也在這裡。
「待一切塵埃落定,咱們再回來。」祁雲義見如意痴痴地向著西河村的方向張望,一顆心便滿是不忍,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在如意的耳旁說道。
如意轉過頭,看著自己身旁的男人,輕聲說了句;「夫君在哪,我就在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祁雲義心中一動,他伸出手指,輕輕揉了揉如意的發頂,而後則是牽起她的手,帶著她繼續趕路,而如意則仍是向著西河村的方向一步三回頭,瞳仁中滿是不舍。
京師,楚王府。
屋子裡燃著燈,案桌前則是坐著一個身姿纖柔的女子,她身著一件白色的絲質寢衣,襯著烏髮如墨,周身一素到底,只在髮髻間斜插了一支步搖,那步搖上雕刻了一隻燕子,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振翅飛出去一般。
沈昭盈正在聚精會神的抄寫著佛經,聽得侍女的腳步聲,也仍是不曾抬首,直到秋月的聲音在上首響起,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姐,你先停下,奴婢有件事兒,要和您說。」
沈昭盈聞言,方才抬起眸子,隨著她這麼一抬首,秋月頓覺整個屋子都好似亮堂了幾分,女子肌膚如玉,眼如秋水,聲音更是柔和的讓人心生憐意;「秋月,怎麼了?」
秋月眉目間隱含焦灼,她擔心的向著窗外看了一眼,擔心隔牆有耳,遂是俯下身,在沈昭盈的耳邊吐出了一句話來。
秋月的話音剛落,就聽「啪嗒」一聲,沈昭盈手中的狼毫筆已是掉在了宣紙上,將上面的字跡黑乎乎的渲染了一片。
「這是真的?」沈昭盈臉色蒼白,起先,她只是手指在顫抖著,到了後來,竟是整個人都經不住的發抖。
「小姐,您別怕,」秋月一把攥住了沈昭盈的手,「大殿下這麼些年,無數的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這一次,他也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不,「沈昭盈搖了搖頭,眸中淚光點點,「鄭貴妃一直想置他於死地,若非如此,當年他也不會以皇子之尊去駐守北境,如今北境戰況危急,他們....他們更容不下他......」
「小姐,您先別哭,待會等王爺回來,若讓他瞧見可就糟糕了。」秋月見沈昭盈欲落淚,趕忙開口勸道,她這句說完,沈昭盈想起祁雲祚,心裡便是一驚,她忍住淚水,又是問道;「你可打探清楚,鄭貴妃這一次,究竟派去了多少殺手?」
「這個奴婢也不曉得,奴婢只聽王爺在書房和鄭大人說起了此事,鄭大人言之鑿鑿,說是....說是絕不會讓大皇子回到京師.....」
沈昭盈臉龐如雪,想起丈夫這般狠辣,只覺心裡苦澀極了,忍不住道;「他們是兄弟.....」
「小姐.....」秋月眼見著沈昭盈心繫著皇長子,一聽得他的消息,便是六神無主的樣子,心裡只是難過,不由得想起當年,皇長子與沈昭盈當真是一對璧人,若不是後來.....
「秋月!」沈昭盈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事,攥住了婢女的手。
「奴婢在呢。」秋月回過神來,連忙低聲應道。
「你速速去四王府一趟,將此事告訴四王爺,讓王爺快快帶人手,去襄助他!」沈昭盈眼瞳深處仿似有光在燒,她緊緊的看著秋月,仿似自己所有的希望,全是落在了婢女的身上。
「可是小姐,四殿下能信得過嗎?」秋月想起那以浪蕩聞名於世的王爺,忍不住有些躊躇。
「信得過。」沈昭盈只說了三個字。
秋月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
望著秋月的背影,沈昭盈只覺渾身的力氣都讓人抽走了一般,她無力的坐在那兒,手指卻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香囊,那香囊樣式小巧而精緻,上面繡著一片祥雲,雲下,則是一隻小小的燕兒。
看著那一片雲,沈昭盈心口一酸,只默默握緊了那個香囊,無聲的向著窗外看去。
晚間。
如意趕了一天的路,只覺渾身疲倦極了,自那日離開西河村後,祁雲義便是帶著她先進了城,從集市盤下了一輛馬車,雖然每日裡待在車上,可一天奔波下來,如意還是覺得自己的骨架都要散了一般。
祁雲義尋到了一處破廟,則是勒住了駿馬,他掀開了帘子,就見如意蜷在那兒,許是太過勞累的緣故,一張小臉透著青白之色,祁雲義看在眼裡,頓覺一陣憐惜,只伸出胳膊將她從車廂里抱了出來。
「夫君,咱們快到京城了嗎?」如意聲音很小,這幾日,每到晚上,她都是要向著男人問這麼一句。
「快了。」而男人每回也都是這麼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