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章 拼出性命,也會護你周全
2024-06-24 14:54:42
作者: 蘭澤
「那,那後來如何了?」秦老太的聲音有些顫抖,聽著外孫的話,老人家心裡雖也是也不敢相信,可畢竟活了一把年歲,比起如意,老人家震驚之餘,尚能自制,只想從外孫嘴巴里聽到女兒的消息。
祁雲義目光深遠,緩緩出聲;「後來,母親有了身孕,生下了我。」
當年,祁雲義的母親得知自己有孕後,眼見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也隱瞞不住,便只得將懷了龍胎的事告訴了女官,女官見失態重大,不得不將此事上報太后,而洪化帝得知後,起先只是不認,直到太后命內侍取來了起居注,赫然看見其臨幸宮女的記錄,洪化帝方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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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生下了兒子,祁雲義的母親才由太后做主,得到了一個妃子的身份,又因她出身低微,孩子剛落地,便讓人從身邊抱走,她雖被封妃,卻絲毫不被皇上所喜,反而一直被洪化帝視為恥辱,連帶著她所生的長子,也一道被洪化帝厭惡。
祁雲義想起母親這些年在皇宮中所受的苦楚,眸底便是有一股澀然划過,他閉了閉眼睛,面對外婆希冀的目光,終是狠下心腸,將母親過世的消息告訴了秦老太。
「早在十年前,母親就已病逝,在她臨終前,曾留下遺言囑咐我,要我日後,一定要回到西河村,在外婆膝下盡孝。」秦雲義聲音低沉,一字一句的將母親的遺言說與秦老太知曉,秦老太手指輕顫著,渾濁的淚水卻是從眼眶裡不住的往外流。
如意見秦老太哭成這樣,自己只覺不忍,趕忙取出了帕子,為老人家將那些淚水拭去。
「雲義.....」秦老太啞著嗓子,衝著外孫伸出了手。
祁雲義見狀,頓時上前,跪在了外婆面前,將老人枯瘦的手掌握在了手心,如意見狀,也是連忙起身,在丈夫身邊跟著跪了下去。
「你一直不肯和外婆說你母親的情形,外婆心裡其實早已有數,曉得你娘.....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秦老太念起閨女,只覺心下一陣絞痛,握著外孫的手,也是經不住的顫抖著。
「外婆不管你是誰,也不問你是什麼身份,在外婆眼裡,你都只是我的孫子。」秦老太眼圈通紅,望著孫兒的眼睛,諄諄開口。
「是,雲義知道。」祁雲義抬起眸子,向著秦老太輕輕點頭。
「你既是龍,這小小的泥潭終究是留不住你,」秦老太攥緊了祁雲義的手,沙啞道;「外婆知道,你是要走的。」
「外婆.....」祁雲義眼底通紅,看著面前的老祖母,心下一陣酸澀。
「我年紀大了,活了這一把歲數,早就夠了,你不必牽掛我,只不過.....」秦老太說到此處,目光便是落在了如意身上,她顫巍巍的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了孫媳婦的手腕,緩緩的將如意的小手擱在了祁雲義的手裡。
「不論你去哪,如意這孩子都是要跟著你的,外婆只求你一句,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要去哪,你都要好好對待你這個媳婦,你萬萬不能,辜負了她。」秦老太看著祁雲義的眼睛,殷殷囑託。
如意聽著秦老太的話,鼻尖頓時酸了,念起這次和丈夫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亦不知京師會有什麼在等著自己,想起老人家一把年歲,更不知自己還能否與秦老太見面,當下便是悲從中來,只撲倒老人家懷裡,忍不住抽泣起來。
「外婆放心。」祁雲義並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出了這四個字,每一個字,卻都是重於千斤。
京師,皇宮,鳳寧殿。
「娘娘!」大宮女秀娥走近時,就見鄭貴妃正倚在軟塌上,兩個小宮女則是一左一右的蹲在她身邊,在那裡輕輕的給她捶著腿。
「何事?」鄭貴妃眼皮也沒抬,隨聲問道。
秀娥上前,在鄭貴妃耳旁輕聲說出了一句話。
就見鄭貴妃身子一震,頓時睜開了眼睛。
「你們全都下去!」鄭貴妃向著左右的宮人吩咐,隨著她一聲令下,宮室中的人,包括那兩個捶腿的宮女,皆是行禮退下。
「這是何時的事?」鄭貴妃四十餘歲的年紀,卻是保養得當,一雙鳳眼波光瀲灩,看著秀娥時,隱隱透著威勢。
「回娘娘的話,瀘州縣衙的洪大人得知皇長子的行蹤後,立時便將此事告訴了杭知府,杭知府曾是老爺的門生,杭知府心知此事事關重大,便是一路壓著消息,傳書給了老爺。」秀娥低聲嗓子,每一個字都是十分清晰。
「他還沒死?」鄭貴妃攥緊了自己的指甲。
「聽聞皇長子此番隱身在一個十分偏僻的小村落里,倒也當真讓人尋不到下落,若不是這次湊巧讓洪大人瞧見了他,還不知要藏到什麼時候。」
鄭貴妃鳳眸微眯,暗恨道;「他倒也當真是命大,在北境時,竟能孤身一人避開本宮派去的殺手,這些時日,本宮舉全族之力,也未能打探出他的下落,而今.....」
鄭貴妃沒有說完,唇角卻是浮出了一絲殘忍的冷笑。
「娘娘,皇長子的下落此番只有咱們曉得,皇上那兒也不曾吐露絲毫風聲,老爺的意思是,如今北境戰事日益激烈,倘若哪天皇上突然想起了他,怕是對咱們不利。老爺要奴婢轉告娘娘,若要下手,那便要儘快。」
最後一句,秀娥的聲音很輕,落在鄭貴妃的耳里,女子的美眸倏然抽緊,她緩緩站起了身子,秀娥頓時上前攙扶,鄭貴妃目光兇狠,一字字道;「自然要儘快,他這些年攪的本宮日夜心神不安,他活著一日,本宮和雲祚便一日不得安寧!你出宮告訴父親,就說,這次務必要將祁雲義不知不覺的給除了!萬萬不能讓他回京,更不能讓他再出現在皇上面前!」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秀娥向著鄭貴妃行了一禮,禮畢,便是匆匆離開了宮室,為鄭貴妃出宮奔走。
待秀娥走後,偌大的宮室便是只剩下鄭貴妃一人,她也不曾喚來宮女,就那般獨自一人,她轉過身,迎上了梳妝檯上的鏡子,即便她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可鏡中的女子卻仍是風華絕代,猶然可見傾城之貌。
在這三宮六院,她是洪化帝最為寵愛的女子,中宮多年無子,她從未將皇后放在眼裡,她所誕下的兒子亦是洪化帝手心的明珠,更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可是,太祖當年卻偏生定下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她所生的皇兒即便受盡洪化帝的千嬌萬寵,即便她自己是洪化帝捧在手心上的,僅次於的皇后的貴妃,可只要有那一個人在,她的兒子,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無法繼承大統!而她,更無法成為太后!
只要那人一日未死,她的心,便一日不能踏實!
鄭貴妃神色陰狠,鮮艷的櫻唇中緩緩吐出了三個字,祁,雲,義!
「夫君,那個洪大人,為何還不走?」如意看著自己院外那些持刀的衙役,忍不住和秦雲義小聲說道。
秦雲義攬住她的肩,他看著那些守在自家院外的衙役,臉上仍是淡淡的神色,他什麼也沒說,只將窗戶掩上。
「如意,咱們今晚就走。」秦雲義低眸,看著懷中的妻子,低著聲音與她開口。
「咱們去哪?」如意睜大了眼睛,「去京師嗎?」
「嗯,咱們一路上避人耳目,不能讓旁人知道。」秦雲義聲音溫和。
「為什麼?」如意不解,「洪大人不是說,要護送夫君走嗎?」
「傻媳婦,」秦雲義淡淡笑了,他俯下身,在如意的臉頰上輕輕咬了一口,與她道;「記住我的話,今夜咱們不能驚動任何人,悄悄走,明白嗎?」
如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秦雲義念起這一路的艱辛,與隨時可來的兇險,男人眸心微暗,只撫上妻子的臉蛋,道;「此處與京師路途遙遠,苦了你了。」
如意搖了搖頭,剛要說幾句自己不怕苦之類的話,卻見秦雲義倏然抱緊了她,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在她的耳旁輕聲道;「如意,這一路上,興許會遇到危險,可是你不要怕,你只需知道你丈夫即便拼出性命,也會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