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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倒計時

2024-06-24 09:58:23 作者: 全是二

  溫冉沒睡著,心裡難過,也珍惜和顏望舒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她根本睡不著。

  但車輛停在『藍嶼風』小區前時,她沒睜眼。

  她感覺顏望舒輕輕的、緩慢的挪動身子,連開車門都是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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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她抱起來,動作有多精細呢?

  溫冉覺得如果自己此刻睡著了,應該不會被驚醒。

  所以,她沒忍住,抬手勾上他脖子,親昵地往他脖子上蹭了蹭。

  顏望舒還以為把她吵醒了,語氣安撫:「睡吧。」

  溫冉搖頭:「沒刷牙,沒洗澡,不睡。」

  顏望舒:「……」

  周六,顏望舒到溫冉家陪她。

  溫冉穿著隨性的家居服,頭髮隨意綁個低馬尾,端端正正的坐在工作室,畫設計圖稿。

  她專注時的氣質,嫻靜,溫婉,沉著,還有幾分清冷。

  好似這世間的一切紛爭都與她無關,沒有過分的熟絡,也沒有多餘的情緒,淡淡如水,漫不經心,卻也柔情。

  這樣的氣質,顏望舒在老藝術家身上見過。

  她這樣年輕的,倒是唯一。

  哦,不是唯一。

  那個玉雕部門的梁子墨,也有七八分這樣的氣質。

  顏望舒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溫冉和梁子墨站在一塊兒的模樣。

  上次他出差,丁瑤還打趣說在公司碰見倆人一起吃午飯,喝咖啡。

  顏望舒都能想到兩人相處的和諧氣場。

  想到這兒,顏望舒心裡有些煩,抬手捏著溫冉後頸揉了揉。

  溫冉微微蹙眉,動了動脖子:「別動我。」

  顏望舒懨懨的收回手。

  過了一會兒,溫冉轉頭:「顏望舒。」

  顏望舒正看手機,抬起眼皮:「?」

  她眸色清純:「你可以,幫我揉揉後腰。」

  「……」

  顏望舒移動椅子,坐近,視線盯著溫冉後腰位置。

  她腰直挺,一點不依靠椅背,與他鬆散的姿態全然不同。

  她穿的衣服是寬鬆的,但她的腰有多細,他知道。

  他伸手,手掌貼向她後腰,松闊的衣料被壓下去,她的腰盈盈一握,他輕輕的揉。

  晚上,顏望舒帶溫冉去一家味道還不錯的餐廳吃飯。

  溫冉給顏望舒夾了一塊加龍:「你今天,是不是很無聊?」

  顏望舒瞅她一眼:「不會。」

  溫冉不太信這話。

  顏望舒放下筷子,漫不經心開口:「我也以為會無聊,但確實沒感覺到無聊。」

  這話一落,溫冉信他的回答,是真的。

  溫冉彎了彎嘴角:「你明天有公務是不是?」

  「嗯。」

  「還是在家?」

  「嗯。」

  「那我明天去你家陪你好不好?」

  顏望舒反問:「不會覺得無聊?」

  「不會啊。」溫冉搖頭,「上周末去了,也沒感覺無聊,而且我能畫設計圖稿。」

  顏望舒唇角輕盪笑意:「那明晚,再看電影?」

  看電影?

  溫冉瞬間耳廓燒起來,斜看他一眼:「再說。」

  顏望舒站起身,給溫冉盛了點主食:「這家店的特色,淮揚軟兜長魚焗飯。」

  他遞給她:「嘗嘗。」

  溫冉嘗了一口,味道不錯,她又多吃了兩口,放下食具,擦嘴。

  她胃口很小,這讓顏望舒有些頭疼。

  周日早晨,溫冉做了個夢,夢境不太好,她醒了,腦門一層細汗。

  鬧鐘還沒響,但她已經不想再睡,於是收拾收拾去『檀苑』。

  溫冉來得太早,王姨有些驚訝,把她引進門:「溫小姐,你吃早餐了嗎?」

  「還沒有,他起了嗎?」

  這個他,指的是顏望舒。

  王姨:「起了,顏先生作息很規律,現在在健身室,你看是待會兒和他一起吃早餐,還是你先吃。」

  溫冉往電梯口走:「和他一起吃,謝謝。」

  溫冉來到三樓,往健身室走。

  她想,他不會又在游泳吧?

  溫冉走進健身室,沒看見人,只聽見淋浴室的水聲。

  她腦海里蹦出失望,來晚了。

  溫冉為自己的想法臉紅,她坐下,雙手撐著臉頰,看著露台外的景色,出神。

  顏望舒洗完澡出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幅畫面。

  她穿著漸變淡粉色寬鬆毛衣,下身是淡色羽毛亮片長裙,腳上一雙低幫小白靴,她的頭髮懶懶的披在肩上,神色平靜的看著外面。

  顏望舒走路有聲響,溫冉聽見了,轉頭看著他,臉上染笑。

  顏望舒心情很好,摸了摸她頭髮:「這麼早?」

  「醒得早。」

  他剛洗完澡,身上有股熱氣。

  溫冉突然收斂笑意:「洗澡也抽菸?」

  顏望舒的表情,瞬間有些不能形容,僵了兩秒才搶過話語權:「你這麼想管我,得給名分。」

  本以為溫冉會害羞臉紅,跳過這個話題。

  但她卻很認真的仰著臉看他:「給了名分,就能戒菸?」

  於是他答應了:「能。」

  溫冉緩慢點了兩下頭:「知道了。」

  這時候不是應該給名分嗎?

  顏望舒覺得好笑,抬手刮她鼻樑:「知道什麼了?知道了?」

  溫冉沒搭理他的問題,摸著自己肚子,柔柔的看著他:「餓了,還沒吃早餐。」

  顏望舒輕笑一下,語氣縱容:「行——」

  他一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抱著往前走了兩步才放下:「走,吃早餐。」

  吃完早餐,顏望舒開始辦公。

  下午,他仍舊有跨國會議。

  都是法語,溫冉聽不懂。

  晚上,兩人看電影。

  溫冉有了上次教訓,沒選愛情題材電影,選了部講傳統手工藝的電影。

  電影裡,把傳統手工藝的興衰,刻畫得淋漓盡致。

  到了結尾,只剩蒼蒼老人落寞的背影。

  溫冉難免感慨:「這麼美好的技藝,無人傳承,是後人的遺憾。」

  顏望舒看這部電影,是從商人角度去看的。

  所以,他評說:「太固執,堅持虛無縹緲的原則,明明可以傳承下去的。」

  溫冉反駁:「原則就是原則,我不太懂你口中,虛無縹緲的原則是什麼意思。」

  「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影響的原則,不就是虛無縹緲的原則,堅持有什麼意義?」

  「確實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影響。」溫冉從顏望舒懷裡坐起來,轉身看著他,堅定道,「但,那是技藝的靈魂。」

  「時代變了,不能一概而論,要會變通。」顏望舒鑿鑿問,「難道不是他無畏的堅持,導致這樣的結局?」

  溫冉啞然。

  她是站在傳統手工藝人的角度,覺得維護技藝的靈魂重要無比。

  她也明白,顏望舒站在客觀角度,加上商人思維重視結果,追溯分析原因避弊而已,並沒有惡意。

  但她還是不高興他說的話。

  溫冉小臉拉跨:「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思維不同,不用爭。」

  顏望舒注意到她的情緒,沒說話。

  溫冉轉身,摸到遙控器打開燈光,去穿拖鞋:「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她腳還沒夠到拖鞋,就被攬住腰抓回去。

  溫冉被顏望舒壓在沙發上的時候,感受到他實實在在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她驚呼:「你幹什麼?」

  他眸色森森,咬字很重地問:「那誰和你一樣?」

  「什麼?」

  「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思維不同,那誰和你同?」

  「……」

  他問:「梁子墨嗎?」

  梁子墨?

  話題轉的太快,溫冉甚至反應了一下樑子墨是誰,反應過來後又在質疑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梁子墨。

  溫冉就是覺得,『梁子墨』三個字從顏望舒嘴裡說出來,離譜。

  然後,她反應過來他在吃醋,更覺得離奇。

  但不安逸的心似乎因為他的醋意好了一些。

  溫冉想了想,淡淡的開口:「我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和我同不同。」

  顏望舒剛要張嘴,溫冉食指抵上去:「你要同我吵架嗎?」

  這話一落,顏望舒所有話憋回肚子裡。

  他坐起身,把人摟起來,剛才的神色消失殆盡,換上一種恣意:「我只想說一句。」

  溫冉故意擺著臉色:「什麼?」

  他撥開她臉頰的髮絲:「你只需要堅持你想做的,其他的我都能幫你。」

  「……」

  他親她額頭:「冉冉,你不會有遺憾。」

  他的意思是,她可以堅持他眼裡那些虛無縹緲的原則,而他會幫她解決困境,不讓她遺憾。

  雖然他們倆的看法不同,但是他可以平衡。

  相比較『為了你,我願意妥協自己的看法』,溫冉覺得顏望舒這樣更有魅力。

  她主動靠上去,在他懷裡蹭了蹭:「顏望舒。」

  「嗯?」

  溫冉什麼都沒說,用行動表達。

  她抬頭親了他一下。

  顏望舒理所應當的,加深這個吻。

  白偉良的生辰和『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的拍賣會撞了日期。

  溫冉沒法回去,把玉雕寄回去。

  她給白偉良打電話表示抱歉時,白偉良說,他生辰時她趕不回來沒關係,『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後,她一定得回來。

  溫冉悶悶的應聲:「好。」

  白偉良突然語調沉:「冉冉。」

  溫冉心顫了顫:「嗯。」

  「藝術鑑賞多樣,放平常心,比賽輸贏都沒關係。」

  溫冉還以為老師要說她和顏望舒的事,沒想到是關心她。

  她乖順應話:「我知道的,老師,等比賽結束,我會儘快回來,您別擔心我。」

  『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拍賣會在北都藝術館舉行。

  溫冉跟隨其他同事一起,提前兩天到達北都。

  拍賣會前一天傍晚,顏望舒處理完公事把溫冉從酒店接出去吃晚餐。

  溫冉大多時候都沉默著,偶爾笑一下看上去也很勉強。

  顏望舒以為她是因為『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緊張。

  吃完飯時間還早,顏望舒把溫冉帶去私人室內滑雪場,他給溫冉戴上全部護具,檢查好,牽著她往前走。

  他說,滑雪可以緩解緊張情緒。

  溫冉好想告訴顏望舒,自己不是緊張,是捨不得他。

  可她現在能做的,只是跟著他在雪場慢慢滑動,然後笑著說,我現在確實沒那麼緊張了。

  顏望舒拍拍她頭盔:「那就好。」

  顏望舒臨時需要打一個電話,讓溫冉等一下他。

  溫冉在旁邊等,感覺有些累,就蹲下。

  她剛蹲下,腳下的滑雪板呈『八字』形狀往下滑,溫冉張著手臂努力保持平衡,顫著聲叫:「顏望舒!顏望舒!」

  後來,速度因為坡度加快,溫冉的叫聲直接嘶啞:「顏望舒!!!」

  速度變得不可控,溫冉叫不出聲,腦袋一片空白。

  然後,她感覺耳邊一陣風,一抹黑色的身影速度極快的越過她,在她前方畫了個半弧形,停在她正面不遠處。

  溫冉看見黑色身影張開手臂,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慣性的衝上去。

  溫冉被顏望舒抱在懷裡,往下俯衝好幾米才停下。

  兩人都沒事。

  溫冉是後來才知道顏望舒那麼做有多危險。

  她那天晚上,居然只是從他懷裡抬起頭說了句:「嚇死我了。」

  而他溫柔的拍了拍她背,喘著氣說:「不怕。

  拍賣會當天,北都下起雪。

  藝術館外的蒼翠上,綴滿銀花。

  溫冉端著熱巧克力站在藝術館走廊上,忍著冷冽看雪景。

  聽說,這是今年的初雪。

  丁瑤走過來,溫冉禮貌打招呼:「蒙娜,早上好。」

  「早上好。」丁瑤走到溫冉旁邊站定,關懷道,「緊張嗎?」

  溫冉笑了笑:「還好。」

  「我就是來跟你說聲,別、緊、張。」

  「啊?」溫冉有些詫異。

  「哦,說錯了!」丁瑤眼裡有絲狡黠,「我是來傳達這話的。」

  丁瑤是顏望舒學妹,他們關係還不錯,溫冉知道。

  但她還是問了一嘴:「顏望舒嗎?」

  丁瑤點頭,微微抱怨神情:「你看我多冤,傳個話還得在這兒吹冷風,所以你也快進去吧。」

  溫冉有點不好意思,連聲說好,然後和丁瑤往裡走。

  走到藝術館內,丁瑤拍了拍溫冉肩膀,語重深長:「別擔心,別緊張,桂冠肯定是你的。」

  她語氣太肯定。

  溫冉微微蹙眉,想起顏望舒也說過如此篤定的話。

  她心裡有個不太樂意的猜想。

  可她還沒求證,丁瑤俏皮一笑:「相信我的眼光,我很看好你的作品。」

  溫冉這才神色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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