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艷遇
2024-06-24 09:56:30
作者: 全是二
兩年後。
清晨。
溫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筆記本電腦,查看郵箱。
跨國郵件已經回復。
回復用詞非常禮貌,結果卻是冰冷的「無法幫助到您」。
溫冉把保存在桌面的視頻打開。
這是上周,她無意間瀏覽到的訪談節目。
被訪談的主人公,是『卡萊爾』CMO顏望舒。
溫冉對這個人的黑鑽有印象,也對他的名字有印象,於是多看了兩眼節目。
本章節來源於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顏望舒在私人住宅接受採訪,展示他的珍貴藏品。其中,有一個傳統花絲工藝的香盒,叫富貴滿堂。
富貴滿堂,是溫冉爺爺的作品。
溫冉爺爺是傳統花絲工藝傳承人,小時候拿這個精緻的香盒給她裝彩石玩兒。
溫冉的爸爸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是溫冉爺爺的遺憾,對於從小就能看出天賦的溫冉,他寶貝的不行。
他總是抱著她坐在木製搖椅上,說以後要教她花絲工藝,說冉冉要快點長大。
可是病痛不通人情,不等人長大。
溫冉當年匆匆來了M國,並不知道爺爺的遺物怎麼處理的,居然讓這個香盒流到了顏望舒那裡。
溫冉想買回香盒。
她用客戶的身份,打電話去『卡萊爾』客服部,表示想購買那個香盒,那邊的回覆是「香盒不在售賣規列,需要詢問」。
溫冉等了兩日,那邊回復不售賣,並且沒說原由。
她不死心,試著寫郵件到『卡萊爾』總部,結果得到剛才那封郵件回復——無法幫助到您。
溫冉悶悶不樂,在工作室呆坐了一上午,做什麼都沒心思。
下午,她去找白偉良。
白偉良工作室很大,光工作檯就有七個。
溫冉幫忙收拾工作檯:「老師,聽說芯頤回來了,我想去找她玩兒,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白偉良聽見這話,放下手上工具,故作嚴肅:「你就該多走動走動,老是呆在工作室像什麼話?」
白偉良似是想起什麼,招手:「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
溫冉走過去坐下。
白偉良:「冉冉,公司打算進駐國內市場,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
「路已經在鋪了,就這兩年的事了,這是我的夢想。」白偉良沉了口氣,「冉冉,你長大了,得做好去公司的準備。」
「好。」
「我年紀大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果我看不到那天,你和程敬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白偉良一生沒結婚,沒有子女,他把溫冉當親孫女疼愛。
相對於翟程敬,他對溫冉的教導是寬容放縱的。
比如,溫冉不適應M國學校生活,白偉良就直接請家庭教師;溫冉提了一嘴想學玉雕,白偉良就請專業玉雕大師來教導…
對於職業方面,他自認為已經給她鋪好路,卻依舊放心不下。
溫冉看著白偉良布滿歲月斑駁的臉,上前弓著腰抱住他:「老師,別這樣說,你會長命百歲。」
白偉良慈愛的拍了拍溫冉後背:「不是說要去找芯頤?別在我這裡磨蹭。」
說完,白偉良轉身,弓著背認真打磨手上的臘模。
翟芯頤下周就要入職公司,她借著入職的由頭,拉著溫冉陪她去買新衣服,做新美甲。
在溫冉的再三催促下,也是吃了晚飯才回翟家。
溫冉進門就問:「師兄回來了嗎?」
「不知道。」翟芯頤隨口一答,突然換鞋的手一頓,睜大眼睛看著溫冉,「溫冉,你不會喜歡我哥吧?」
怎麼可能?
溫冉臉一下就紅了,語氣重:「你別胡說!」
「你看,你臉都紅了。」翟芯頤手指戳了一下溫冉手臂,興奮得很,「難怪要來找我玩兒,難怪老催著回家,冉冉,你跟我就別藏著掖著了,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哥?是不是喜歡我哥?」
這次,溫冉連脖子都紅了,伸手捂她嘴,有點惱羞成怒:「你別胡說!我沒有!」
兩人追逐打鬧中,門廳大門被推開。
翟程敬看著兩人:「在幹嘛呢?」
翟芯頤推了一把紅著臉頰的溫冉:「哥,冉冉等你很久了。」
溫冉順著那股勁兒踉蹌兩步,她也不知道師兄有沒有聽見芯頤的胡言亂語,現下尷尬,直接說明來意:「師兄,我找你有事。」
翟程敬點頭:「去書房說。」
到了書房,溫冉把想購買花絲香盒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翟程敬聽她說完後表示:「我會幫你問問的。」
「謝謝師兄。」
翟程敬提醒:「但希望不大,你知道的,『卡萊爾』近兩年擴展北美市場,而我們公司要入駐國內市場,我們兩家公司屬於競爭對手。顏望舒會不會賣我這個人情,我判斷不了,除非讓老師出面試試?」
溫冉搖頭。
老師這樣地位的人,幾十年也不曾去賣人情。
她還沒有這麼不懂事。
翟程敬看著溫冉:「對了,老師下半年會安排你進公司,跟你說過嗎?」
「嗯,提過。」
「你有想法嗎?」
溫冉搖頭,她沒什麼想法,信任且接受老師的所有安排。
「你只管設計,其他什麼都不用理會,自家公司,別想太多。」翟程敬看她有些愁,又說,「顏望舒那邊我會幫你問,多少錢都行,別急。」
溫冉心不在焉的點頭。
兩日後,翟程敬告訴溫冉,顏望舒拒絕出售花絲香盒,原因是『卡萊爾』已經把香盒作為下一屆『Apollo(阿波羅)珠寶大賽』桂冠獎品。
溫冉上網查了一下『阿波羅珠寶大賽』,是『卡萊爾』公司內部珠寶設計師比賽。
得獎作品會進行公開拍賣,算是『卡萊爾』宣傳手段,也是噱頭,主意宣傳展示新一季設計。
這事兒傳到翟芯頤那兒,她雙手一拍,出了個主意:「你去參加比賽不就好了?」
翟芯頤就是胡口一說,溫冉卻聽進去了。
一個月後。
溫冉去找翟芯頤,告訴她,自己給『卡萊爾』遞交了設計作品,並且拿到了offer。
翟芯頤被咖啡嗆住,咳了好幾聲才緩過氣。
「你真去啊?那可是對家公司。」翟芯頤的擔心一閃而過,又笑起來,「不過聽上去挺刺激的,冉冉小間諜。」
「什麼間諜?你別瞎說,我肯定規規矩矩工作,拿到香盒就回來。」
「開玩笑啦。」翟芯頤收斂神情,「不過你真要去的話,可不能告訴白爺爺和我哥,他們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
翟芯頤頓了頓,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找我商量?你這明顯是有了主意,來找我同流合污。」
溫冉沒否認。
她從小性情溫順,沒做過什麼叛逆的事。
現在有點心虛,又有點害怕。
翟芯頤看溫冉扣手指,噗呲一笑:「冉冉,我支持你。」
「......」
「我就愛看你不乖的樣子。」翟芯頤覺得她現在可愛極了。
溫冉:「...你得幫我。」
翟芯頤非常大氣的應:「OK!M國這邊放心交給我。」
回國前一晚,溫冉做了白偉良愛吃的肉桂卷。
白偉良吃著肉桂卷配紅茶,並不知道溫冉此行目的,說了很多話:
「冉冉,你想到處看看是好事,客觀說,你在設計方面確實有天賦,但是這幾年,你沒有任何突破。」
「你性子內向,老是呆在工作室,靈感有局限。」
「多出去看看,說不定能有所感悟。」
「國內老輩的工匠藝人我也認識不少,你要是想去拜訪,提前跟我說,我幫你安排。」
最後,白偉良還是捨不得:「冉冉,你要是不舒心,可以提前點回家,依照你目前的設計水準,就算不突破,也能在行內有一席之地,你千萬不要有壓力。」
溫冉忙點頭。
她期望此行能拿到花絲香盒,更希望能在設計方面有更多靈感,以後為公司出一份力。
第二天,翟程敬親自開車,送溫冉去機場。
機場路很寬,此時車少,車速100也竟不覺得快。
溫冉降下車窗,手腕撐著腦袋,看著車窗外的藍天,有飛機飛過的痕跡,正徐徐擴散。
溫冉不舍,也不安,她轉過頭看翟芯頤。
翟芯頤一眼看出溫冉小心思,牽著她的手安撫的拍了拍手背。
到機場,翟程敬去幫溫冉處理行李和證件。
翟芯頤抱著溫冉,傷感道:「我跟你說,如果不開心就回來,那個香盒我們再另想辦法就是了。」
溫冉抱著翟芯頤,應:「好。」
「真怕你被欺負了,那麼遠,我就算打飛的過去,你估計都涼了。」
這話把溫冉逗笑了,嗔怪:「芯頤,你能不能說點好的?」
翟芯頤頓了頓,邪里邪氣:「那祝你有個艷遇。」
溫冉沒忍住抓她腰:「你又胡說!」
翟芯頤忙捂著腰跑開:「你這是惱凶成怒?難不成你還真喜歡......」
溫冉打眼看見走近的翟程敬,急忙撲上去捂她翟芯頤口無遮攔的嘴:「別說了!師兄過來了!」
翟芯頤就是打趣溫冉這個木頭樁子,並不是挑事,立馬表示不說了。
翟程敬走過來,把證件交給溫冉:「有事就給家裡打電話,知道嗎?」
溫冉乖巧點頭:「知道。」
往登機口走,翟芯頤牽著溫冉的手:「冉冉,你可別被壞男人給騙了。」
「你又開始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你這模樣,看上去就好騙,男人就喜歡你這樣的。」翟芯頤轉頭看著翟程敬,「哥,你說是不是?」
翟程敬敲了一下翟芯頤腦袋:「別胡說。」
他又對溫冉道:「冉冉,在外面不比家裡,對人要有防備之心。」
「我知道的。」
揮手再見的時候,翟芯頤抱住溫冉,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我還是希望我能有一段艷遇,嘻嘻。」
她如願所償得到溫冉的掐腰伺候。
溫冉進去前,轉身揮手道別。
翟芯頤也揮手,大聲道:「別被壞男人騙了!」
在M國機場,這口中文無人聽懂,但她大嗓門還是吸引好些人目光。
然後,溫冉就看見翟芯頤被翟程敬敲了一下腦袋。
十二個小時後,飛機開始滑行降落。
滬城,是國際大都市,國內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
溫冉第一次來這個城市。
下了飛機,溫冉才看見外面陰沉下雨的天氣。
她拖著小行李箱站在路邊等車,順便給家裡發信息報平安。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司機,溫冉給司機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才被接聽。
司機語氣焦急:「溫小姐,實在對不起,我這條路前方發生連環車禍,現在交通管制。」
溫冉脾氣好,沒有責怪他:「那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到呢?」
「我去前面問問。」
手機聽筒里傳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和雨聲,好一會兒,司機才回答:「溫小姐,我沒問到具體時間,都說不太清楚。」
溫冉看著外面的雨水沉了口氣。
「那我試著自己打車。」掛電話前溫冉貼心安撫,「雨天路滑,你注意安全。」
溫冉收了手機,左右看了看,拖著行李箱找了個人詢問打車地點。
根據那人所說所指,溫冉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拉著行李箱沿著路邊往前走。
走了大約七八分鐘,溫冉停下腳步,把行李箱立在腳邊。
她把傘柄靠在肩膀上,從挎包里抽了一張紙巾出來擦額上的水珠。
六月下旬的滬城,儘管下著大雨,還有風,卻悶熱無比。
溫冉都不知道額上的是雨水還是汗水。
她看著雨幕,覺得好像走錯了,又或者那人給指錯路了。
突然,一輛白色小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來,一個年輕男人半探著身子:「小姐,我載你一程。」
溫冉看了一眼,搖頭。
「不收你錢,交個朋友。」男人又說。
溫冉這次沒說話,抓著行李箱很警惕的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