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神 旨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雲青瑤目光掃過面前這些島民。

  「救了你們，我比真宗佛都要厲害！」

  她一說真宗佛，在場的人都是面色一滯，有人純粹憤怒有人不安地打量四周……

  領頭的大鬍子則是眉頭緊蹙，先是迅速看過四周，然後爆喝道：「不可不敬真宗佛。」

  一句話的試探，雲青瑤就明白了。

  這些人里，有人真的信真宗佛，有人是懼怕掌宗，而這位大鬍子則更精明一些，他既懼怕還會做樣子拍馬屁。

  難怪可以站在這了，帶著大家。

  「真宗佛是你們的佛，和我可沒有關係。他沒有保佑我！」

  眾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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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這位真宗佛，在佛法大家中並不存在，他杜撰捏造出來。」

  雲青瑤踱著步子，揚眉道：「他保佑你們什麼？」

  大鬍子眯了眯眼睛，低聲道：「他保佑島民健康長安，保佑島上風調雨順。」

  「我從女兒來，飛梭島也住過幾日，他們也很好。」雲青瑤挑了挑眉。

  對面的人聽出來她說這些話的言下之意。

  這個女人，是想告訴他們，真宗佛沒有用。

  「你不要再說了，我們信奉真宗佛，這十年的好日子，是他帶給我們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雲青瑤點了點頭。

  「那我換個方向來說，如果沒有真宗佛，你們會怎麼樣？」

  大鬍子等人愣住，沒有真宗佛他們會怎麼樣？他們不敢想。

  掌宗不會離開這裡，真宗佛也不可能沒有，這個設想是虛空的。

  「胡說八道！」

  雲青瑤忽然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唇上：「噓！」

  她壓低了聲音。

  對面的人們也立刻跟著她一起屏住了呼吸。

  「這裡沒廟，掌宗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麼，但接下來的話很重要，我還是小心點。」

  「我說，你們聽，聽完了我們再接著聊。」

  對面的人們互相對視，從同伴的眼中尋找共鳴和支撐。

  雲青瑤停在大鬍子面前，壓著聲音一字一句道：「我們能殺了掌宗，讓真宗佛在島上消失，但是，我們會顧忌你們的性命。」

  「殺神使，隨隨便便，」她踢了一腳地上不知那個屍首的鞋子，「但殺你們我們於心不忍。」

  大鬍子覺得自己呼吸困難。

  因為雲青瑤說得很誠懇。

  「所以，接下來的三天，你們只要做木頭人就行了，帶著家人勸服鄰居，不要來阻攔我們。」

  大鬍子後退一步，和他的夥伴們站在一起。

  他害怕。

  「你們袖手旁觀，不出三天，這個島就是你們自己的島。你們再也不用怕隨時丟掉性命，被人分食，更不用擔心哪一天，吃到自己親人的腦子。」

  這句話，直擊他們最終的訴求。

  不用雲青瑤提醒，他們就已經自發沉默著。

  「三天而已，值得你們賭一把。」雲青瑤豎起三根手指，「或許，三天都不用。」

  大鬍子回頭看同伴，同伴也看著他。

  一刻鐘後，他們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山里，還特意留下了兩個人給雲青瑤，做帶路的人。但對外，則說他們在打鬥中死了。

  三十個人，神色恍惚。

  有人低低呢喃一句：「三天，成嗎？」

  「你沒看到她的東西，炸起來地動山搖。掌宗再厲害能有她那個東西厲害？」

  「噓！前面有廟掌宗聽得見。」

  一行人踉踉蹌蹌，帶著自己人互毆的傷進城去了。

  掌宗看到了這些人狼狽的樣子，也聽到了山裡的爆炸聲。

  「繼續去城中，加大籌碼，一個人兩張免死牌。」他吩咐神使。

  神使再一次去了城裡。

  人們聚在街上。大多數人不知道山里真正發生的事，他們依舊要為免死牌努力。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大家快去海邊看看啊，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人們迅速往海邊，站在岸邊的礁石上，就看到海里巨浪翻滾，魚群成群結隊地往礁石上撞。

  隨即，一條巨型的大魚，嗚嗚叫著躁動地翻滾著。

  隨著它翻滾，海浪更猛烈。

  「這、這是要出事了！」

  忽然，有人喊道：「魚、魚上有人！」

  「是那個紅衣少年。」

  少年站在大魚的背上，在海水中乘風破浪。

  「這、這是神仙吧？」

  島民誰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人可以站在大魚的背上。

  他們看得痴了，天色漸漸暗下來，海邊的人個越來越多，來看這個曠世奇觀。

  就在這時，一道很亮的光芒，從天上射下來，在瑩瑩的光芒中，忽然一道縹緲的女性身影浮在半空。

  女性不是別人，正是海神娘娘。

  「有人請本座下凡，查看此處，聽說此島另供奉了佛，本座倒不知哪裡來的狗頭野佛？」

  島民紛紛跪下，驚愕地看著半空。

  「真宗佛是什麼東西，位列哪個班位？」

  島民面面相覷。

  海神娘娘又道：「爾等愚蠢，一個泥塑幾句謊話，就深信不疑全心供奉。如此，本座也不必管此處，只讓爾等自生自滅吧。」

  海神娘娘很是氣憤，海中的大魚又在嗚咽，那個騎在魚背上的少年，忽然開始念經，那聲音不知道如何做到的，既空靈又震懾人心。

  這場面，對每個人的衝擊都是巨大的。

  他們啞口無言地看著半空，看著那個紅衣少年，看著那條神秘的大魚。

  「爾等，好自為之吧。」

  海神娘娘拂開袖子，消失在夜空里，那束從天上投射下來的光也消失了。

  海中的大魚和紅衣少年也沉入了海底。

  一切歸於平靜。

  但人們的心中卻無法平靜。

  他們信了十年的真宗佛，是個狗頭野佛？

  他們被騙了？

  就在這時，神使出現在海岸邊，語氣有些急切，他喊道：「掌宗請大家去神殿。」

  「立刻去，不許耽誤時間！」

  第一次，人群里有人問道：「讓我們去幹什麼？」

  這是十年間，他們第一次質疑，提問。

  神使一愣，他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平時人們太順從。

  大鬍子一群人隱在人群中，攔著周圍的人，大家一時都不動，居然跟神使對峙起來。

  神使有點慌張，說了幾句狠話，指著他們：「你、你們等著！」

  神使跑了。

  島民站在海岸邊，風一吹渾身冷汗。

  「都回家去將家裡人接到這裡來。」大鬍子按照雲青瑤的吩咐，「帶好吃喝被子，接下來的三天我們所有人，待在一起。」

  所有人臉色發白。

  有人問他：「那紅衣少年是海神娘娘的神使嗎？」

  「對！」大鬍子道，「有人來救我們了。」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血液沸騰起來，他們沉默著點頭，攥著拳頭，腿腳嚇得發軟但卻強撐著往前走。

  半個時辰後，所有島上的人都待在海邊的空地上。

  天為被地為席，靜坐著。

  夜色漸沉，沒有人說話。

  整個海島陷入一片死寂。

  亥時到了，家長捂住孩子的嘴，像過去的每一夜那樣。

  孩子哭了，在亥時哭了，會吵到真宗佛，然後被帶走。

  還好，孩子沒哭，四處靜悄悄的。

  但好景不長，一個新生的孩子，還在月子中被他母親捂著嘴，約莫覺得不舒服，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孩子母親捂著孩子，幾乎要嚇得昏厥過去。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最近的那個真宗佛的廟。

  一刻鐘，兩刻鐘……

  孩子哭聲停了，但神使沒有出現。

  「怎、怎麼了？海神娘娘出手了嗎？」有人問大鬍子。

  大鬍子哆嗦著，搖著頭：「不、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