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指責

  那倆孩子一個八歲一個六歲，莫正東還好，莫正南卻太矮了些，與尋常四五歲的孩子差不多。

  宋今瑤原本沒有打算讓兩個孩子做重活，但架不住兩個孩子的熱情，又因莫西西纏著她，她索性也不管他們，只叮囑幾句。

  「慢慢來，不急於馬上弄出來，你們若是疲累，且先歇著。」

  但話沒說完，兩個孩子已經跑遠了。

  莫西西這兩日，幾乎時時與宋今瑤在一起，她年幼黏人，雖不至於抱著宋今瑤不撒手，但片刻也離不得。

  因天氣晴好，宋今瑤將莫西西放在院子裡的草地上，回去搬了椅子與小凳過來，又拿了紙筆，準備繼續畫家具的圖紙。

  不過進去片刻，莫西西就急得要哭出聲，她走路不穩，乾脆跪倒在地往屋裡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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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得院子裡的大黑狗也「汪汪」叫喚起來。

  宋今瑤又搬了個小凳子過來給莫西西，就讓她這麼推著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莫西西不會走路，是因為一直抱著不曾下來，而她其實兩歲了，正是學什麼都快的年歲。所以也就推了幾圈，她便鬆了手，撞撞跌跌往大黑狗那兒走。

  宋今瑤原本坐著畫圖，沒聽到凳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抬頭一看，是嚇得魂飛魄散。

  她原本就怕狗，這隻大黑狗雖然被拴著，但身形實在是大，而且叫聲中氣十足，每每都能將宋今瑤嚇一跳。

  每日宋今瑤都是讓莫正東去餵它，自己從來不敢過去。

  但這會兒莫西西過去了，宋今瑤再怕也不能不管孩子，萬一那狗發狂，一口咬傷了莫西西怎麼辦？

  但宋今瑤坐在屋檐下，離得院門處有些距離，還沒等她跑過去，莫西西沒站穩，整個人往前撲過去。

  前頭是一排台階，這怕是比剛剛莫正南帶她的時候，摔得還要重些。

  也就是這時候，原本趴著無聊的大黑狗「嗚嗚」兩聲，往前竄了竄，剛好就墊在地上，莫西西摔在它的身上。

  莫西西嚇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見著旁邊是大黑狗，她也不知道怕，覺得沒摔痛，竟然還「咯咯」笑起來。

  而大黑狗則依著莫西西趴下，尾巴還在不停的搖晃。

  宋今瑤一愣，這一娃一狗，竟生出一絲溫馨來。

  到底是不放心，宋今瑤鼓起勇氣上前，抱著莫西西檢查一番，看她沒有受傷，這才鬆一口氣，繼續將她放在大黑狗面前。

  大黑狗就那麼趴著，除了尾巴之外，一動也不動。

  宋今瑤回去繼續坐下畫圖，忍不住抬頭去看大黑狗。這條狗似乎很通人性，仿佛知道她害怕，每次見到她都會乖乖的趴著。

  連狗吠聲也不多，平日就安靜的待著。

  正想著，聽得後面傳來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哥！哥……」

  緊接著是嘈雜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說話，聽不太清楚。

  但宋今瑤聽得清楚，那聲尖叫，是莫正南的。

  她抱起莫西西就往後面趕過去，卻見兩個婦人半扶半抱著要挪動莫正東，莫正南則在一旁抹著眼淚。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

  「真是要不得，讓這么小的孩子侍弄菜園子，也虧她想得出來……」

  「阿琛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霉，攤上這麼個婆娘。」

  「正東怎麼了？」

  宋今瑤迎上去，瞧見莫正東面色蒼白雙眼緊閉，似乎連出的氣都不多。

  見著正主出來，那些議論聲倒是停了，只莫正南焦急上前告訴她。

  「姨，我們剛剛……幹活……哥哥突然就……」

  宋今瑤掃了一眼，不過半個時辰，這倆孩子竟然弄了近一半，可見他們完全沒有休息。

  半抱著莫正東的，是個年長的婦人，這會兒面色沉沉十分不悅，對著宋今瑤自是沒有一點好態度。

  「孩子還這么小……趕緊給找個大夫！」

  宋今瑤不知道村裡的大夫在哪裡，只得問她：「敢問大娘，這村裡的大夫是哪家？我讓正南去請。」

  態度雖好，但聽她說要莫正南去跑，那年長婦人面色更難看幾分。

  到底不是自家的，只忍著氣說：「已經讓我女兒去尋了，瞧瞧正東，這都瘦成什麼樣兒了！」

  言外之意，是她沒有照顧好，竟還讓孩子做這些粗活。

  雖然不是宋今瑤的本意，但兩個孩子要幹活，她也的確不該由著。所以她也沒有反駁，默默應了聲。

  大夫就在村里，很快就過來了，讓給莫正南喝了點水，又在眾人的言語中，得知莫正東上午洗了那麼多的衣服，下午又被叫來給打理菜園子，就皺起眉。

  「就是累著了，孩子太小太瘦，哪裡能做這麼多的重活？好生休息就沒事了。」

  那位年長的婦人聽到這裡，更是不滿：「阿琛家的，我知道這幾個孩子，都不是你親生的，但你既然答應嫁過來，就該多替阿琛考量，畢竟他娶媳婦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照料這幾個孩子。」

  宋今瑤完全沒有注意婦人的話，只拉著大夫問：「只是累著了嗎？你都沒有望聞問切，就認定他是累暈的？」

  大夫不高興了，附近幾個村子，就他一個赤腳大夫，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不都是他去看的嗎？

  這新來的婦人，竟然質疑他？

  「這還用仔細看嗎？累暈這種事，我可見得多了。」

  宋今瑤覺得這個大夫不靠譜，莫正東累著不假，但他昏迷這麼久很不正常。而且若不仔細看看，能保證沒有別的問題嗎？

  她心中有了計較。

  卻聽旁邊一個婦人陰陽怪氣：「那可不？累暈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可咱們這些人家，都是大人累死累活的干，生怕孩子吃了苦頭，可不像有的人，不是親生的就不當一回事。」

  莫正南聽得這話，趕緊分辯：「不是的，不是姨讓我們做活，是我們自己想做……」

  但是在場的，又有誰聽他的？她們還覺得，莫正南一定是怕了宋今瑤，才會替她說完的。

  於是她們指責的聲音更大了些。

  宋今瑤沒有管她們，她將莫西西遞給莫正南。

  「你在家守著你哥，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