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話不投機
2024-06-22 23:09:02
作者: 煙花塵
蘇瀟抬頭瞟他一眼,表情有些無奈,問,「雲醉和雲珠都睡了?」
「已經睡了。」袁相柳在她身後坐下,伸手將她帶進了懷裡,「有心事?」
「就是胡思亂想而已。」蘇瀟靠在他身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突然發現這京中還不如在鹽州的時候自在有趣。」
「怎麼說?」袁相柳勾起她一縷長發,在指尖繞了個圈,「今日不是才去陳侍郎家參加了茶會?怎麼,玩的不開心嗎?」
何止是不開心,簡直就是……
蘇瀟回想這幾日參加的兩場宴請,簡直就是坐如針氈,無趣至極,還非常疲憊。
她是直性子的人,又是鄉野出生,說到底也不懂什麼規矩禮數,更沒有什麼大家閨秀的風範。
而京中這些夫人,大多都是書香門第出身,舉手投足間都很是拿捏著范兒,說話也是百轉千回,罵人都是拐彎抹角,一個個都不是善茬。
原來在鹽州的時候,袁相柳可以說是鹽州城最大的官兒,其他不管是官員還是商賈,即便不討好袁相柳的,也不敢逼袁相柳做什麼事。
是而,蘇瀟也就不用被迫參加什麼宴請。
她偶爾參加商會都是直奔主題,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兒,間或有一些人拍馬屁,蘇瀟也不往心裡去。
只是如今這種宴請,和生意半點兒不沾邊兒,那些後院婦人聊的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一些後宅之事。
哪一家的主君寵妾滅妻了……
哪家的小妾是個狐媚子,如何如何了……
說來說去都是這些事情,乍聽兩回還覺得八卦新奇,聽多了實在膩歪,且也插不上話。
蘇瀟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京中一百個官員,九十九個家中都是有小妾的,無非多少而已。
但是她家後院清淨,就她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她和那些婦人沒什麼共同語言,那些名門出身的貴婦人也不太喜歡她,甚至有幾個對她有敵意。
「袁夫人只給袁大人生了兩個孩子,得趁著年輕再多生幾個才是,只是袁夫人一個人只怕也不好多生養,還是得多納幾個小的在後院,才好為袁大人開枝散葉。」
劉侍郎夫人聊著聊著就把話題轉到蘇瀟身上,賢惠相勸。
那些官員想給袁相柳後宅塞人也就罷了,畢竟是有利益瓜葛,同在官場。
這些後院的婦人居然也提起這種事兒,蘇瀟聽著就覺得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太直接的懟回去,便轉了話題。
劉夫人卻不依不饒,「咱們做大娘子的,可不能太善妒了,袁大人寒門出身,能熬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更應該多些子嗣,下一代才好培養,若有一個人中龍鳳,也是能光宗耀祖的。」
其他幾個婦人也全都附和,讚許劉夫人的言論。
蘇瀟有些聽不下去,她覺得這些人完全就是來給自己添堵的,冷笑一聲,掃過那幾個義正言辭的婦人,最後將目光落在劉夫人身上。
「既然不能善妒,剛剛劉夫人說起別家寵妾滅妻緣何那般義憤填膺?不是該大度地誇獎幾句?看來劉夫人還是沒修煉到家呀!」
「袁夫人真是好生厲害,都不容人說句實話。難怪袁大人這些年後院兒一個人都沒有,與咱們姐妹說話尚且這般疾言厲色,後院兒要真是有幾個小妾,袁夫人還不得把人吃了?」
劉夫人以玩笑的口吻說著刺人心的話。
蘇瀟也不甘示弱,半點兒面子都不再給她留,「劉夫人這麼知道心疼家裡小的,我合該和我家相公說,讓他再給劉大人多送幾個貌美如花的侍妾才是,不然都不夠劉夫人心疼的。」
「……」劉夫人被蘇瀟懟得面色鐵青,說了句果然是鄉野出身,就扭著身子離開了。
蘇瀟也是興致缺缺,看著周邊那些婦人異樣的目光,終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早早就回來了。
挑揀著一些宴會上的事兒和袁相柳說了,末了,蘇瀟無奈嘆氣。
「參加這些宴請感覺好累,還不如跟著商隊做生意有意思,我都想回鹽州和那些海商去打交道了。」
生意人的圓滑和後宅婦人到底不一樣,蘇瀟尤其不喜歡後者。
「你不喜歡以後就不要去了,這些應酬本來也不是必要的。」袁相柳側頭在蘇瀟臉上親了一口,溫聲哄她。
「你喜歡做生意在京中也能做,不如尋個地方開個鋪子,賣商隊從鹽州還有蘇城帶來的東西,想來是好賣的。」
蘇瀟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轉過身側身坐到袁相柳懷裡,勾著他的脖子,「你說真的?」
其實她早在進京之時就有這樣的想法,甚至是前幾年,在蘇城開了第一家商鋪之後,她也想過在京中開一家。
只是那時候她的商隊最遠也就通到永昌府,對京城不熟,雖說有著袁相柳的官名庇護,但是萬里之遙也是麻煩,便暫時擱置了。
此番進京時,她看著繁華的街道,也萌生過這樣的念頭。
結果剛安頓好,就被一封又一封的拜帖給絆住了腳步。
「我想著咱們初來乍到,我若是都推了,人家肯定以為咱們高傲不好相處,恐怕對你的官聲也有影響,才想著儘量和她們搞好關係。」
蘇瀟靠在袁相柳肩膀上,有氣無力道,「只是我和她們終究還是兩路人。」
那些人與其說對她有敵意,不如說是嫌棄她。
蘇瀟耳力甚好,劉夫人與另外幾個婦人竊竊私語她有聽到幾句。
「原來這就是那鼎鼎大名的屠戶女啊,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潑辣善妒,不知所謂。」
「這屠戶女行為粗鄙,也虧得袁大人還能忍受著,百聞不如一見,今日咱們算是見識了。」
那些人瞧不起她,請她赴宴更多是想看她笑話,根本就沒懷好意。
蘇瀟也沒多看得上那些人,湊在一起只能彼此生厭。
「不喜歡的人不用勉強自己應付,我努力科考做官,是為了讓瀟瀟不用委曲求全逢迎別人。」袁相柳伸手挑起蘇瀟的下巴,認真對她道,「只要不是皇上逼著必須見的人,你都不用去應付,一切隨心就好。」
蘇瀟突然覺得一身輕鬆,湊過去在袁相柳臉上親了一口,「小柳你真好。」
「還有更好的,要不要試試?」袁相柳低下頭來。
蘇瀟頓了一下,破天荒的沒有說他什麼,摟著他坐起身來,騎在男人腰上。
「試就試!誰怕誰!」
今日那些人說的話,蘇瀟並未往心裡去,但是多少也提醒了她。
別人家小妾眾多,確實是能生很多個孩子,和袁相柳一樣年紀的許多大人後宅裡面都有子女七八個了。
他們家就只有兩個,會不會真的少了些?
其實再生一個好像也不錯,生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不要每天耍大刀,被她打扮的像只小蝴蝶一樣,粉粉嫩嫩,漂漂亮亮,好像也不錯。
蘇瀟揣著這樣的心思,這一晚分外熱情,以至於袁相柳最後有些克制不住,兩人一直折騰到快天亮。
袁相柳沒睡兩個時辰就去上朝了。
蘇瀟倒是睡到日上三竿,揉著酸軟的腰起床,兩個小崽兒都已經吃完了早飯,一個在院子裡耍大刀,一個在書房裡面練字。
蘇瀟出門,看到穿著一身利落短打的蘇雲珠虎虎生風地揮著大木刀,忽然想起什麼,又折回房間裡面,找到了那一封單獨放著的拜帖。
自從搬到新宅子,蘇雲珠確實形單影隻,看著還挺孤單的。
蘇瀟心裡軟塌塌的,招手叫蘇雲珠過來,問,「在宅子裡是不是挺無聊的?想不想認識多一些小夥伴?」
蘇雲珠最近剛學會了一套新的刀法,正愁沒處展示呢,聞言很是興奮,「想想想!但是要去哪兒認識小夥伴啊?」
這條街上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官家,家裡有孩子的也都拘在府里教養,但凡出門都是好幾個丫鬟婆子跟著,和之前在鹽州城滿街亂跑的小崽子可不一樣。
蘇雲珠昨日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兒,一個同齡的孩子都沒遇見,也是寂寞。
蘇瀟看了看拜帖上的日期,道,「那就後日,娘帶你過去玩兒,你準備準備,到時候穿的漂亮點兒。」
「好!」蘇雲珠興奮地答應,兩隻眼睛笑彎彎的。
蘇瀟萬分憐愛,摟著小崽兒吧唧了兩口,「行了,去玩吧。」
……
蘇瀟用了兩天時間就看好了一個鋪子,等著過兩日牙行和房主約定時間,就買下來,然後簡單的翻修就可以進貨開張了。
有商隊和鹽城那邊的海商,貨源自然是不用擔心的,蘇瀟當即寫了兩封信,飛鴿傳書,一封去往永昌府給蘇玉文,一封則是到鹽州給關山。
做完了這一切準備,國公府宴請的日子到了。
這一日蘇雲珠起的出奇早,穿戴好坐在餐桌上等著蘇瀟。
蘇瀟一瞧,小傢伙今日有精心打扮過,將來京城後蘇瀟給新做的那一身新衣服給穿上了。
蘇雲珠不喜歡繁瑣的裙子,覺得會影響她的「武功」,在鹽州時一直都穿著比較涼快的各種短打。
到京城後溫度沒有那麼炎熱,蘇瀟給蘇雲珠做了兩身仿騎裝的小衣服,袖口腰部都有收緊,行走間非常利落,沒有長裙擺不會礙事。
蘇雲珠也很喜歡這樣的衣服,腰上別著她一貫佩戴的大木刀,小腿一晃一晃坐在椅子上。
顯然是非常期待和新的小夥伴見面了。
等吃完了飯,母女二人坐上馬車,前往國公府。
這次宴請,國公夫人請的人不少,基本上京城內的官眷都遍請到了。
大部分官眷都帶了自家的孩子過來,都是女孩兒,年齡卻大小不一,大的足足有十二三歲,小的也就像蘇雲珠這麼大,五六歲的樣子。
蘇瀟掃了一圈,沒找到魯芳菲,看到魯夫人的身影后過去問道,「夫人今日怎麼沒帶芳姐兒過來?」
「芳姐兒有些風寒,只怕帶過來會傳染其他小朋友,我便讓她在家待著了。」魯夫人笑了笑,引著蘇瀟過去見國公夫人,又介紹蘇瀟和宴會上其他婦人認識。
蘇瀟回頭瞅了一眼,見蘇雲珠已經朝一群小姑娘那邊走過去,叫了蘇雲珠一聲,囑咐道。
「好好和姐妹們玩,有事就來找娘親。」
蘇雲珠點點頭,拍了拍腰上掛著的大木刀,昂首挺胸朝湖邊一群女孩兒走了過去。
湖邊有六七個女孩子團在一起,為首的也是年紀最大的是嚴閣老老來得女的麼兒,叫嚴鶯。
最小的是某侍郎家的女兒,也有六歲了,都比蘇雲珠大。
她們聊著天兒,便看到穿著一身騎裝的蘇雲珠走過來,梳著丸子頭,頭上插著個木頭簪子,衣服也是那麼簡樸,腰間還別著個木頭片子一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嚴鶯為首的幾個女孩兒頓了頓,仔細打量起蘇雲珠來,卻不是友善的目光,而是帶著嫌棄和嘲笑。
「這誰家的孩子,怎麼穿得跟個小乞丐似的?」
「瞧瞧那頭上的木頭簪子,我家下人都不用這樣的了。」
「那身衣服更是笑掉大牙,這得是多少年前都沒人願意穿的款式,瞧瞧那花色,我祖母才穿這個顏色的。」
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混在一起,蘇雲珠遠遠的並沒有聽清她們在說什麼,走近之後才感覺到這些人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友善。
蘇雲珠出生在鹽州,生活環境一直很簡單,她幾乎沒有承受過別人的惡意,並不理解這些人的神情為什麼和鹽州的小夥伴不一樣。
正當有些疑惑的時候,就聽一個人問她,「你是誰家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我是吏部侍郎袁相柳的女兒蘇雲珠。」蘇雲珠回答,看著問話的嚴鶯,「姐姐,你們願意和我一起玩嗎?」
嚴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居高臨下看著她這個小豆丁,「你想和我們玩嗎?」
蘇雲珠本來是想的,她很期待今日的所謂宴會,也很期待認識新的小夥伴。
但是她感覺到這些小夥伴對她並不是很喜歡,這時也就不多想要和面前這些人玩了。
只是她還沒開口,嚴鶯就伸手奪過她腰上的木刀,從木鞘裡面將木刀拔了出來。
「這是什麼呀?」另外幾個女孩子都錯過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