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美貌

2024-06-22 23:08:32 作者: 煙花塵

  蘇瀟見過池期徇,池期徇一直在調查袁相柳,自然也認識蘇瀟,見到她一雙眸子都瞪大了,頗為不敢置信。

  「袁夫人?!」

  

  「你還知道我是袁夫人呢。」蘇瀟冷笑著走上前。

  「這人調戲我們家姑娘。」翠萍趕緊告狀,「還要打人。」

  蘇瀟想也知道,嚴華不是那種無端惹事兒的人,能讓他當眾動手就一定是難以忍受的事兒。

  加上池期徇從前就作惡多端,想都不用想問題出在誰身上。

  不過此時聽到翠萍解釋原因,蘇瀟還是一陣無語。

  這池期徇還真是個好色之徒,韜光養晦低調了兩個月,讓人挑不出錯處,如今看到漂亮姑娘卻沒忍住調戲。

  也怪蘇蘭心長得實在太漂亮,滿鹽州城都找不出來的絕色,估計池期徇一時上頭,都忘了自己要韜光養晦的事兒。

  蘇瀟走到池期徇面前,居高臨下看著這登徒子。

  「池老闆還真是沒記性,可是忘了上次那池六因為好色被處以鞭刑?聽說傷了根本,以後在這事兒上都不行了。池老闆難道就不怕步你那下屬的後塵?」

  「袁夫人說笑!」池期徇咬牙切齒,膝蓋疼的讓他站不起來,只能這樣卑躬屈膝和蘇瀟說話。

  「我不過是想請這位姑娘喝一杯茶而已,姑娘不願意便算了,只是她身邊的小廝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

  「那不是她身邊的小廝,是我身邊的人。」蘇瀟頗為傲然的指了指身後沉默不語的嚴華。

  「我這小弟弟跟我性子一樣,路見不平都得拔刀相助一下,何況是自家人,更要保護好。」

  「不說是池老闆你,就算換了哪個府衙的官員,敢這般調戲我堂姐,都少不了一頓胖揍!」

  她垂眸撇了眼池期徇都沒見血的膝蓋,加重語氣,「池老闆這已經算是輕的了。」

  「……」池期徇。

  他沒想到蘇瀟會這樣不給他情面。

  雖然蘇瀟是官眷,但他也是這鹽州城有名的商賈鄉紳,又有功名在身,居然說打就打,連場面話的道歉都不肯。

  「池老闆應該感謝有人及時阻止了你,不然真讓你占到便宜去,到時候可就不是一頓胖揍這麼簡單了。」

  蘇瀟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頓暗含警告。

  「要是真行了閹割之刑,你家裡那些妻妾可怎麼辦呢?」

  「你!」池期徇氣的頭暈,被狠狠噎住。

  蘇瀟卻已經懶得再理會他,轉身叫上眾人,「都吃完了吧?那就回去吧,好好的一頓飯這麼掃興。」

  說完就帶頭下樓,翠萍趕緊扶著自家小姐跟上,嚴華斷後,餘光一直注視著池期徇這邊的動靜。

  若池期徇敢輕舉妄動,他絕對要挾對方一條胳膊一條腿兒。

  幸得池期徇還算識時務,雖然氣得都快暈過去了,臉紅脖子粗的,但到底是沒有再往上沖。

  他帶來的那些下人還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呢!

  一直等到蘇瀟他們下樓離開,池期徇才從地上爬起來,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地上起不來的一眾手下,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讓人家一個人打成這樣,我養你們有什麼用!」

  「明天都給我滾出池家去!滾得越遠越好,不然我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

  ……

  「那人是誰呀?你們認識的?」回到馬車上,蘇蘭心才問蘇瀟。

  蘇瀟和她說了一下池家的背景,道,「小柳抓不住他什麼證據,沒法隨意處置,暫時留他一留。他也算聰明,最近都很低調,沒想到今日因為你破了戒。」

  蘇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半真半假地嘆氣。

  「看來還是我不夠好看,我若長成你這樣子,這些日子經常在街上逛,池期徇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來調戲了。」

  「你是知府夫人,他就算是再沒腦子,也不至於敢去調戲你。」蘇蘭心道。

  「今日他怕是見我孤身一人,又看到翠萍裝菜,以為我是什么小門小戶的女子,能隨他拿捏,這才過來。」

  一開始池期徇明顯是想以財力誘惑蘇蘭心的,只是話趕著話,翠萍激怒了池期徇,這才讓池期徇失去理智。

  其實若蘇蘭心不認識蘇瀟,或者今日沒有剛好在這個酒樓鬧起來,池期徇也是有自信能占上上風的。

  就算鬧得不好看,他每個酒客都給塞一些銀子,誰也不會傳出去。

  誰知他運氣不好,正好就撞在槍口上。

  ……

  池期徇也覺得自己運氣不太好,或者說自從袁相柳上任之後,他就挺倒霉的。

  大鹽商被抄家,靠山倒了,人脈自然也少了,又不敢張揚,最近都很低調的韜光養晦,少賺了許多髒錢,生意也被搶了一些。

  今日這又挨了一頓揍,回府之後池期徇心氣兒不順,拉著小妾好一番折騰。

  正在興頭上,房門被敲響,外面管家傳話。

  「老爺,幾位老闆過來說有急事要見您。」

  「老爺別走嘛……」小妾摟著池期徇的脖子嬌媚道。

  若換做往常,池期徇估計會讓那些人等著,等到他盡興再出去。

  如今多事之秋,卻不敢像之前一樣狂妄,說了句「回來再好好收拾你」,池期徇扔下小妾,趕緊去前面見人。

  「池老闆。」

  「池老爺。」

  一個個與池期徇生意來往過密的商戶們紛紛湊上來問好,臉上帶著焦急之色。

  池期徇懶得與他們寒暄,開門見山問,「這麼晚過來什麼事兒?」

  有什麼事兒非得這麼著急見他不可?

  幾個商戶見池期徇腰帶都沒系好,一副浪蕩模樣,顯然是剛從床上下來,也不敢多磨嘰別的。

  「實在是有急事兒,不然也不敢打擾池老闆。」

  「咱們手下的佃戶大批都跑了,還有原來賣咱們海貨和水果的那些村民,今年也都不肯賣給咱們了。」

  「這都兩個多月了,下邊兒的人一直沒收上來多少東西,已經答應好雍州的商戶,要是交不上貨,咱們可是要賠錢的。」

  幾個商戶七嘴八舌,吵的池期徇頭疼。

  池期徇捏著太陽穴,感覺先前被打的膝蓋還隱隱作痛,在椅子上先坐了下來。

  他手下生意不少,除了鹽務生意插手不了之外,這鹽州城大大小小的其他生意他都能插一腳。

  鹽州能賺錢的行當不多,池家主要還是靠多尋買兼併土地,然後壓榨底下的佃戶給他幹活兒。

  外面佃戶和地主的分成都是三七分,有的地主心善,少收一成就是四六分。

  池期徇則不一樣,他和佃戶之間的分成是二八,他拿八成,只給佃戶留下兩成。

  池家下面田地又多,每年三季的成熟,都能讓池期徇靠佃戶們賺上不少。

  鹽州貧苦百姓多,雖然他壓榨的厲害,也還是能給他招攬到很多佃戶,因為沒地的人家大把人在。

  另外,池家還會收一些海貨和水果,曬乾了拿到雍州去買。

  兩州相鄰近,再遠的話池家就懶得走了,那樣要組建商隊,招攬許多身手好的人,前期投入太高,池期徇懶得在這上面上心。

  和雍州的生意也做了有三年,年年都提前簽契書,不然池期徇不敢收購,怕賣不出去。

  他愁的是賣,從來沒愁過收。

  從村民那裡收水果海貨是非常便宜的,一文錢好幾個椰子都能收得來,水果更是一筐兩文錢這種低價。

  那些村民沒有別的出路,自家又沒車,路又不好,沒法自己弄到雍州城去賣,就只能低價賣給池家。

  這幾年靠著這些池期徇也賺了不少,下面的人都非常老實聽話,任由壓榨,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人還會有不聽話的一天,聽這些商戶們說著這話都覺得天方夜譚。

  「他們不賣給咱們,難不成要爛在地里?還有那些佃戶,飯都吃不起了,還來討價還價?別家又哪有那麼些地給他們種!」

  池期徇嗤之以鼻,覺得這幫人怕不是瘋了。

  幾個商戶都面露古怪,看著池期徇的眼神倒像是池期徇自己瘋了。

  其中一個商戶忍不住先開口道,「池老闆有所不知,那些村民先前賣不出去東西,自然是多低的價格都肯賣給咱們的。」

  「但是如今有別的地方比咱們出價要貴得多,兩個椰子就給一文錢,咱們這邊五個才一文。這些村民自然就都更願意賣給價高的。」

  「那些佃戶也是。」另一個商戶接話,「原來是沒有多餘的土地給他們種,他們只能答應咱們的二八分成,可自從這新任知府大人上任之後,又是修路,又是作坊招工,現在無論去哪兒幹活一天都不下十文錢,只要有手有腳的勤勞漢子都餓不著。」

  「是啊。」又一人接話,「現在連那年輕一些的女子都能賺上個六文八文的,比種地旱澇保收多了。」

  「路現在還在修著,各種作坊也越開越多,還一直招著人,十里八縣的村民幾乎都有營生可做,沒營生的自家種些水果、打些椰子拿去賣,也能貼補家用。」

  那商戶說到這裡停住了,後面一切盡在不言中。

  吃不起飯的人少了,被迫接受壓榨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當吃不飽飯的貧苦人越來越少之後,對耕種地主土地的需求也就少了。

  別人家地主三七或四六的分成,地雖不算多,但卻足夠覆蓋如今有需求的人。

  這些人肯定首選這些地主。

  於是挑挑揀揀之後,池期徇和交好的這幾家商戶就成了被剩下的周扒皮。

  眼看著又一季耕種到了,今年來他們這兒報名的佃戶寥寥無幾,僅有的那幾個也都是前幾年欠了他們銀錢糧食的,不得已才只能繼續受他們壓榨。

  但是若再讓這些人十幾文錢一天賺下去,只怕下一季耕種的時候,他們一個佃戶都招不到也未可知。

  幾個商戶這般想法並非杞人憂天,連池期徇心裡都明白,鹽州內的百姓已經非常不滿他們了。

  只是先前沒有辦法,但若是長此以往下去,讓那些百姓越過越好,別說是繼續受他們的壓榨,甚至可能會生出反抗他們的想法。

  他這幾年過得順風順水,背後撐腰的人多,確實也做下不少惡事,而且還縱容手下人幹了許多事兒。

  光是結仇的商戶都有十之八九,更不用說受他們迫害的百姓,若是有一天這些人聯合起來,只怕他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韜光養晦只是暫時的辦法,不能一勞永逸,池期徇想著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低聲下氣的隱忍,憤恨地咬緊牙關。

  他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儘量放平語氣,「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眼下這樣也確實是為難。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暫時沒別的辦法,咱們也就只能先退一步了。」

  幾個商戶聽他這麼說,眉心這才緩緩舒展開來,一個個討好地笑著說,「池老爺英明。」

  池期徇太了解這些老滑頭了,說什麼是來找他商量對策,其實就是想要他這麼一句話。

  從前他依附鹽商,這些人依附他,他們聯合起來定下了二八分成,壓榨下面的百姓,讓那些百姓無可選擇。

  這些商戶們聽他的話慣了,如今也不敢私自把分成改掉,那樣明顯就是拆他的台,打他的臉。

  所以繞了這麼一大圈兒過來哭窮,說白了還是想讓他同意,只要他放話了,那些人怎麼做就都不怕他生氣報復。

  一群老狐狸!

  池期徇虛與委蛇的又和幾人寒暄了一會兒,讓管家將人好好送出去。

  等人都離開後,室內安靜下來,池期徇氣的摔了一個杯子。

  「這個袁相柳,專和我作對!從他上任之後,這鹽州城就沒好事兒!」

  管家送完人回來,看到池期徇在那兒獨自罵人,地上一堆碎片。

  他招手讓下人過來把碎片收拾了,然後舔著臉上前道。

  「老爺彆氣,那袁大人還年輕,想要做出政績來,這些日子他也得罪了不少商戶,恨著他的人就多了。」

  池期徇面色稍緩,撇了管家一眼,「我讓你接的人接來了嗎?」

  「今兒個上午就已經到了,正要向老爺稟報呢。」管家笑著道,「我讓底下的人暫時把那三人安排在莊子裡,免得在這城中亂竄會被府衙的人發現。」

  「做的不錯。」池期徇滿意的點點頭,心氣兒總算是順了些,又問,「燕王還有多久到?」

  「今兒個剛收到書信,三天後就到,到時知府會攜全鹽州城的人跪迎,王爺讓咱們準備著,那日眾目睽睽人最多的時候把事情鬧開來。」管家道。

  「那確實最合適。」池期徇緩緩勾起唇角,帶著幾分得意和解恨,「我倒要看看,袁相柳到時候要如何收我送他的這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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