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紈絝

  關山早年就是做橡膠生意的，有個小島上都是這樹，遠遠看著就知道沒找錯。

  如今近處一看，更是喜笑顏開，伸手輕輕撫摸著那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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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是橡膠樹，這片樹長勢可真不錯，比我那島上長得還好，這汁兒出得也好，是片好樹！」

  他說話間，指尖輕輕摩挲著樹幹，十分的溫柔陶醉，好像這不是一棵樹，倒像是個絕色美人。

  那些村民看著都覺稀奇，這平時被他們稱作毒樹的樹，居然這麼受貴人喜歡，早知道這樹這麼有用，他們早就用上多好。

  蘇瀟打量著那已經乾枯的白色汁液的痕跡，問關山，「用這個就能做出你帶來的那種橡膠？」

  「還要加一些別的東西。」關山轉身朝程燁借了佩刀，咣咣兩下砍下了橡膠樹的一塊兒。

  裡面的白色汁液順著溝壑緩緩流出，像是牛奶一般的顏色，更粘稠一些的質地。

  蘇瀟好奇地伸手過去沾了一點兒，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味道稍有些刺鼻，不是她想像中那種特別清新的樹木香味兒。

  這般粘稠的汁液，居然能做成那種柔軟又回彈的橡膠，想想也真是神奇。

  也難怪關山總是誇讚他們的女皇，確實是個神奇的人物。

  「如今橡膠樹找到了，剩下的就都簡單了，明天就準備準備把那些幹活兒的接過來吧。」

  關山將佩刀上面粘上的汁液擦乾，把刀還給程燁，對蘇瀟道。

  「橡膠的汁液流出得很緩慢，得要人看著一些才行，而且劃刀也有一些講究，到時候我給他們上上課，教教他們。」

  「行，我明天就組織人搬過來，只是暫時還沒有住的地方，先在附近搭帳篷應付幾天吧，等到住房和作坊都建好了，到時候多調一些人手過來。」

  蘇瀟微微踮起腳尖，朝村莊的方向張望了一下。

  這片都是橡膠林，小小的村莊矮趴趴顯得孤零零，後面還有很大一片的沙石荒地，因為種不了糧食，長滿了荒草，倒是很適合用來做建房子的地方。

  「這邊的水土很適合橡膠生長，應該還會有別的橡膠林，讓大家多找一找。」關山又對蘇瀟道。

  蘇瀟點點頭，把這事交給了程燁去辦。

  如今袁相柳不在，對下吩咐的事兒都是程燁交接。

  幾人在橡膠林里轉了一圈兒，又去附近的小村莊逛了逛，就準備回去了。

  村長留他們吃完午飯再走，蘇瀟沒答應。

  本來人家村子就不富裕，湊不出什麼好東西，還要招待他們，實在是麻煩又浪費。

  下午回到了鹽州城，蘇瀟沒急著回府，和程燁一起去府城的酒樓解決晚飯。

  這還是她來到鹽州後第一次來酒樓，選的是府城最大的酒樓，但其實並不豪華，比之安平縣的酒樓也就差不多，完全比不上永昌府的。

  這邊靠海吃海，特色多為海鮮，偏偏蘇瀟現在懷著身孕聞了海鮮就噁心，關山也就不好點，最後點了滷雞鴨湯，並一些時蔬小菜，另外有幾樣揚州特產的糕點，味道還挺清新，也不是很甜。

  包廂已經滿了，他們是在二樓的露台上吃的，半封閉的地方，與其他散桌隔得比較遠，但是又沒有遮擋，旁邊客人說話的聲音大一些都能傳過來。

  「這新官上任三把火，還真是燒得厲害，那三個大鹽商聽說家裡都有不下百萬兩的銀子，一個接一個的全給抄家了，那麼大的府門也都給封上了，我昨兒還去看了，上面好幾個封條呢！」

  「原來熱熱鬧鬧的宗府，如今也都凋零了，聽說宗文還在外面逃著呢！」

  「那可是百萬兩啊，我連一千兩都不敢想，這些當鹽商的可真是賺錢。」

  「之前那陣兒鹽價那麼貴，如今倒是降下來了，咱們這新知府大人大刀闊斧，別的不說，這鹽價首先是打下來了。」

  「何止是打下來，十八文錢一斤的鹽，你敢信？從前那都是不可能有的事兒！」

  「管他別人說什麼，能讓咱們得實惠的就是好官，就是青天大老爺！」

  附近幾桌的客人都在對鹽務一事侃侃而談。

  最近鹽州城發生的變故不小，先是鹽場動亂，鹽價攀升，官兵嚴守城門，導致城內門可羅雀，生意大多都關了門。

  誰知沒過多久峰迴路轉，這鹽場居然叫新官上任的知府大人給端了，鹽價也是說打下來就給打下來了，從原來的五六十文變成了十八文。

  十八文，便是那活上八十歲的老者都沒聽過這麼便宜的鹽價，一時間倒是止住了瘋搶。

  城門守衛也寬鬆了，對外來的商戶徵收的商稅也變得低廉，和其他府縣一樣，只收一成。

  種種改變之後，雖說還沒幾個商人知道消息過來做生意，但至少鹽州城附近的走動是多了，府城內的商鋪又能重新開門，生意總比之前動亂的時候好。

  最近又聽說大老爺要修路，壯勞力有十二文錢一天，消息又是爆炸，再加上大鹽商抄家的事兒，袁相柳可謂是風頭正盛，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著這位新官，話題繞來繞去也總能繞回到袁相柳身上。

  蘇瀟聽著這些人多是誇讚，心中也感覺與有榮焉。

  她以前在茶館聽書，聽說那好官受百姓愛戴，卸任時都有百姓排著長隊相送。

  以前感覺還不明晰，如今卻體會到了人人誇讚口口相傳的愉悅。

  錢是錢，名是名，當銀子賺到了一個份兒上，很多人都選擇青史留名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其實這鹽價之所以一下子就能打下來，除了平亂後恢復秩序之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改良了製鹽的方法。

  是蘇瀟和關山一起改良的。

  蘇瀟前世就聽說過曬鹽，方法是從一個海商口中流傳出來的，如今想來這海商估計就是爪哇國來的。

  從鹽場回來之後，蘇瀟和關山提了一嘴，果然正中下懷，關山當即便說起了他們那裡是如何曬鹽的。

  怎麼做鹽田，怎麼做曬場，說的那是頭頭是道。

  於是都不用走彎路，直接就把一塊塊鹽田給建了起來，那是又快又省事兒，關山還讓手下人幫了忙。

  鹽田弄好之後，袁相柳讓程燁手下的人先去頂上，好好學習一番，等以後再招些鹽戶教給他們。

  程燁手下的人上手也是非常快，曬鹽是真的很省人力，一個人看著幾十塊鹽田不在話下，而且曬出來的鹽雜質還要更少。

  種種原因，大大地消減了人力的浪費，自然價格也就要更便宜。

  其實還能更低，畢竟海水是不花錢的，但是袁相柳怕這邊鹽價太低，會引得一些二手販子倒騰到別處去賣。

  到時候鹽價亂了套，等到皇上派人過來接手鹽場就不好辦了。

  於是暫時定價在十八文。

  蘇瀟想著這些，無意間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了下面的街道上，突然一頓。

  先前她聽那些人說話注意力集中，並沒有注意，這會兒才發現，樓下街邊居然有人當街調戲良家婦女。

  那男人穿著一身青色緞面衣裳，一副吊兒郎當的派頭，勾著那小娘子的下巴，一臉好色下流。

  小娘子旁邊有個穿著布衣的男子上前來，想要阻止，結果被調戲人的紈絝一巴掌甩開。

  紈絝揮手，讓身後幾個家丁模樣的人上前揍那個布衣男人。

  小娘子年紀瞧著比蘇瀟大不了幾歲，長得頗有幾分秀氣，在普通人裡面算得上姿色出眾的那一類。

  她這會兒被嚇得花容失色，想撲上去攔著那些家丁，卻被那紈絝扯著手腕給拽進了懷裡。

  蘇瀟看不下去了，從座位上起身，手撐住二樓露台的欄杆，習慣性就要往下跳。

  她偶爾會忘了自己懷有身孕的事兒。

  但翠紅就在她身邊，見狀連忙趕緊拉住蘇瀟的手腕，大驚失色地叫道，「夫人，你要幹什麼？」

  蘇瀟想起自己懷著身子的事兒，自然不能再冒險往下跳，朝樓下指了指，叫嚴華道，「樓下有人欺負人，你下去攔住他們。」

  嚴華在聽那些人夸自家大人，沒注意外頭，聽蘇瀟吩咐後，當即到欄杆前，翻身躍了下去。

  關山也注意到下面的動靜，做為世外桃源國度的國民，表現得相當義憤填膺。

  「你們這個國家真是太亂了，一點兒也不公平，在我們國家這樣當街打人，是一定會被抓去官府拘留的！哪怕是王爺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蘇瀟沒那個時間問他什麼是拘留，繞過桌子從樓梯下樓。

  關山也緊跟上來。

  一行人到樓下的時候，嚴華已經處理完了那些仗勢欺人的家丁，揍得滿地亂爬，並且擒住了那個挑事兒的紈絝。

  那小娘子的丈夫被揍得鼻青臉腫，似乎一條腿還受了傷，坐在地上暫時沒起來。

  小娘子在旁邊扶著丈夫，淚如雨下，嘴裡念叨著，「咱們回家，咱們回家，再不來這鹽州城了……」

  「哪兒來的狗雜種？知道小爺我是誰嗎？敢對老子動手！這鹽州城是老子我的地盤兒，一根手指頭就能按死你們，還不快給我鬆手！」

  那被嚴華制住的紈絝也不安分，一直在囂張的叫囂著。

  蘇瀟厭煩地皺眉，一個眼神投過去。

  嚴華會意，啪啪兩巴掌扇的紈絝住了嘴，然後端著那人的胳膊往後一撇，直接卸了他一條手臂。

  「啊……」紈絝叫得比殺豬還慘，囂張的話倒是一時說不出來了。

  蘇瀟讓人將那個挨打的男人扶起來，又親手扶起了地上哭泣的小娘子，溫聲安慰，詢問前因後果。

  那小娘子被他們救了，又見蘇瀟和她年紀相當，十分的感激，哭著把事情的原委說了。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還是好色之徒調戲良家婦女那一套。

  小娘子是陪著丈夫來鹽州城抓藥的，結果在藥鋪門口撞見了這紈絝。

  因為花了不少銀錢，小兩口都心疼，一時愣神兒沒注意，沒及時躲開紈絝的馬車，這可不就被紈絝給注意到了，當即下車就來調戲人。

  然後就發生了蘇瀟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蘇瀟看著男人瘸了的那條腿，讓程燁送人進藥鋪再看一看，然後過去紈絝面前。

  她聽這個人之前叫囂著是什麼池家人，鹽州城都是他的，想來不是一般的紈絝。

  而且，就沖剛才那囂張樣子，調戲婦女也不是第一次，以往想來都能夠全身而退，再大的事兒都鬧不起來，才能這般出口狂妄。

  是個慣犯，背後還有人——蘇瀟得出了這兩個結論，沒有匆匆處理，讓嚴華把人壓上馬車。

  「帶回府衙去，等小柳回來讓他查一查。看看過往有多少作奸犯科的事兒。」

  「你們居然敢抓我，我是池家的人！池老爺知道不會放過你們的！」紈絝又叫囂了起來，拼命地掙扎。

  蘇瀟看他就來氣，對鹽州城這般亂象也很生氣，只是鹽州城她管不了，此時就把氣撒在這紈絝身上，上去甩了他兩巴掌。

  「那池老爺既然這麼厲害，你便帶我過去，讓我瞧瞧他有多大本事！」

  那紈絝被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應過來，驚怒又不敢置信的看著蘇瀟。

  「你居然敢打我，你一個女流之輩居然敢對我動手！」

  他這輩子都沒被女人打過。

  「你再嚷嚷，我不光打你，還要把你的嘴用針縫上！」蘇瀟眯了眯眼睛。

  「你！」紈絝還想叫囂。

  蘇瀟當即道，「翠紅，去布莊買針線過來！」

  前面就有一個布莊，蘇瀟來時看到過。

  身為鹽州城的地頭蛇，紈絝自然也知道，當即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又怕蘇瀟說真的，不敢再出聲。

  「就這點兒小膽兒，還這麼好色。」蘇瀟冷哼一聲，轉身上了馬車。

  ……

  「夫人，已經查到了，街上那個紈絝叫池六，是池家下面的一個管事，深得池家信任。」

  「池六平時在這鹽州城耀武揚威也是慣了的，若是看上哪家女子，隨意糟蹋也沒人拿他如何，久而久之，這城內的百姓都害怕他，遇到像今日這般事也不敢管。」

  回到宅子之後，蘇瀟換了一身清涼些的衣服，魯怡過來了，吵著說她不夠意思，不帶著她一起去看橡膠樹，在府里好無聊。

  蘇瀟便陪著她到後面的園子逛了逛，兩人這會兒坐在石桌前，桌上擺著時新的瓜果和茶水。

  鹽州的水果種類豐富，甜度都非常高，魯怡很是喜歡，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已經吃了半盤子菠蘿。

  嚴華在這時進來稟報，一副公事公辦的面無表情，眼睛卻一直忍不住偷瞄魯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