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招蜂引蝶

  這一天下來，出了一身的汗，蘇瀟回房間去沐浴，袁相柳也讓大壯準備浴桶和水。

  這時，小院中突然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大哥，你猜猜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帶著幾分愉悅的女聲自身後響起，袁相柳進浴房的腳步停住。

  他轉過身，見一個衣著雅貴的年輕姑娘在院門口。

  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圓眼櫻唇，相貌有幾分秀氣，隱約可見幾分相似魯夫人。

  袁相柳想起之前魯鶴年提過，家中還有一個嫡女，想來就是這姑娘了。

  魯怡剛從清風觀裡面回來，遍尋了一圈兒，哥哥和父親都不在。

  偶然路過中院這裡，她看到院子裡一道白色身影，她大哥平時也喜歡穿白，便以為是魯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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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卻是個陌生男人，魯怡一時愣住，心下閃過疑問，這府里怎麼會有陌生男人？

  「小姐，你跑的太快了。」伺候魯怡的丫鬟追過來，看到袁相柳也是愣了下。

  這哪裡來的外男？

  「在下受邀前來府上做客。」袁相柳解釋了一句，而後便轉身步入了浴房。

  大壯聽到聲音，本想出去看看，結果就見袁相柳進來了，問，「主君，是夫人過來了嗎？」

  他隱約聽到是個女人的聲音，還以為袁相柳和蘇瀟有興致洗個鴛鴦浴。

  「是魯大人家的千金回來了，你等會兒再出去，免得衝撞了。」袁相柳囑咐。

  他記得這魯二小姐是沒有成親的，且還沒有定下人家，雖說在村子裡男女之間沒那麼多規矩，但是大戶人家總是不一樣的，他們又身為客，還是避及一些的好。

  大壯也聽話，把空木桶放到一邊，便在旁邊坐下了，只是有些好奇。

  「我以前常聽說書人講話本子上的故事，大家閨秀都是溫婉又好看，不知魯二小姐有沒有蘭心姑娘那麼絕代芳華。」

  大壯沒讀過書，偶然得知的幾個詞，也都是平時聽袁相柳念書聽來的，這用詞不能說是貼切，但也是他心中對于美人最好的形容了。

  袁相柳道，「沒有。」

  「沒有蘭心姑娘好看？」大壯問。

  「嗯。」袁相柳審美在線，趨於誠懇的說，蘇蘭心大概是他目前見過的女人中相貌最優越的。

  「那比夫人呢？」大壯又問。

  「無可比性。」袁相柳淡淡道。

  也沒必要比。

  蘇瀟對他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和任何人都沒有可比性。

  ……

  外面，魯怡反應過來之後，也趕緊退出了院子。

  「爹爹什麼時候請的客人，居然都沒和我講，他和大哥也都不知所蹤，也不知去哪兒了。」她小聲嘀咕。

  「老爺和少爺可能有公務處理，晚些時候就會回來了吧。」小丫鬟扶著魯怡，「小姐，咱們趕緊走吧，這院子裡有外男，還是避著點兒好，不然傳出去對您的閨譽有損。」

  「嗯……」魯怡應著，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卻又忍不住回頭瞧了那院子一眼。

  剛剛驚鴻一瞥，那道出塵的身影讓她印象深刻。

  爹爹一向不喜結交，什麼時候收攬了這樣的青年才俊做門生？

  魯怡心中暗想，又悄然紅了臉。

  還真是挺俊的。

  ……

  蘇瀟還不知道魯老夫人已經回來的消息，洗漱過後去找袁相柳，才聽大壯說了一嘴。

  然後不多時便有下人過來，請三人到前院用飯。

  魯鶴年和魯知春外出都已經回來了，魯老夫人也在飯堂，除了魯二小姐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好同外男一起用飯，魯家人可以說都到齊了。

  蘇瀟三人禮貌上前同魯老夫人問好，又寒暄了幾句之後，這才上了桌。

  蘇瀟還沒見過魯二小姐，想著一會兒吃過飯，應該去後院打聲招呼，便也順嘴和魯鶴年提了一句。

  她不知二小姐脾氣，只怕是人家不願見人，自己還去打擾，那就不好了。

  魯鶴年聽了哈哈一笑，道，「怡兒最是野性子，平時也喜好結交好姐妹，蘇姑娘若是過去，她必定高興。」

  他說看向袁相柳，「我聽怡兒說已經見過袁公子了？這丫頭平時也是無拘無束慣了，讓我給好生說了一頓，在宅子裡到處亂闖，還當袁公子是他大哥，沒個禮數！」

  蘇瀟聽得這話一頓，不由也看向袁相柳。

  她先前聽大壯提了一嘴，說是魯老夫人和魯二小姐回來了，還以為大壯是偶然巧遇了老夫人，沒想到是人家小姐闖了他們的院子。

  袁相柳剛才居然都沒和她提。

  好吧，大概也是沒有機會，畢竟下人很快就過來通傳了。

  蘇瀟沒怎麼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也不是很想去拜會魯怡了。

  飯後她就和袁相柳回了房裡，並且和袁相柳探討搬出去的事。

  這些日子她在京城也不是白逛的，大概都摸底了一遍，並且也尋看了幾處合適的宅子。

  如今會試已過，接下來就是等著放榜，也不好一直在魯家打擾，若挑個離皇城近的宅子，附近巡邏衛兵多一些，也還算比較安全。

  反正試都考完了，也不怕有人給她找些小麻煩，大不了見招拆招。

  若說深夜殺人這種大麻煩，皇城腳下，她量那些人也不敢。

  袁相柳沒有異議，道，「聽瀟瀟的。」

  「明日我要去參加一個商宴，那就後日吧，我帶小柳去看看那幾處宅子，咱們挑個最心儀的。」

  蘇瀟靠在桌邊，沒個正形的晃著腿。

  袁相柳手上的書都差點兒給她晃掉，說了一句，「別鬧。」

  「都考完了，你還這麼用功，就算真能殿試也不用考文試吧？」蘇瀟扁了扁嘴，好奇的往他那邊湊了湊，想看看他在看什麼。

  袁相柳卻先一步合上了書本，遮住書頁中兩道交纏的身形。

  如果蘇瀟往封皮上多掃一眼，就會發現這並不是什么正經書，裡面每一頁，都是簡筆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各種姿勢的春宮圖。

  ……

  「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碧水院子如今可是袁公子他們在住，聽說還不止袁公子一個，似乎還有一位秦公子也是考生，若是撞見了，又不好不打招呼，傳出去再讓人說閒話。」

  翌日，又是個春光明媚的日子，魯怡午後閒暇無事，便帶著丫鬟春喜說要去游個湖。

  魯府裡面只有一個湖，便是挨著碧水院子的碧湖，只是如今那碧水院子是袁相柳在住，春喜有些擔心會碰上。

  袁相柳一個大男人自然是不怕，她們小姐以後可是要在京城尋一戶好人家的，她身為貼身侍婢不得不提醒著。

  魯怡卻並不當回事，道，「你也太小心了，哪那麼好就撞上了，就算真碰上了，打個招呼說兩句話還能如何？我們又沒怎麼樣，有什麼閒話可傳？大嫂還和袁公子同桌吃飯呢。」

  「大夫人都是嫁為人婦的人了，和小姐可不一樣……」春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剛說完就見魯怡轉頭朝好看過來，頓時閉嘴不言了。

  魯怡這才轉回去，慢步往前面走著，心中不由浮現昨日那驚鴻一瞥。

  其實她心裡也明白，家裡頭那兩個小的聽說愛纏著袁相柳，府內就只有那麼兩處玩的地方，還真可能在湖心亭碰見。

  可那又如何？

  只要沒有越矩，又何必怕人言？總不能因為怕人說，她就日日關在院子裡閉門不出。

  那話本子上的小姐還得游個春才能遇見情郎呢，她若是太守規矩，怕是以後就只能被指給朝中的某個大臣。

  一個連面都沒見過、不知美醜的男人。

  魯怡是有點子顏控在身上的，她也聽許多成了親的姐妹說過婚後的不如意，左右男人都是妻妾成群，還不如尋個相貌俊秀的，至少看著舒服，這樣和那些小妾鬥起來還能更有勁兒。

  兩人說話間，近了湖心亭，魯怡遠遠就看見梨樹下面袁相柳領著那兩個小的在玩投壺。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魯怡心中暗喜，正要抬步過去，春喜卻拉住了她。

  「小姐，那袁公子果然在，咱們還是別過去了，不然……」

  「哪來那麼多的不然。」魯怡不耐煩的打斷她，拿提她的手，自顧朝袁相柳的方向走過去。

  「他們玩兒的看起來還挺有意思，咱們也去看看。」

  「小姐……」春喜一臉無奈，卻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只能一臉憂慮的跟了上去。

  兩人只往前走了百米遠，還沒到近前，袁相柳就轉過身來，發現了他們。

  袁相柳耳力清明，若不是魯融一直嘰嘰喳喳，他更早就發現這兩人了。

  「魯小姐。」他起身打了聲招呼。

  「袁公子。」魯怡雖然心裡想的好，但到底還是沒有會見外男的經驗，對上袁相柳那張俊臉，有些羞澀的垂下眸子。

  但她又怕話題就此冷住，稍稍定了定神之後，又緊接著開口。

  「袁公子好雅興，在這兒玩兒投壺，我剛才遠遠瞧著你投的真准，其實我也挺喜歡玩這個的，以前經常和小姐妹們一起玩。」

  「只是我的手法不好，投的不准，如今我那些小姐妹大多嫁人了，更是沒人陪我玩了。」

  魯怡的年紀實在不算小了，因為她在家裡受寵，魯家又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所以才沒有早早把她嫁出去，和她同齡的姐妹基本上都已經成家了。

  她這話倒是沒說假，只是……

  袁相柳看著她臉上一朵雲霞似的紅，沒有接這個話，抱拳道，「時候不早了，在下還要回去溫書。」

  他低下頭又對魯融和芳姐兒道，「你們兩個在這玩兒吧。」

  他轉身要走，卻被魯融撲上來抱住了大腿。

  「哥哥，你別走！」

  魯怡也不由得往前追了兩步，「袁公子留步！」

  ……

  蘇瀟結束了商宴，一身風塵僕僕的回來，沒見袁相柳在院子裡，找到胡心亭就看見了這一幕。

  魯怡臉色微紅，低聲和袁相柳說著什麼，那一臉羞澀的模樣……

  蘇瀟覺得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脈，這會兒憑直覺就感覺到有點兒不對勁兒，目光往下一瞟，便見那矮冬瓜一樣的魯融抱著袁相柳大腿不放。

  她趕緊加快步伐，遠遠叫了一聲，「小柳！」

  魯怡被打斷了說話，聽到這道陌生的聲音，稍有錯愕，轉過身來。

  蘇瀟三步並兩步已經到近前。

  「這位便是魯小姐吧，之前聽魯大人提過，小姐果然是國色天香。」

  蘇瀟笑著和魯怡打了聲招呼，而後便越過魯怡，一陣風似的到袁相柳身邊。

  「姐姐……」魯融看到蘇瀟，下意識鬆開了抱著袁相柳的手。

  蘇瀟伸手摸摸魯融的頭，笑著糾正道，「應該叫叔叔嬸嬸。」

  「叔叔，嬸嬸？」魯怡眉心一動，若有所覺，看看袁相柳又看看蘇瀟，「這位姑娘是……」

  「這位是在下的夫人，蘇瀟。」袁相柳不著痕跡的將蘇瀟攬到了身邊，一手搭在她腰上給魯怡介紹。

  魯怡腦中轟的一聲，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袁公子都已經成親了呀？」

  要說這事，只能怪她昨日和魯鶴年說起袁相柳的時候，被旁的事打岔了過去。

  魯怡沒問，魯鶴年也就沒提袁相柳已經成家的事兒。

  如果按照正常的稱呼，魯鶴年是應該叫蘇瀟袁夫人的，只不過他與蘇瀟初相識就被蘇瀟所救，又看到蘇瀟英姿颯爽的一面，他從心底不覺得蘇瀟該是男人的附庸，就一直叫他蘇姑娘，之後知道蘇瀟和袁相柳是一家，也沒有再改口。

  魯家人便也都和魯鶴年一般稱呼。

  所以魯怡昨日雖然聽得蘇姑娘名號，卻不知原來這蘇姑娘和袁公子是一家。

  當真是……

  早知道是有婦之夫，她怎麼可能過來偶遇？

  魯怡一時間又羞又臊，又有些失落。

  「袁公子居然這麼早就成親了……」

  「在下成親比較早，已有近三年了。」袁相柳拉起蘇瀟的手，「時候不早，我們先回了，魯小姐慢慢逛。」

  話落，牽著蘇瀟轉身離去。

  蘇瀟本來還想著要怎麼讓魯怡知道袁相柳是有主的乾糧，結果都沒來得及開口，袁相柳一通操作，魯怡愣在當場，倒是她什麼都不用說了。

  走遠之後，她回頭看了幾眼，見那魯小姐還呆呆的站在湖邊，心情不由有些複雜。

  她原先還想著，等到會試的成績下來，再和袁相柳開誠布公，如今發現這人慣會招蜂引蝶的，突然有些等不到那時候了。

  反正都考完了，放不放榜也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