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誰是棄婦
2024-06-22 23:03:41
作者: 煙花塵
「別和他生氣了,呂郎,我看他就是氣你當初退婚,故意說這種話詆毀你,得不到就要侮辱你,你真和她生氣就上當了。」
袁雪兒挽住了呂清河的手臂,仿佛宣告主權一般朝蘇瀟挑釁。
「我常聽說棄婦脾氣大,如今看來確實如此,咱們何必與一個棄婦一般見識?」
「二姐這話說的倒讓我聽不明白。」
袁相柳往前兩步,與蘇瀟並肩。
他譏諷的看著那袁雪兒,「二姐說這話前可要好好想想,到底誰才是棄婦。」
「據我所知,是蘇瀟主動退婚,且也從未在外人面前張揚此事,但呂書生卻處處都往自己臉上貼金,談論別人不是,不顧女兒家名聲,可見其人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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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自私自利滿嘴謊話的人,以後若真與二姐成了親,只怕順風時指望二姐過日子,會百般哄著,逆風怕是要把二姐蹬到一邊。」
「到時候二姐真成了棄婦,脾氣不好倒是其次,村里人念著你可憐都能忍忍,只是搭上了這一輩子,卻不划算。」
「你胡說,呂郎才不是那樣的人!」袁雪兒像鬥雞似的岔開了雙臂。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心這種話,就是呂書生說都未必可信,何況是二姐自以為是的相信。」
袁相柳苦口婆心道。
「當弟弟的不得勸你一句,還望二姐留個心眼兒,讓人哄騙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好你個袁相柳,從前倒看不出來你這般伶牙俐齒。如今真是有了靠山,說話這樣刻薄,我對雪兒的心天地可鑑,不容你這般詆毀。」
呂清河言之鑿鑿,生怕袁雪兒被袁相柳這一番話給說動了。
「許你們詆毀別人,就不許別人詆毀你們,你們當自己是誰?」
蘇瀟冷哼一聲,虎視眈眈的抬起拳頭。
「你們兩個,識相的就趕緊給我滾,再在這挑事,小心我對你們不客氣!」
她活動了一下手腕,朝兩人揚了揚。
「是你們挑釁在先,我就是真把你們給揍了,也是你們活該,官府來了我都有話說!」
蘇瀟在村子裡凶名在外,打起架來那是幾個婦人都拉不住的,呂清河和袁雪兒哪能不了解,見她真的急了,兩人都有些慫,一邊放著狠話,一邊步步後退,退到門口,說了兩句不好聽的,就趕緊跑了。
看著兩人倉皇而逃的背影,蘇瀟都忍不住好笑。
什麼叫又菜又愛玩,明明害怕她,還非得放點兒狠話。
不過她也不在意,轉回身繼續挑書。
她剛才看好了兩本,都放在檯面上,一起拿給了店主。
「這兩本也一起裝上吧,算算多少錢。」
客人就這麼被趕跑了,其實店主也有些心塞塞的,但是他看出來那兩人怕蘇瀟,猜到蘇瀟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也就沒說什麼。
反正來往書生那麼多,真買的其實也不多,那兩個人說不定也就是來看白書的。
難得蘇瀟大方闊綽,一口氣買了這麼多本新書,店主趕忙算了算銀子,又抹去了零頭,一共五兩銀子。
蘇瀟痛快的掏出錢付了,待要叫袁相柳離開時,轉頭卻發現袁相柳有些出神。
「相柳走了。」蘇瀟過去輕輕推了他一下。
袁相柳回過神來,和她一起離開書齋。
出了大門口,袁相柳腳步停住,輕輕拉住了蘇瀟的袖子。
「瀟瀟。」
「嗯,怎麼了?還有什麼想買的嗎?」蘇瀟問。
「我一定會努力讀書,考上做大官,一定不比呂清河差!」
袁相柳信誓旦旦開口與她承諾,同時也是對自己的激勵。
蘇瀟笑了,很是欣慰也很滿足,不過他不想給袁相柳那麼大的壓力,拍了拍袁相柳的胳膊。
「只要你能從讀書中找到樂趣,哪怕最後結果並不盡如人意,我都不會覺得虧。」
「別聽那些小人的酸話,也不用和他比,沒了我這個錢袋子,他現在窮的買本書都得賣地,因此才這麼記恨我。」
「他越是恨我,越證明他過得不如何。」
「若是他過得好,早把我忘到腦後去了,怎可能與咱們在這爭高下,根本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走吧。」蘇瀟把書遞給袁相柳。
袁相柳總算露出笑容,提著書跟她一起離開了。
……
另一邊,呂清河與袁雪兒離開了書齋之後,被攪擾了興致,又逛了兩個書齋,什麼都沒買就原路返回了。
到了村頭,兩人分道揚鑣。
害怕村裡的人看見說三道四,更害怕村里人會和王翠花告狀,袁雪兒一直都是偷偷會見呂清河的。
兩人不敢在呂清河的房子,一般都是去小樹林兒,或者一起去縣城私會。
回到家裡,袁雪兒回想蘇瀟和袁相柳那些話,還生氣著,都想和王翠花告一狀了。
但是想到王翠花在蘇瀟面前也是慫的像狗子一樣,根本不能把如今已經入贅的袁相柳如何,要是王翠花再問她為何去縣城,她都沒法解釋。
「你又幹什麼去了?」
一腳邁入門檻,一道驚雷似的聲音嚇了袁雪兒一跳。
「娘,你幹什麼呀?突然這麼大動靜,嚇死我了。」
袁雪兒拍拍胸脯,看著一臉凶神惡煞仿佛母夜叉的王翠花。
「你還好意思問我幹什麼,我倒要問問你想幹什麼?」
王翠花叉著腰,吼了起來。
「天天的不著家,不幫家裡幹活,每次家裡一有活你就躲出去,養你這麼大到底幹什麼吃的?」
「我天天家裡外頭都要管,地里活兒要干,家裡這些牲口還要喂,還有那麼多雜活兒!」
「你爹就外面一角的活兒,根本不管家裡,你還天天往出跑躲活,就我一個人,是想把我累死嗎?」
「你到底去哪兒了!」
王翠花歇斯底里的吼了一聲。
袁雪兒被吼的直往後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娘,你小點兒聲說話行不行?我又不是聽不見。我沒幹什麼去啊,就是去外面轉了轉,那你也不能天天讓我綁在家裡啊!」
「還有那些活兒,那些活兒都好髒的,從前你都不要我乾的,說姑娘家以後要嫁人,纖纖玉指男人才喜歡。我要是幹了那些,手都粗了,身上還臭烘烘的,到時候誰還喜歡我?」
「你可真是把自己當大小姐養啊!」王翠花怒極反笑。
「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這麼不體諒你老娘!」
「原來家裡頭有袁相柳幹活,我都忙得過來,也就自己幹了,心疼你才讓你養著。」
「現在家裡外頭就我一個人操持,吃飯都快要沒時間了,你還把自己當大小姐養著,寧可出去閒逛都不幫我幹活,看你心裡是一點兒都沒有你這個老娘,我也不能再慣著你了,今天你要是不把外面的牲口餵了,飯你都不要吃了!」
王翠花越說越氣,一腳踢翻了旁邊的簸箕。
「以後你要是不幹活,就都別吃飯,趕明我就找媒婆給你說門親事,反正在家也是白吃飯,不如早點兒嫁出去!還能換點兒彩禮錢。」
「娘,你怎麼能這樣?」袁雪兒一聽就著急了,她和呂清河已經私定了終身,怎麼能讓媒婆把她許給別人家呢?
「我不要媒婆,我也不要嫁給別人,我只和呂清河在一起!」
袁雪兒激動之下,脫口而出宣誓主權。
王翠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你和呂清河怎麼了?什麼時候的事!」
袁家就這麼炸開了鍋。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袁家母女打起來了!」
「什麼?怎麼就打起來了?因為點兒什麼呀?」
「袁雪兒還敢打她老子娘不成?」
「倒也不敢,是王翠花在打袁雪兒,掃帚都用上了。」
「袁雪兒被打的哭爹喊娘,好多人勸著都不管用呢,心疼死我了。」
午後,正是茶餘飯後歇晌的時候,村上的人奔走相告。
因為袁家的事,村子裡熱鬧起來。
眾人全都圍著袁家的院子看熱鬧,蘇瀟正好這時候回村,遇到嬸子大娘急著去看熱鬧,腳步匆匆。
她也跟著過去瞧了瞧,可惜去的晚了,鬧劇已經結束。
袁家母女二人已經回屋去了,同樣來晚的村民們沒看上好戲,都有些悵然若失。
紛紛詢問看到了熱鬧的左鄰右舍。
「到底因為什麼呀?」
「平時王翠花可是最疼袁雪兒了,活都不讓干,當大小姐一樣養著,這兩人居然會打起來?」
最先出來看熱鬧的鄰居其實也沒聽出過所以然來,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只說了兩句自己知道的。
「好像是袁雪兒做了什麼惹王翠花不高興的事兒,王翠花說她傻,還說她吃虧什麼的,許是被人騙了銀子?」
「或許吧,這相柳離開之後,袁家過的還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這些日子我就見著王翠花特別憔悴,都不像從前那麼愛乾淨,出來坐會兒,身上一股牲口味,以前那可是沒有的。」
「以前還總聽王翠花罵小柳是個掃把星,我看小柳是福星才對,瞧瞧他一走,這袁家鬧得,隔三差五不消停!」
「不光是王翠花沒精神,我瞧著袁雪兒也不像從前那麼溫婉體貼了,剛才和她娘頂嘴,那也是牙尖嘴利,以後要是這麼跟婆婆說話,可如何使得。」
袁雪兒原本在村里是爭相求娶的好女人,現在,這些年紀能當婆婆的婦人卻都有些謹慎。
娶媳婦對他們來說就是傳宗接代的作用,能生養最要緊,美貌反倒是其次,那不好沾手的小辣椒,在村上從來都是不好說親的。
到了晚上,袁世儒破天荒的回了袁家,看到的村民都有些不敢置信,很快就在村上傳開了。
袁雪兒這是犯了多大的事兒,居然把袁秀才都給驚動回來了!
要知道袁世儒平時在縣城裡面學業是很忙的,妻子又剛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去年過年都沒回來,袁相柳成親也沒有回來,如今卻因為這母女二人吵架回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兒呢!
村民們都猜測到底是碰巧回來,還是內有原因。
同一時刻,袁世儒正坐在袁家堂屋裡,氣急敗壞的訓斥袁雪兒。
「你這個不知檢點的東西,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了?怎麼能做得下這種事?」
「你知道女子名聲有多重要嗎?這事傳出去了,咱們全家都要跟著你蒙羞!」
「原本已經給你看好了城裡一戶人家,與你年紀相配,也是個讀書郎,如今已經有了童生的功名,家境又好,哪是那呂清河能比得了的!」
「你倒是好,做些傷風敗俗不要臉的事兒,讓那呂清河占去這麼大的便宜!」
「你可知道,他就是想哄著你!」
「我進村時已和村長打聽過,前些日子他才又賣了一畝地,家裡的家產都快給他敗光了,連那蘇瀟都知道不是好事兒,趕緊跑了,你居然還眼看著坑往裡跳!」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妹妹,真是個蠢貨!」
「還敢跟娘頂嘴,我看你是欠打,沒得等爹回來,我乾脆和他一起把你扔河裡頭溺死算了,你在村風嚴謹的村子裡都得浸豬籠的,你知道嗎?」
袁世儒一通沒好氣的責罵,真是氣了個狠的。
平時他自持是清高的讀書人,說話都不帶重聲,生怕被外人聽去了有辱斯文。
如今被這蠢妹妹氣得,都想要爆粗!
王翠花也是火冒三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句都不開口給袁雪兒幫腔,恨不得兒子直接罵死這個不孝女。
袁雪兒坐在對面的炕上,委委屈屈的抹著眼淚,也不辯解,就只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她知道自己雙拳難敵四手,也說不過哥哥和母親,乾脆就不說,一味只扮可憐。
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她也不相信袁世儒那些話,比起家人,她現在更相信呂清河。
因為王翠花近來對她一直沒個好臉,大哥如今也罵她,讓她覺得溫柔貼心的呂清河才是好人,是真正對她好的那個。
母親和哥哥之所以這麼生氣,大概就是像呂清河說的,覺得呂家能給的彩禮太少。
是想把她多換點兒彩禮。
說到底不還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