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踐踏尊嚴,委屈至極
2024-06-21 18:17:29
作者: 烏龍奶芙
幽州。
趁著夜色漆黑上了船隻,翟大親自掌舵,將人送往幽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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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莫兩日功夫,商船即將駛入渡口。
翟大撓撓頭,同底下僕人將手心的繭子都磨破了皮。
看著出了血點的手掌,率先打破同雲皎月之間的沉寂,「上醫夫人,您可千萬不能怪我啊!」
聲明,「早在您進牙行之前,我就是武定侯的人。我親爹早年還是在老武定侯手下從軍的呢!」
「去年您使了法子,免了各大牙行孝敬給徐公公的銀錢。那會兒,我是真心感謝您。」
往掌心啐了口,繼續發力划槳,「所以,您吩咐我辦的許多事情,我都盡心盡力辦了!」
「說實在的,我自認為我也沒什麼對不起您的地方……」
雲皎月在海里漂了兩天,渾身一股子鹹濕的魚腥味。
這會兒快靠岸,才從艙室里出來散散味道。
聽見對方的辯解,再不想搭理也沒忍住火氣。
雙眸湧出的強烈壓迫感,倏地落在翟大身上。
翟大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情急道,「我是真沒做什麼對不起您的地方!」
雲皎月低沉的聲音帶著嘲弄,只問了一句,「我與你打交道,一舉一動是否都在陸乾的眼皮子底下?」
翟大瞬間緘默。
好半晌想找藉口,然而他還真稟告了自家主子關於女人的動靜。
許久後,自告奮勇辯解道,「雖然這方面,我是對您不起!」
「但有一件事情,我認為我能將功補過!」
雲皎月眸中嗤笑意味一閃而過。
不等出聲,翟大討好道,「寧顧行出詔獄那一日,派人去尋過王銀!」
「我深知王銀知曉您許多事情,就先一步剪了他的舌頭,手筋也挑斷了!」
「雖說留了他一命,不過寧顧行絕對不能再從他身上套出什麼不利您的消息!」
雲皎月短暫錯愕,她沒對王銀動手,就說明她根本不怕王銀會供出有關她的任何消息!
攏了攏外袍,朝陽下凜冽的秋風撲面而來。
打得雲皎月臉頰刺痛通紅,連鼻息都難以通暢。
她清了清嗓,抿著緋紅薄唇,問船夫要了熱水驅寒。
隨後想起一件事情,寒星似的眸子頃刻間厲色瀰漫。
「我放飛信鴿那一日,前腳放飛,後腳沒幾個時辰你就登門了首輔府。」
試探,「你……是怎麼知道我信中內容的?」
翟大仿佛占據了道德制高點,興致勃勃嘿了聲!
將船駛入渡口後,「上醫夫人,您想問的應該是從前你從京都飛往各州的信鴿,我有無打下來瞧過信紙吧?」
雲皎月不置可否,「所以你瞧見了我每一封的信紙?」
翟大心滿意得應聲,拍著胸脯而後沖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濃眉挑著,「您入詔獄後,曾多次命身邊的婢女放飛鴿子。」
「大約在一個月前,我發覺後便打起了擊落信鴿的主意。」
「這得虧我擊落了信鴿,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您在不少地方都埋有眼線!」
雲皎月暗暗算了算時間。
自打匪軍造反,她已經甚少和各地眼線聯絡。
若是在一個月前暴露的鴻雁傳書,翟大乃至陸乾,應當不知曉她有多少覆滅匪軍的底牌。
後知後覺問道,「那你在斷王銀手筋之前,有無從他嘴中套出什麼消息?」
翟大神色掠過淺淡的懊惱,隨即含糊不清道,「他倒是說了一些。」
雲皎月沒有錯過朝陽下對方惱怒的情緒,徹底放下懸了兩日七上八下的心。
頭一次慶幸寧顧行做事風馳電掣,若非他派人去找王銀,估摸著王銀什麼都說了。
船隻靠岸,斜長的木跳板連接船隻搭在岸邊。
雲皎月由翟大領著下了岸。
渡口不遠處,胡嘉一身盔甲抱刀靠著亭子裡的柱子休息。
有侍衛抱拳稟告說話,胡嘉才是睜開眼,往雲皎月方向走來。
翟大同樣行了抱拳禮,「胡嘉大人,我將人帶到了,這回你可得在侯爺面前多美言我幾句!」
胡嘉單手拍了拍翟大肩膀,「不用我美言。」
「你都將上醫夫人帶來了,主子鐵定會記你一功!」
翟大不大好意思地撓著後脖子,兩天都沒洗一回澡。
和人換班划槳,整個人都漫著汗味兒。
胡嘉催著人去洗澡,「你這身味兒要是在軍營,還算輕的。只是你待在上醫夫人身旁,別給人熏暈了。走走走!」
翟大特地在胡嘉胸膛撞了兩下,「呦,還嫌我臭是吧!來,大傢伙一塊臭!」
胡嘉伸手,刀柄抵著翟大,「得了別鬧,主子還等著呢。」
翟大發出輕嗤一聲,手指指著胡嘉兩下。
隨後拍了拍手,找了處客棧洗漱,再踏上回京探查消息的路程。
……
雲皎月被領著也去沐浴了一遭,她一直觀察著幽州被占領後的民風變化。
許是陸乾的安民告示所言非虛,沒有採取屠殺的政策,寬容地允許民眾依舊保留自己的財產。
從渡口踏至尋陸乾早年在幽州備下的一處府邸,一路所見所聞,皆似深陷戰亂前的尋常鬧市。
雲皎月束髮技術不好,隨手將頭髮分股擰盤,交疊於頂。
拿了根從前祁長瑾為她做的沉香簪子疊擰朝雲近香髻。
一身月白色的豎領長衫,系帶打結固定,襯著白皙面容愈加潔淨清秀。
再次見到陸乾時,後者正饒有興致地在庭院內品茗。
在矮桌上沏了溫熱的茶水,好整以暇等著雲皎月出現。
看見女人的剎那,鳳眸顯而易見地微微亮起。
胡嘉將人送到,退後守著。
陸乾推了一把茶盞,示意雲皎月坐下陪他一道喝。
笑道,「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還有主動想見我的時候。」
說話的間隙,男人眉眼有淺淡的笑意。
整個大齊,他最欣賞雲皎月。
在他命人慫恿青壯男子,明面上充當流匪,暗地裡秣馬厲兵時,整個大齊無一人發覺是他躲在幕後策劃這一切。
唯獨雲皎月,知道匪軍幕後的首領……是他。
雲皎月掃視了一圈周遭侍衛林立的院落,眼底流露淺淡的不滿。
陸乾卻佯裝未瞧見女人的情緒,「在青州時,你曾拿著我的手摁了手印。」
「我原以為那張白紙,是會有大用處。沒想到,你竟然只是要求見我一面。」
雲皎月斂下厭惡情緒,緩緩直起身,目光陰沉直視陸乾。
不知怎的,在陸乾眼中,此刻女人的風骨絲毫不輸已逝的帝師陸大人。
雲皎月抬起茶盞抿了一口,「曾經,我是想過拿那張摁有你手印的白紙,去狠宰你一筆錢財或者糧草。」
「後來我出詔獄之前,得知你們竟然提出要用百名貴女犒勞匪軍的要求。」
「我便覺得,再多的錢財糧草,也沒有那些女子的人生重要!」
雲皎月緊咬著牙關,氣急搖首,緊捏著杯盞。
她眼神蔑然,「薛福兒再有幾月就要嫁給杜蘅。」
「若崇明帝真按照貴女名冊送人到幽州,你在毀了她之前,就會害死她!」
冷冷地瞥著陸乾,「武定侯,在你心目中,是否旁人的性命、女子的貞潔,通通不重要?」
「除了你自己,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為你復仇而讓路?」
雙眸掩飾不住的失望,質問譴責道,「我是真的想知道!」
「你有什麼資格……可以剝奪旁人喜怒哀樂的一生!」
「有什麼資格!可以肆意踐踏他人的尊嚴?!甚至躲在幕後,毫無道德底線地任意殘殺無辜之人的生命!」
「難道,就憑你曾經死了父兄,你覺得自己委屈至極天道不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