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觸惡發生的真相

2024-06-21 18:16:58 作者: 烏龍奶芙

  在場有許多既不願得罪祁長瑾,又不願得罪寧顧行的官員女眷。

  她們紛紛注視著雲皎月和裴瑰,不上不下的心臟卡在嗓子眼。

  原本雲皎月要是執意不給裴瑰面子,就衝上令二字,她們這些女眷就得立即做出決定離開侍郎府。

  現下鬆了一口氣,愈加玩西洋鍾玩得樂不可支。

  薛福兒聽樂箱發出的聲音,聽得心煩意亂。

  她目光隨著雲皎月而移動,生生注視著自家摯友和裴瑰越走越遠,到了三四十米開外的迴廊處。

  一路上,裴瑰緋紅薄唇抿出愉悅笑意。

  主動調和氛圍,邊走邊說道,「上醫夫人,我不是不懂感激之人。」

  「你開的方子對我有用,因此我夫君先前答應你的事情,我會替他做到。」

  示意婢女將西洋鍾放在內院展示,供女眷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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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皎月裙擺搖曳,坐在迴廊上的美人靠上,臉上神情寡淡。

  手肘靠在迴廊扶手上,側移視線凝望裴瑰所帶來的西洋鍾。

  在議政殿時,她沒錯過寧顧行對祁長瑾的欣賞之意。

  只是,出於對書中活閻王的了解。

  加之上回已經對寧顧行不守承諾有了充分的認知。

  她沒認為這個男人,是個會為了區區欣賞就能心慈手軟的人。

  更不覺得並非花瓶女主的裴瑰,日後面對兩個男人的你死我活,會選擇放過祁長瑾。

  揣度裴瑰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說著,裴瑰矜貴拎起裙身,也同女人一道在迴廊坐下。

  雲皎月抿了抿緋紅薄唇,思索道,「寧夫人,拋開你所謂的感激之心,我有理由懷疑你方才的承諾,同陛下命你至侍郎府的上令有關。」

  裴瑰饒有興趣,同寧顧行曾望向祁長瑾一樣的目光,欣賞注視雲皎月。

  她不置可否,「其實我今日帶來的賀禮,遠不止這座塔式轉花嵌表。」

  運籌帷幄笑道,「還有一次……足以讓我夫君同祁長瑾,在朝堂產生翻天覆地變化的豪賭機會。」

  裴瑰繼續不疾不徐道,「我朝文臣武將之間極其不對付。」

  「文臣認為自己筆端舌端,更勝武將兵端。武將認為自己用兵如神,赤手空拳也可敵上萬人。」

  「一個,嫌對方空有匹夫蠻力。一個,嫌對方巧舌如簧竟然能得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都得不到的官位品階。」

  裴瑰聲音柔和,自帶造物者厚愛一般。

  說話時雍容典雅,讓雲皎月不自覺全神貫注集結所有注意力。

  前者清秀眉眼精緻,瞳仁泛著柔和的微光,「祁長瑾是文臣,我夫君是武將。」

  「他們都得陛下器重,在朝堂又各得半數人心,天生是一輩子的宿敵。」

  那些站隊的臣子,無不都希望這兩個男人之間能爭出個高下。

  以保未來數十年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雲皎月讀出弦外之音,所謂宿敵,是這輩子你死我活的糾纏。

  若兩個都活在世上,兩個人都不會安心。

  心臟被無形壓力擠壓,緊張地盯著裴瑰面容。

  毫無疑問,後者言外之意,已經是在告訴她侍郎府今日會有大變故。

  只是……

  這個大變故究竟指的是什麼?

  雲皎月百思不得其解,她儘可能讓自己鎮靜下來。

  趕在裴瑰提及上令內容前,沉住氣道,「裴瑰,在你要告訴我真實來意前,我想同你來一次交易。」

  裴瑰是第二次赴宴祁家,上回來,還是她姑母西寧侯夫人還在世的時候。

  那次,雲皎月也是想同她做交易……

  裴瑰有著充足的耐性,像深夜裡蟄伏在野外草叢蹲守獵物的雌性猛獸。

  一副洗耳恭聽狀。

  雲皎月開門見山,「自打回京治療觸惡以來,我心裡一直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所有人都認為雲斑尖塘鱧是西寧侯府為謀害天子及皇子,特地尋來的魚類。」

  女人語調微頓,「實際上,真正想要謀害陛下的不只是西寧侯府,還有你們裴家……是嗎?」

  裴瑰塗抹玫瑰色的口脂泛著柔和光澤,唇角勾出閒適弧度。

  拒不承認笑道,「上醫夫人這話說得我有些不明白。」

  細數前塵往事,「陛下曾讓黃內侍拷問過船夫,得知雲斑尖塘鱧是暹羅產物。」

  「從大齊到暹羅國往返,海上航程一年時間足矣。」

  「恰巧,我堂兄娶安遠公主正是一年之前的事情。」

  「這說明,早在我堂兄成為駙馬之際,我那姑母就有心弒君了。」

  雲皎月不喜歡被糊弄,被否認也不氣餒。

  冷不丁輕嗤,「寧夫人何必狡辯?」

  繼續堅持自己的猜測——

  從大齊到暹羅往返,一年時間的確足夠。

  可問題是,大齊海上航線有兩條,一條東向一條西向。

  要想拿到暹羅國盛產的魚類,必須得走西向!

  雲皎月打開天窗說亮話,「西向航線,目的地並非暹羅,而是阿非利加!」

  阿非利加,也就是非洲。

  從大齊到非洲海上往返,少則兩年!

  「西寧侯府的出海路線有沒有更改我不知道,但據我所知,自我頭一次到京都起,西寧侯府就再沒有派出過船隻前往外邦!」

  雲皎月暗色眼眸蒙上冷意,「換言之——」

  「侯府駛往外邦的船隻,時間遠早於宋小侯爺娶妻!」

  裴瑰白皙姣好的容顏笑意減退,不發一言。

  雲皎月搖了搖首,猜想道,「如果西寧侯夫人想借雲斑尖塘鱧謀害陛下和九皇子,那她必須在船隻返航經過暹羅時,購置雲斑尖塘鱧。」

  「顯然,是她從某處得知了暹羅出現觸惡一事。那……她是從何處得知的?」

  雲皎月視線落在裴瑰帶來的西洋鐘上。

  西洋鍾是外邦的東西,要想獲取,必須得從市舶司入手。

  市舶司對外採購來的貨物,大多都是專門提供給皇家御用,少量供貴族享用。

  每月前來大齊貿易的船舶,數不勝數。

  雲皎月猜測,在西寧侯府船隊到達阿非利加時,也就是一年前,西寧侯夫人意外從裴瑰口中得知了暹羅暴發觸惡。

  因此西寧侯夫人才來得及,讓人偷偷跟隨外來船隻出海至暹羅。

  再在西寧侯府船隊返航到達暹羅時,購置雲斑尖塘鱧運回。

  之所以是從裴瑰口中得知觸惡消息,而非從別處。

  是因為前往大齊運輸貨物的船夫,根本不會主動告知市舶司官員自己的故鄉有無出現烈性傳染病。

  譬如暹羅的船夫若告知市舶司官員暹羅流傳觸惡,那官員絕不會收下暹羅國的貨物,船夫只能自行承擔出海損失,以至賺不到半個銅板就無奈折返。

  唯一的可能性——

  是暹羅船夫向市舶司隱瞞了疫病。

  在大齊逗留期間,又無意間同人泄露了暹羅暴發觸惡的消息。

  拱衛司隱藏在民間的眼線無數,若寧顧行從眼線口中得知觸惡消息,那裴瑰也極有可能會知曉。

  雲皎月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一年前,裴家同西寧侯府關係逐漸破裂。」

  「當時被你們裴家養在青州的吳晦還在世,你們不滿西寧侯夫人起了異心,想讓自家兒子仗著駙馬位置,搏一搏這大齊江山。」

  「因此……你『無意間』向自己的親姑母透露了暹羅觸惡一事。」

  裴瑰沒有否認雲皎月的揣測。

  實際上當時暹羅船夫在京都酒館喝酒,他們在用暹羅話交談。

  湊巧有過出海經驗,且在拱衛司當差的侍衛正巧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單獨稟告自家夫君換取升官發財後,她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可以說,她們裴家從一開始就策劃著名,想坐擁漁翁之利。

  他們有吳晦這張底牌!

  若吳晦不死,若她的姑母謀害陛下和九皇子成功!

  那她們手中的皇子,就能理所應當成為下一任帝王。

  他們……也就可以位高權重,逐漸攝政乃至逼人禪讓皇位。

  可惜,她的姑母太沒用。

  而吳晦也死得太早。

  雲皎月其實還有別的猜想。

  不管是裴瑰還是西寧侯夫人,她們的目的都是謀害崇明帝父子,而不是想謀害京都百姓。

  所以,知曉暹羅觸惡盛行的,除了這些人以外,肯定還有陸乾!

  誰讓陸乾承認過,拱衛司有自己的暗探。

  如果是他將西寧侯府船隻上的雲斑尖塘鱧,偷拿了些流入市場。

  那就解釋得通,為何宮裡第一時間燒毀了廚子屍體,京都還會大範圍地暴發觸惡。

  這些話,雲皎月沒同裴瑰多作言語。

  遠離女眷們嬉笑玩樂的區域,嘈雜聲微弱。

  裴瑰謹慎得可怕,有意控制著自己的音量,「上醫夫人,你真的很聰明。」

  「能從我帶來的塔式轉花嵌表,迅速聯想到京都觸惡發生的真相。」

  話鋒一轉,「不過,你也不夠聰明……」

  輕笑出聲,「你怎知這座塔式轉花嵌表,不是我特地帶來由得你胡亂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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