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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打板子,神志不清

2024-06-21 18:14:49 作者: 烏龍奶芙

  黃賢字正腔圓句句清晰,視線掠過底下的太監。

  猛地,張貴人四肢都被殘缺的太監抱起,往毓慶宮宮門口方向抬。

  被掣肘的張貴人不停掙扎,毫無形象蛆蟲似的渾身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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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道,「本宮要見陛下!本宮要見陛下!」

  「放開!放開!」

  「本宮是未來的太后……你們怎麼敢……唔……」

  黃賢眼疾手快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錦帕,塞進張貴人嘴裡。

  生怕對方越說越不像樣!

  雲皎月目送張貴人的身影遠去,眉心緊蹙愈發難以舒展。

  她徹底清楚了,張貴人究竟為何是在今日才被送出宮。

  西寧侯夫人最現實不過。

  這些日子,哪怕宋琰為了安遠公主和她鬧絕食。

  甚至不惜數次以大伯子的身份主動去面見安遠公主,主動成為京都民眾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依舊接受不了自己親兒子,想娶自己已逝庶子的妻子!

  然而京都局勢瞬息萬變。

  隨著鄭貴妃謀害皇嗣被幽禁。

  對西寧侯夫人來說,她一個曾經拖著大夫不給安遠公主診治的貴夫人,和安遠公主修復關係就變得必要。

  這就是她這幾日每日都進宮賠罪的真實原因。

  而非是因庶子的過錯寢食難安進宮。

  昨日,西寧侯夫人退了一步,願意替宋琰求親。

  想來,除去意會皇后有結親的意思以外。

  也有皇后顯示自己實力的原因。

  只有張貴人不再是九皇子的母親,又或者九皇子再沒有張貴人這個母親。

  那……

  對西寧侯夫人來說。

  九皇子才算徹徹底底屬於皇后和安遠公主。

  這樣,在九皇子未來長大成人之前。

  京都最尊貴的男子,除去皇帝皇子以外,只會是宋琰!

  說句不好聽的,等崇明帝駕鶴西去,再解決兩個幼子。

  到時候出身將門之家,成為嫡長公主駙馬的宋琰,就是繼承皇位最好的人選!

  這時,一陣陣抽泣聲音從附近響起。

  雲皎月掃視了一圈沒看見人,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下意識推了處於毓慶宮小迷宮地段的門。

  運氣很好,推的不是假門。

  門被推開後,發現梁錦正躲在房門後頭哭。

  他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響嚇得哭聲止住。

  雲皎月目光里,瞅見窗格子裡的紙張破了個洞。

  意識到梁錦剛剛,一直在偷看張貴人被送出宮的情形。

  納悶道,「我說梁錦,你這是哭什麼?」

  與此同時,梁錦下意識問道,「祁夫人,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身形圓潤,哭的時候胳膊肉一抖一抖。

  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張貴人平日性子是囂張跋扈了些,後宮不少宮人也都不喜歡她。」

  「可是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張貴人真是個好母親。」

  他心疼自己小主子一覺醒來就再看不見親娘。

  耷拉著肩膀,為張貴人說好話。

  哽咽道,「張貴人每天天不亮就來看望小主子,每回都是看完了再去給皇后娘娘請的安。」

  「就說這小半月,您還躺著沒去給小主子請脈,她就陪在小主子身邊了!」

  雲皎月住在毓慶宮時,每日基本卯時初就會起床!

  卯時初,也就是五點!

  顯然張貴人每日去看望九皇子的時間,只會更早。

  這種行為,除去母愛使然的原因以外。

  她實在是想不出別的緣由。

  梁錦越說越悲愴,鼻涕橫流,找不到錦帕。

  直接用袖子擤著鼻涕,「昨天我收到風聲,說今早張貴人會被送出宮。」

  「我怕九皇子會因這事情大哭大鬧頂撞陛下……」

  「特地去問太醫院要了不少蒙.汗藥,讓御膳房和我關係交好的御廚,將藥混在了糕點裡。」

  「也不知道今日九皇子醒來,會不會怪我。」

  雲皎月細眉稍稍挑了挑。

  她之前就百思不得其解,張貴人哭天喊地,為何九皇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是因為下了蒙.汗藥。

  抬手拍了拍梁錦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心道,「等九皇子醒來,你不妨推脫是他自己睡死了。」

  雲皎月不好將話說得太明白。

  張貴人這次出宮,是活不了了。

  沒見到生母最後一面。

  即使梁錦是打著為九皇子好的名義去做,也不會得到原諒。

  梁錦重重呼出一口白氣,沒往深處想雲皎月的話。

  他袖子濕了一半,自顧自道,「好在張貴人是富貴還鄉,生下過皇子。」

  「想來她回了欒都道,日子也不會太差。」

  話畢。

  雲皎月眼角餘光瞥見有宮女陸續從九皇子的房間出來。

  她們捧著各式各樣五色繽紛的糕點。

  雲皎月眼皮子驀地跳了幾下,腦子裡冒出異樣的想法。

  下意識問道,「梁錦,你是將蒙.汗藥混進了什麼糕點裡?」

  梁錦鼻音濃重,「是栗子糕。」

  「御膳房連著五六日做了這個糕點,小主子每晚睡前餓了都會吃。」

  還沒緩過神,解釋,「我昨夜特地將糕點放到了憑几上,他餓了肯定會吃!」

  栗子糕三字傳入雲皎月耳畔。

  她猛地快步走到門口,視線搜尋宮女手上端著的花鳥畫平底瓷碟。

  果不其然,瓷碟里……

  有色澤艷麗,用栗子泥夾金糕片和澄沙餡的栗子糕!

  只是那平底瓷碟上的栗子糕,根本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是完完整整擺放!

  足足有七塊,連邊角的輪廓一丁點都未殘缺!

  雲皎月瞳孔猛地一縮,隨即意識到——

  張貴人砸瓷器的動靜震耳欲聾,哭喊聲尖厲,足以能傳到偏殿!

  被下蒙.汗藥的糕點既然未動。

  那不就說明,方才張貴人和黃賢爭執間的所有對話,九皇子全聽見了?!

  不管九皇子是出於什麼原因裝睡。

  是膽小無法面對生母被送出宮。

  又或者是替生母出頭的情緒,遠遠抵不過唾手可取的皇位對他的誘惑。

  能確定的,是這個孩子心腸並不軟。

  他能忍受和生母的生離甚至死別。

  梁錦一臉茫然,走到門口,順著雲皎月的視線看去。

  好奇地詢問,「祁夫人,怎麼了?」

  雲皎月連忙擋住梁錦的視線。

  想趁機早些治癒九皇子,方便她儘早離京。

  「梁錦,九皇子若醒了,遲早會知道生母被送出宮的事情。」

  「到時候不見張貴人,難免大哭大鬧。」

  試圖拋磚引玉說服梁錦。

  讓他去向皇后爭取,有關她和九皇子單獨相處的機會。

  語調平緩,「梁錦,你有沒有聽說過,抑鬱煩惱百病生這句話?」

  梁錦怔了怔,想起前塵往事不由多打量了幾下雲皎月。

  想到好笑的事情,鼻涕冒著泡道,「我沒有聽過。」

  「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我倒親身體會過。」

  沒將雲皎月當外人,聲音低啞,「當初我剛進宮,時常會辦砸差事。」

  「彼時頂頭太監上了年紀,老是忘了責罰我,我便會時刻記掛著這件事情。」

  「我會想犯錯後的那十幾下板子,究竟什麼時候會打到我屁股上。」

  「是早上,中午,還是傍晚,入夜。」

  梁錦想起往事,還不大好意思。

  乾笑嘲弄道,「想著想著……就老嚇得自己發高燒。」

  「最後,每次板子都是在我渾身燒得神志不清時被打。」

  「好在打完板子,我就不再記掛受罰的事情,連帶著高燒,沒兩日也好了。」

  雲皎月目光微微一凝。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不為人知的辛酸苦楚。

  更何況是做太監。

  做太監,但凡能坐到一定位置,無一例外,都是一路受苦挨罪才能撐上來。

  斂下多少有些同情梁錦的神色。

  也不管梁錦聽得懂聽不懂,正兒八經科普醫學知識。

  「從醫學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

  「人要是心情愉悅,消化道分泌物會增加,蠕動吸收會加快,能保持呼吸、內分泌、體溫、代謝之類的功能穩定。」

  「反之,若是人處在憂鬱悲哀、恐懼焦慮、憤怒等不良情緒,就會破壞這些功能的穩定。」

  拿梁錦的親身經歷舉例,「你的高燒,的確是因極度的恐懼和焦慮引起。」

  實話實說認真道,「九皇子的病還未痊癒。」

  「他的精神和情緒若是處於負面,輕則影響藥物的吸收、分布、代謝和排泄。」

  語氣特地停頓,仿佛接下來就是難言之隱。

  梁錦心揪著,他這輩子早已把九皇子當成了自己的命!

  攥著濕漉漉的袖子,急切問道,「那重則呢?!」

  雲皎月凝眸嘆息,真假參半誇大事實。

  「重則……這病保不准就再難以痊癒。」

  「梁錦,我是個大夫,我能保證九皇子按先前說的半月之期痊癒。」

  提出合理要求,「但我需要施展獨門醫術。」

  「我想單獨和九皇子待上五六日。你放心,屆時九皇子的一日三餐和出恭,還是能由你們進屋親自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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