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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路明非的身份是……

2024-06-21 14:45:58 作者: 相思落黃葉

  「好久沒來過了吧?還是錫蘭紅茶怎麼樣?」昂熱校長端著燒好的熱水回到辦公桌前。

  「隨便就好,校長我不懂喝茶的。」路明非的聲音低低的。

  這場對話發生在那場駭人聽聞的實驗半個小時以後,沉寂許久的校長室重新迎來了主人和客人。天窗上是毛茸茸的松鼠抱著堅果踩在毛玻璃上面,甩動著大尾巴似乎正在對他們打招呼。

  陸離抬頭,眯起眼睛算是和它們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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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這群小傢伙這麼熱情,在昂熱遇襲的這段時間,松鼠們失去了飼主,從灰溜溜的毛色和空癟的腹部來看,這個冬天並不是那麼容易度過的,幾個小傢伙都餓瘦了。

  「那就還是斯里蘭卡的錫蘭紅茶。」在陸離用目光和松鼠互動的時間,校長把沸水注入骨瓷茶壺中,綿密的白色蒸汽中帶著撲鼻的芳香。

  很快茶就泡好了,昂熱拎起茶壺依次給他們倒茶,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全部手捧茶杯,裡面是深紅色的水流。

  校長自己的手裡也有一杯,在剛甦醒過來他還像個虛弱的病人,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容光煥發,重新調整到巔峰的狀態,那雙犀利的目光在對面的幾個人身上掃來掃去。

  「路明非、陳墨瞳、陸離……還有……楚子航是吧?」昂熱依次念出他們的名字,「味道怎麼樣?」

  「沒被邀請之前會覺得很榮幸。」回答的是陳墨瞳。

  紅髮女巫還是第一次來到校長的辦公室喝茶,這個傳統的節目只會邀請最優秀的學生。但現在她手捧茶杯,一點也不覺得榮耀,真不知道以前在論壇上的那些學員為什麼如此感激涕零。

  「茶很香。」陸離的回答同樣不冷不熱的。

  沒有回答的是楚子航和路明非。這對師兄弟一個手捧著茶小口地啜飲,東張西望,好像懵懂的小鹿在溪旁飲水,生怕野獸來襲。

  另一個則心不在焉的,連喝都懶得喝,任由白色蒸汽在胸前升騰。

  「校長,我們應該進入正題了吧?」一直沒喝茶的路明非催促。

  「什么正題?」昂熱反問,「那一晚在冰窖刺殺我的是楚天驕,奪走康斯坦丁龍骨的也是他,你不過只是受了無妄之災而已。」

  「校長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糊塗?」路明非低聲說,「在你換衣服的時候,元老們沒有給你播放我龍化對戰奧丁的視頻嗎?」

  是的,昂熱已經換上了送葬黑西裝的裝束,而不是病懨懨的天藍色病號服。在他消失的這段時間,沒有人會不相信他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原委。

  「好吧。」校長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的確看過你龍化的視頻,從始至終都知道你的能力。」

  這個回答並不令路明非意外,但是聽到之後仍然心裡一沉,說不出是什麼苦澀滋味。

  「不過在揭曉真相之前,我要對你說一聲謝謝。以你的立場,大可不必救我。」昂熱臉上和善的笑容緩緩斂去,但是並沒有撕破臉皮,冷眼相對。

  「我在學院的時候您還是蠻照顧我的……」路明非低聲說,「要謝就謝陸離教授吧,不是他,就算我們能進學院也無法進行治療。」

  昂熱遙遙地舉起茶杯,陸離同樣回以相同的禮節,只不過年輕教授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這裡,他的眼神說不出是急迫還是思鄉。

  「現在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嗎?」

  「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路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還記得曾經在這裡,你給我講述了我爺爺的爺爺路山彥的故事。」

  昂熱一怔,視線停留在書桌角落的掛曆上,它的旁邊是一個相冊,老照片上的年輕人們勾肩搭背,關係親密。

  「兩年前的事情了吧?」

  「沒錯,我爺爺的爺爺真是路山彥麼?」路明非說出之後猶豫了一瞬,「還有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個問題我並不能直接給你答案,因為我也沒有確定,說出來你可能也不會相信。」昂熱直視路明非的眼睛,「但我有一點可以確定。」

  校長俯下身,打開了古董家具的內嵌的保險箱,從厚厚的一疊文件中抽出了一張白紙,以及一根筆。

  它正在迅速地勾勒線條,很快就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卷。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陸離盯著那隻握筆的手臂,從未知道昂熱還有這樣深厚的美術功底。

  「這……」路明非的目光忽然變得驚恐起來。

  這幅圖的構造很美,是一高一矮的兩個男孩坐在窗台上,遠處是藤蔓環繞的高塔。高的男孩眉眼有些眼熟,但絕對不是以前的路明非那樣蔫頭耷拉腦,反而更像是現在的學生會主席路明非。矮的男孩則面容悲切,穿著不符合年紀的西服和方口皮鞋。

  楚子航不明白,這幅在短短几十秒內完成的簡筆畫為什麼會讓路明非如此驚恐。

  「這是……路明非?」陳墨瞳看出來了。

  「是的,不止是明非,還有一個我認識的人。」昂熱的手指緩緩指向那個矮小的身影。

  路明非在心底低聲說了「路鳴澤」三個字。

  「這幅圖是路明非3E考試的答案。」昂熱緩緩揭曉了一個更為恐怖的答案,「原版我已經燒掉了,沒想到它還有重見天日的這一幕。」

  「校長你認識他?」路明非問。

  「何止是認識……」昂熱苦笑一聲,「我也是其中一員。我只是遠遠地見過他一眼,永遠都無法忘記。」

  「他很強大?」路明非低聲問。

  「很強大,在任務即將失敗的時候,我與校董會下達了最終的決議,利用言靈·萊茵摧毀他。但是他沒有死,反而被我們俘獲了。」

  「我們用長槍昆古尼爾刺入他的胸膛,暫時封印了他的能力。」

  路明非聞言一驚:「昆古尼爾?不是被師兄拿著……後來被我折斷了嗎?怎麼會在秘黨的手裡?」

  「據我所知,昆古尼爾有很多贗品,擁有類似的能力,但是這件珍貴的藏品一直被校董會保存。」昂熱說。

  「不,」一直沉默的陸離終於搖頭,「奧丁手裡的那根、也就是楚子航用來刺殺路明非、後被折斷的那一根是正品。」

  對於辨別真偽,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這麼說校董會手裡的是贗品?」昂熱大吃一驚。

  「不一定。」陸離斟酌著語句,「永恆之槍是用尤克特拉希爾的枝幹製作的,黑王死後,總共有六節枝幹,它們被不同的人獲得,只不過由於冶煉方式的不同,也就有了所謂的真品和贗品。我沒有看到校董會擁有的那一根,無法分辨出真品還是贗品。」

  想到這他沉吟片刻,問:「校董會擁有的那根在哪裡?」

  「現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昂熱搖頭,「這就要談到秘黨的分裂了。」

  陸離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點。

  「秘黨的分裂?在您的鐵腕控制之下?」陳墨瞳與路明非大吃一驚。

  「我雖然是卡塞爾學院的校長、秘黨的領袖,但並不是我接替這個職位開始就擁有這麼大的權利,相信你們都知道羅馬皇帝和元老會的關係。」昂熱說,「是在格陵蘭冰海事件之後,校董會為了掩蓋那些骯髒的野心,才不得不讓渡部分權利給我。」

  校長稍稍飲下一杯茶,緩解了發澀的喉嚨。

  面對三道期盼懇求真相、還有一道全神貫注的目光,他這才繼續開口:

  「秘黨就和這個世界所有的黨派一樣,派系林立,如鴿派與鷹派。但秘黨內部的劃分更加細緻,如激進派如貝奧武夫,他們為了屠龍不擇手段;有強硬派如我,我好歹會注意傷亡;也有溫和派如讓·格魯斯……但是還有末日派。」

  「末日派?」陳墨瞳與路明非齊聲問,這種密辛太駭人聽聞了。

  「沒錯,就是路麟城為代表人物的一部分秘黨成員。」昂熱點頭。

  路明非聽到老爸的名字心裡一沉,也不知道現在是否還叫他老爸。

  「所謂的末日派,就是對於人類與龍類的戰爭持悲觀態度,他們認為世界註定會被毀滅,新的時代一定是龍類統治或者高階混血種統治,人類和低階混血種所能做的不過是苟延殘喘地活下去。」昂熱說,「他們認為屠龍毫無必要,沒有活下去有意義。」

  「這和卡塞爾學院的教育觀念不符。」路明非輕聲說。

  「是的,但在秘黨的派系劃分中,原先並沒有末日派,只有溫和派,是因為某次事件之後,他們才從溫和派分裂出去。」

  經過漫長的鋪墊,無論是陸離還是路明非、陳墨瞳,都清楚明白了分裂的開端是那次追捕。

  「你們知道,在近代一直到路明非入學之前,我們遭遇了幾次龍王嗎?」昂熱問。

  「兩次?」路明非試探著問,他記得有一次是夏之哀悼事件,另一次就是捕獲小魔鬼。

  「沒錯,就是這兩次。」昂熱的語氣不無感慨與唏噓。

  「在夏之哀悼中,龍王被梅涅克·卡塞爾的言靈毀滅,而另一次我們動用了萊茵甚至昆古尼爾,都無法殺死龍王,上百名A級、S級專員受傷、死亡的一幕大大刺激了溫和派的部分成員,於是秘黨在這起事件後分裂了。」

  昂熱的手指重新指向那副簡筆畫,重重地在路鳴澤的身上敲了敲。

  「在秘黨分裂前夕,我們所有人都沒注意到這件事,當時他被關押在西伯利亞的某個基地里。當時元老們喋喋不休,爭論著怎麼處置這位龍王。」

  陸離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不難想像出當年的爭執。

  混血種對龍類是抱有特殊情緒的,既想著殺死他們,又想在他們身上獲得力量。尤其是路鳴澤這樣史無前例的活體,解剖了甚至能改變歷史的走向。

  「我們不少人都認為這種龍王需要被立刻殺死,就算解剖也是解剖屍體,雖然我們當時還沒有立刻殺死他的辦法,弗拉梅爾那會正在夜以繼日的提煉賢者之石。」昂熱重提往事,聲線說不出是激動還是顫抖。

  「但有不少人認為這是珍貴的活體目標,需要活體解剖甚至豢養,畢竟龍類的身體構造非常神秘,說不定有些能力會因為死亡而消失。雙方喋喋不休,最後決定開展全體投票,匯聚全世界的秘黨高級成員。」

  「元老們從復甦中被喚醒、以及遍布世界各地的高階專員聚齊西伯利亞需要時間,為了謹慎,我們甚至沒有公布這個消息,只是告訴他們有重要的決議。」

  昂熱話鋒一頓,「但是,變故就發生在投票之日的前一晚。」

  「那天我負責巡視,這個男孩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胸口插著永恆之槍,忽然睜開了眼。他對我說『可以幫助我殺死所有的龍類』,我當時只以為是他的謊言,但是下一句令我至今記憶猶新。」

  「是什麼?」路明非的聲音沙啞。

  「他說『我們會有再見的那一天,你會相信我的』。」這一刻路明非、陳墨瞳乃至楚子航都毛骨悚然看著桌面上那副肖像畫,對話仿佛穿越了時空。

  只有陸離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聆聽他也不知道的往事。

  「當晚後半夜不是我值班,換班之後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他……」昂熱指著這幅肖像畫,「包括相當一部分數量的秘黨成員,離奇消失了,只給我們留下了一封信。」

  「怎麼辦到的?」

  「據我推測,可能是末日派的一些成員與他暗中達成了某個交易,從而恢復了某種能力,他們一起轉移到了西伯利亞的某個位置。」昂熱說,「後來知曉內情的幾個人,全部把這個秘密封鎖住了,至今這件事在最機密的檔案館裡都語焉不詳,甚至諾瑪都沒有保存。」

  「我的父母也在裡面?」路明非問。

  「對,你的父母……和我的關係不錯,那都是後來的事情了,他們一開始沒有在基地裡面,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也加入了那個基地。路麟城和喬薇尼都是貨真價實的S級成員,你身為他們的兒子,雖然表現得很普通,但我認為你只是沒有覺醒,在你高考前,我讓古德里安去招生……」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說也清楚了,在3E考試里,昂熱看到了路明非的答案,當年那個約定時隔十七年開始執行。

  或許昂熱也不知道路明非是什麼,但他是一把武器,足以殺死所有龍王的武器,這就足夠了。

  「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昂熱放下茶杯,「我所知道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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