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垃圾異能

  似乎是感應到什麼，六六搖晃著碩大身軀轉過頭，看到錢多的剎那，眼眸中翻滾出濃濃的殺意。

  一人一狗就這麼互相觀望著。

  彼此都想把對方生吞活剝。

  【前方八米有獸級M類變異出沒】

  系統提示讓錢多意識陡然回歸。

  M類？

  我是S類，S,M,L?難道說比眼前這隻大肥狗要弱？

  還沒等他想清楚，眼前金光一閃，厚重的爪子直接摁上他的臉，錢多腳下踉蹌，被六六撲倒在地，軟膩的舌頭舔在臉上，腥臭撲面，惹得錢多手腳並用著後退，抱緊旁邊胳膊粗的弱柳。

  「幹嘛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快速衝出來，先是蹲下來撫摸金毛腦袋，「六六，你沒事吧？」轉而看向錢多，眼角上挑，雙手抱胸，言語鄙夷，「偷狗的？」

  那姿勢那態度，擺明認定了錢多是偷狗賊，恨不得直接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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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多擦掉腥臭的口水，再抬頭，肥碩的金毛就變了模樣。

  三頭六腳，渾身無毛，血盆大口，黃牙外呲，有齒無唇，脖間繫著寬厚的遛狗繩，項圈內里用了絲綢墊著，可見主人真心愛護。

  「嘔……」錢多沒忍住，吐了。

  女人捏著鼻子後退兩步，上下打量錢多，「我家六六可是定時洗澡美毛，比你乾淨多了。六六，沒受傷吧？」

  金毛站在女人旁邊，血盆大口竟彎出一定弧度，似是在笑，讓人毛骨悚然。

  女人拍著金毛腦袋輕言細語，「誒呀我看看，嘖，毛都被摸髒了，等會媽媽帶你去洗澡哈，身上香香長得胖胖。」隨後牽著金毛回到髮廊門前，看到被咬斷的遛狗繩嘟囔，「六六真厲害，等會兒媽媽去給買根新的好不好？」

  錢多還抱著弱柳，泛黃外套沾了不少塵土，手腳蜷縮著，脊背以合適的角度彎曲，似是要將自己裹起來。清秀面龐髒污不堪，細看之下眼角還沾著些許眼淚。

  春風拂面，帶著細雨。

  錢多被嚇懵了，一時間雙腿軟到站都站不起來。

  媽的，太嚇人了我草！這特麼就是變異？

  六六被牽到房檐下，搖臀擺尾，還在招引人類，隨時拋過來的眼神帶著殺意和不屑，根本就沒把錢多放在眼裡。

  「給。」

  一雙粉色帶著劣質水鑽的皮鞋出現在視線。

  「給你。」

  硬幣躺在又小又髒的手心往前遞了遞。

  錢多還在看著六六，根本沒心情搭理眼前這個小小的好心人。

  娜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隨後瑟縮著眨眼睛，「我也討厭那隻狗，你別怕，阿姨說那狗不咬人。」見錢多不說話，娜娜只當是個被嚇壞的乞丐，蹲下身子將錢放在地上，轉身飛快地跑走了。

  錢多看著地上的硬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撿起來。

  【前方九米有獸級M類變異出沒】

  女孩兒回到髮廊門口，那金毛髮出低吼，只輕輕用力，那重新拴起來的狗繩便斷了。

  人來人往，似乎沒人發現女孩兒消失，就連在洗頭的媽媽也拿著手機玩得起勁，一人一狗就像是融化進了空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極窄巷口，垃圾成堆，在城區結合部隨處可見，即便外面掀起滔天巨浪，這裡連絲風都不會搖曳。

  女孩兒慘白著臉躺在地上，粉紅外套被拖得面目全非，額頭冒出冷汗粘黏柔軟髮絲，雙眼緊閉，手指尖胡亂抓著，磨出絲絲血跡。

  像是極度的不安，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金毛褪去善意，雙目冰冷泛出血紅豎眸，用爪子扒拉著女孩兒，湊過身去拼命嗅著，口水流在女孩兒脖頸，散發著某種危險的信號。

  怪物很是滿意，發出低沉吼叫，此處無人也不再偽裝，黑霧翻滾後舒展著六隻無毛臂膀，肌肉扭動帶著黑色利爪，泛出令人膽寒的光澤。

  小孩子身上特殊的甜香讓它再也忍耐不住，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那脆弱的脖頸。

  「住……住嘴！」

  聽到顫抖的聲音，怪物不耐煩地抬頭，瘦得有些離譜的男人站在巷口，渾身輕顫，眼角發紅，手中還拿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折過來的樹枝。

  「打……打狗……狗棒！」

  怪物眼神輕蔑，上好的食物就在眼前，即便是有什麼天大的事兒，也得等享受完再說。

  「打……狗……棒！」

  錢多快步衝進狹小侷促的巷口，拇指粗的樹枝劈落在怪物身上，轉瞬便被震得四分五裂，錢多雙臂發麻，虎口沁血，痛苦如噩夢一般鑽進神經，帶動起昨夜瀕死的記憶。

  怪物抬起後蹄，直接踢向錢多胸口，不輕不重。

  「呃！」錢多擦著牆飛出去，拉扯出一道血痕。

  怪物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這麼弱，傻在原地，而後快速搖頭擺尾，六爪輕抬，像是被電了一般抽搐著。

  居然被嘲笑了？！

  錢多倒地吐血，真切感受到內臟挪位的痛楚，筋骨撕扯皮肉開裂，就連暈厥都做不到。

  怪物笑夠了，張口就朝著女孩兒手臂咬去。

  人類身體在變異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層紙，女孩兒本就細嫩的胳膊血色噴涌，額頭冷汗直流，胳膊不安地扭動。

  錢多咬著牙撲上怪物後背，雙腿交錯環住腰腹，即便怪物發狂用後背撞牆也未鬆手，只兩下，錢多下半身一震，從耳骨傳來刺耳的斷裂聲，腰間麻木。

  錢多意識開始渙散，鑽心的疼從四肢百骸處蔓延開來，極度痛處楚帶來的便是極度憤怒，錢多高舉的手如同一把利劍，透過怪物的脊背和皮肉，直直插進怪物胸腔。

  本還在肆意的怪物吃痛發狂，快速跳躍著撞擊前後牆壁，企圖甩下身後的怪物。

  柔膩、冰涼、腥臭，雙手感受著怪物的胸骨，或許中間還扯開了胃亦或撕裂了腸子，錢多像是第一次接觸屍體的醫學生，噁心、激動，在幾乎將怪物內臟攪得一團亂之後，捏到那顆爆裂跳動的心臟。

  毫不猶豫地扯出。

  那是一顆比手掌要小得多的肉 團，冰涼刺骨，卻散發著誘人香味。

  錢多軟趴趴從怪物身上落下時，抽動手指都疼得撕心裂肺。

  【獸級M類變異者的心臟，吃掉可增強體魄】

  系統冰冷機械的提示在錢多識海中迴蕩，但他半分力氣都沒有，倒在他旁側的變異不甘心地扭動身體，噴出來的血液染了他一臉。

  黑霧過後，一隻碩大金毛癱倒在地，生息全無。

  錢多乾嘔出大量鮮血，呼吸無能，身體疼痛牽扯出生理性眼淚，手腳抽搐，嘴角冒沫，缺氧讓臉色變得青紫。

  斜角高樓上方。

  「老大！」

  「再等等。」於燈攔住要衝過去的手下，雙眸堅定，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狹窄的巷口內，女孩臉色愈加蒼白，身下聚集出一小灘血跡，呼吸漸弱，在旁邊掙扎的錢多以一種詭異的扭曲姿勢倒在金毛身旁，低頭時能看到屁股和腳尖，背對女孩，看不清情況。

  手中帶著香味兒的心臟還在跳動。

  好餓！

  餓！

  飢餓感壓滅了所有痛楚，當意識迷離時只剩下本能，幾乎沒猶豫，錢多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那團東西塞進嘴裡。

  剎那間，肉香四溢，不腥不膻，唇齒和胃皆是滿足。

  「嗚！」劇痛扼住錢多的喉嚨。

  身體被拉扯錯位的骨骼、筋肉、內臟都在被生硬的掰回，無異於重新經歷一番斷筋挫骨。

  滴……

  緊繃著的弦突然斷裂，意識徹底陷入白色光圈。

  「吱嗚吱嗚~」救護車呼嘯而來。

  兩個醫生抬著擔架來到巷口四周，跟在其後的女護士拿著手機，上面顯示某個綠點，是個結巴的男人發出的求救信號。

  「在這兒。」護士身形瘦弱，擠進巷口發出一聲尖叫，「賈醫生，還有一個男人。」

  「應該就是剛剛打電話的人，你能弄出來麼？」

  護士試了下錢多的心臟和呼吸，轉身先把女孩抱出巷口，「沒有心跳和呼吸了，四肢扭曲得厲害，進來個人抬」

  「我沒事。」

  女護士後背發麻，回身就看到滿身是血的男人，眼睛一翻直接暈死了過去。

  「你……你沒事吧？」男醫生說話有點磕巴。

  錢多點頭，揮手示意他們快走。

  躲在高處的於燈眼神中帶著欣賞。

  「老大，要不要往上報告？」

  「繼續跟著。」

  「是。」

  錢多的神經深處還是疼的，腳尖、指尖、牙齒，所有錯位的內臟和骨骼，都在叫囂著疼痛，那不是肉體給出的感覺，而是神經記憶。

  【姓名：錢多】

  【性別：男】

  【身高：178】

  【年齡：18】

  【變異等級：神級S+1類】

  識海中個人信息有更新。

  S+1？

  錢多回想過去一天遇到的事情，從酒吧後巷到剛才……

  我不會……能復活吧？

  想到這兒錢多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難道是異能？所以自己真的是異能覺醒？

  可為什麼是復活？為什麼死前的痛苦會這麼清晰的印在腦海？為什麼不是無痛復活？

  後巷裡腦子進水的感覺猶在，膝蓋碎裂的刺痛依存，甚至剛剛跟狗打架，依舊深刻。

  「我……草……這……這是……什麼……什麼垃圾……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