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好,同類
2024-06-21 11:10:38
作者: 下狸巴人
錢多找了塊草坪,趁著天色漸晚,將自己洗洗乾淨回家。
王海洋正好要去上晚自習,見了錢多呲著牙質問剛剛為什麼突然消失,把他都給嚇到了,他可是個一米八的大寶寶,不禁嚇。
錢多沒工夫搭理他,進屋立刻掏出三手手機,翻看平陽市的新聞,如果真是變異,總會有點蛛絲馬跡才對。但是找來找去,半點線索都沒有,索性在網上搜帖子,還真搜出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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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性情大變,生吃肉,力如牛,雙目血紅,甚至從妻子手臂內側生生撕下來一塊肉。後經檢查發現是種精神疾病,已送去醫院治療。
某農場院內的一隻雞長得比牛還大,屠殺所有的雞不說,還把隔壁的鴨子也都給啄死了。後某相關部門介入,視頻證實為誇張,實際上雞沒有那麼大,是鬥雞,啄死其他雞隻是本能。
有貓能一躍十層樓,甚至還會說話,醫院的貓……
最後一條錢多認真看了好幾遍,根據醫院的外觀依稀辨認出是今天逃出來的第三醫院,視頻裡帶著口罩的醫生正在科普,說是兩個長得相似的貓的詭計,傳言並不是真的。
所有奇怪事情的背後都有一個看似合理實際上相當不合理的解釋。
錢多看得冷汗直冒,如果這些報導都是真的,那麼這些變異最後都去哪兒了?
那隻麻雀最後的結局讓錢多脊背發寒。
自己也是變異者的話……於燈那雙眼睛悠然鑽進腦海,錢多快速甩甩腦袋,萬一被抓住送去解剖什麼的,自己這個復活的能力豈不是要折磨死?
不行!
死不承認!
總不能把我殺一遍吧?
打定了這個主意,錢多出門到瑟蘭酒吧上班,只是生意蕭條,跟昨夜有人在後巷有關。當他提出要離職時,經理只是略微驚訝,在剋扣一個月的薪水後,大方地讓錢多離開。
錢多心疼錢,也心疼命。但仔細想了想, 既然能復活……好像錢更重要。
回家需要經過三條街,錢多捨不得打車,凌晨三點,也沒有公交,索性直接走回家。
十字路口,錢多還在計劃接下來要不要搬到更偏僻的地方。一是省錢,二是防止那個叫於燈的變異者,畢竟他們一看就是個團隊。
十字路口有幾個人,神色各異,沉默不語。初春未深,溫度略低,錢多攏了攏外套,等待綠燈。
上輩子他是個守法的好公民,這輩子依舊是。
嗯?這個紅燈這麼長時間?錢多抬頭看向紅綠燈,上面沒有秒,乾巴巴地亮著紅燈,周圍路燈的白熾光也變得詭譎,呈現S型扭動。
錢多後背冷汗直冒,又冷又麻。
一股沖天的酒氣從旁側撲來,錢多扭過頭,原本搖晃的矮胖男人站得筆直,臉色泛紅,嘴角賧水,眼神呆滯。
不對勁兒!
錢多後退兩步,他在酒吧當調酒師,喝醉後的狀態他再熟悉不過。
再看旁邊的女人,衣著凌亂嘴角帶傷,面容和狀態跟醉酒男完全一致。
完了!
本能帶來的危險感應讓錢多腿軟,緩緩後退的同時,原本空蕩的對面不知何時出現個人,黑色斗篷將臉完全遮蓋,長至腰間的銀髮絲絲晃蕩,身形高大,脊背挺直,似是有胸,一時男女莫辨。
光是那一頭銀髮,便讓錢多挪不開眼。
周圍安靜至極,錢多聽著心臟瘋狂跳動,一股力量絲絲攀爬至頭頂,纏繞禁錮,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救……救命……」
細微的聲音從牙縫中鑽出,痛苦溢出唇角,那力量越來越強硬,直到錢多以為自己要被捏爆之際,渾身一松。
周圍人的嘴角齊齊上揚,帶著詭異微笑同時扭頭看向錢多。
「咔嚓」
清脆的折斷聲在安靜的路口相當清晰。
喝酒男竟將頭生生扭斷,此時歪向一側,脖頸呈現九十度彎折,皮肉拉扯間,皮膚底下泛起大片的紅。
男女老幼同時開口,「你好,同類。」
就在此間,有輛車從右側開來,靠近路口速度卻不停,看來是想闖紅燈。
就在距離十字路口極近時,所有人都狂奔著撲向那輛車。
刺耳的剎車聲伴隨著幾人拋物線式落地,幾朵綻放的鮮紅血跡淺淺蔓延;有人絞進車底,四肢扭曲,胸口壓扁,五臟六腑拖得隨處都是。
錢多腿軟,跪倒在地好半天都沒緩過神兒。
對面的人像是沒看到這幅場面,赤腳走來,詭異香氣隨著空氣浮動,在光線下如白紗輕挪,輾轉飄忽,似某種探測的觸手,逐漸靠近時塞滿鼻腔,讓人無處可躲。
隨後,一隻纖細潔白的手,輕撫在錢多額頭。
暈倒之前,錢多甚至還在留戀那隻手的溫度。
十幾米外的高樓之巔,於燈站在遠處冷眼衡量著這一切,跟在其後的兩人皺眉,握槍的手因為用力青筋暴起。
「老大!」
「不許去。」於燈站得筆直,目光極盡冰冷,「神級變異者,你們去了也得死!」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
「是!我們除了看著,別無他法。」於燈咬牙,看著那個人伸手朝向錢多,下一秒,錢多直接躺平,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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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慘烈車禍占據各大頭條,八人死亡,無人生還,司機在駕駛位置上也沒了氣息,車底還有兩個不成人形的死者。
路口攝像壞了許久,誰都不知道那個時間段發生了什麼,唯一能猜測的,便是司機酒駕疲勞,導致慘禍發生。
死者家屬悲痛欲絕,在交警大隊門口哭成一團,各家媒體記者圍堵,時時刻刻給台里播報消息,幾個身著西裝的保險人員苦著臉,如此鬧鬧哄哄的場景,實在是很難進行理賠程序。
錢多躺在床上,昨夜送他回來的人沒有拉上窗簾,陽光就這麼明晃晃的照在臉上,以及拿著手機微微顫抖的手指。
昨夜在場的所有人都死了,除了自己和那個人。
錢多回想著昨天看到的那個人。
同類?
難道他也是穿越過來的?
那些人為什麼會這樣?被人控制了?那個人在所有人死後都沒事,或許那個人就是始作俑者?
錢多翻找了許多資料,昨夜那場詭異車禍沒留下任何視頻資料,連行車記錄儀都拿不出來。事情消失的如此乾淨,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掩蓋住了。
會是誰?
錢多腦海里立刻想到於燈,那雙亮堂且正義的眼睛。
床頭桌角處有張黑色信箋,錢多拿起後又像是觸電一樣放下,上面寫著五個字。
狩夜者。
裡面是張邀請函,寫明了薪資待遇及工作內容。
「三……三萬?還……還有……年終獎?」錢多把腦袋塞進涼水盆中,警告自己千萬不要被錢迷了心竅,冷靜下來後又把信紙撕成碎片才放心。
沒了酒吧的工作,錢多手裡的錢連交學費都不夠,索性在手機上找兼 職。
恰好有個遛狗的工作,一小時二十塊,保證狗的安全就行。
錢多嘆氣,點擊申請。
僱主很著急,問了年齡和性別,就讓錢多趕緊過去。
僱主是個中年男人,「陽光公園有片大的草坪,我跟我家狗就在這兒,你快點,我下午還得去開會。」
錢多不敢耽誤,騎著公共自行車就玩命狂蹬,在累死之前可算是到了,急匆匆地往裡走,誰知進公園時平白打了個趔趄,跪倒在衣著暴露的女子面前。
周圍傳來驚訝的唏噓,女子倒是見怪不怪,冰冷地瞥了眼轉身走了。
「小草,誰啊是?」
「還能有誰,估計是追我的唄……」
錢多管不了這麼多,僱主說是五個小時後才能回來,算下來就是一百塊錢,不就是看條狗麼?又輕鬆又愜意,還能曬會兒太陽,划算!
陽光公園占地頗大,也是東區唯一一處可以在草地上肆意行走不會有人罵你墳頭長草的公園,天氣不錯,又是周末,許多人野餐、遛狗、曬太陽,人頭攢動,笑語歡歌。
僱主很好找,年近中年,頭髮有幾縷灰白,帶著金絲眼鏡,渾身散發著高端分子的氣息,衣著乾淨身姿挺拔,眉頭擰著甚是焦慮,手裡拿著三部手機不停在接電話,看到錢多第一時間將狗剩遞到他手中,又塞了張紅票,用嘴型比劃著名「小費」,就快速離開了。
剩下錢多和狗。
狗是條狗,但沒有錢多想的那麼簡單。這是條二哈,還是只體重約有百斤的二哈。
不是他遛狗,是狗遛他。
滿草坪就看到一男子追著二哈瘋狂奔跑。
狗很開心,看客也很開心。
錢多比狗累多了。
【危險】
突然的提示在腦海中響起。
錢多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下意識防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手指已經摁在手機上,發現不對隨時準備報警。
「什……什麼……危險?」
系統沒說。
原地傻站了五分鐘,周圍什麼變化都沒有,倒是二哈,收攏著尾巴往錢多身後靠,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場景,耳朵耷拉下來,半伏著身子,發出嗚咽的低語。
距離錢多最近的是一家四口,地上鋪著橘黃小花的餐布,上面放著許多精美的食物,兩個小孩兒看著人狗追逐笑得開懷,大人在忙碌著準備吃飯。
「啪!」
震耳欲聾的巴掌聲把錢多嚇一跳。
男人面色通紅,手掌還保持著高高揚起的姿勢,「老子娶你不就是為了讓你洗衣煮飯,你特麼有什麼好抱怨的?」
女人歪著臉瞪大了眼睛,「老公?你……打我?」
男人收回手,面容逐漸扭曲,本來準備削水果的刀冷鋒一轉,對準了妻子。
「啊!」女人驚恐狂奔,男人舉刀跟在其後,臉上帶著瘋狂的滿意。
孩子的笑還掛在嘴角,面對突然地轉變沒有任何可以應對的行為和思想,就這麼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女人路過錢多時身上被捅了好幾刀,鮮血流了一地,然而周圍像是沒人發現,依舊吃吃喝喝笑談人生。
錢多哆嗦著摁下報警電話。
「陽光……公園有……人行兇。」
「是麼先生?」對面女子說話繾綣,帶著不著痕跡的魅惑,絕不是正常警務人員的語氣。
錢多牙齒打顫,二哈已經抱著他的大腿瑟瑟發抖。
「你……你是……誰?」
「你猜。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的瞬間,草坪上頃刻間變成人間煉獄。
那些平日裡的小小隱忍頃刻間被放大千倍,所有人都在互相謾罵指責,平日裡的恩愛夫妻赤膊相見,稱兄道弟的朋友更是紅了雙眼滾打在一起,就連孩子也都摳咬著彼此。
「騙我!我殺了你!」
「出軌是吧?好啊,讓你嘗嘗成為太監是什麼味道。」
「搶我的玩具,嗚嗚嗚……」
「嗷嗚嗷嗚~~」二哈仰天長嘯,掙脫錢多的桎梏逃離而去。
跑!
錢多腦海中只剩下這個想法,拿出百米衝刺的力量,沖向公園出口,只要出去,說不定還有條路!
身後血液飛濺,冒頭的綠色草坪沾染了紅,卻意外和諧壯美。
一道瘦削身影狠狠撞過來,騰空飛出時錢多還在懷疑自己大腦是不是出現幻覺,直到摔在垃圾桶上,左胳膊的清脆骨折聲和劇痛,讓錢多確定這絕對不是什麼幻覺!
這個世界瘋了!
撞過來的女子身軀曼妙,婀娜多姿,就是穿得太少,表情猙獰,原本清秀的五官擰巴在一起,窮凶極惡,看得錢多直冒冷汗。
「你為什麼跪我?」女子靠近一步,脫臼的左胳膊晃蕩著,像是段沒用的身體組織。
「什……麼?」錢多疼得站起來都費勁,只能不停往後退。
「我說,你為什麼要跪我!!!」女人說話接近聲嘶力竭。
錢多這才想起來,剛剛在公園門口,自己不小心跪在一個女人面前。
「我……不……不小……心。」
女人「Jiejie」笑著,右手舉著一根極其尖銳的樹枝,上面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還沾著不少碎肉,「我不喜歡你。」
關鍵時刻聲帶直接掉鏈子,話都說不出來,錢多額頭冒著冷汗,背後是公園圍牆,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