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四十
2024-06-21 00:59:27
作者: 莫問
梁漱玉輾轉難眠,隔了兩日傳消息進去邀她出來相見,婢女卻來說,夫人最近讓小姐繡嫁妝呢,不讓出門。
臨近婚期,要繡嫁妝也是應該的,只是他心裡的猜想總想要問柳望舒要個肯定答案。
在他們共有的一世前,柳望舒是不是還活過一次?那一次他們在一起嗎?
不過很快也沒時間給他想這個,宮裡婁貴妃發動了,這般年紀生孩子還是有些費勁,從發動到哇哇落地,用了兩天半,梁漱玉和衣在殿外等了兩天半,昱帝去休息了,他都等在那,心想他和望舒一定趁年輕的時候把孩子生了,等到年紀了就不生了。
上輩子他們生了三個兒子,這輩子也不要再多,要能再來一兩個女兒就好了,兒女雙全。
這世依舊是太皓先出來,舒王后出來,昱帝抱著一對兒女喜不自勝,隨後看賞封號都和上輩子差不多。婁貴妃很疲憊,但是看到孩子就亮晶晶。
「看到他們,就想到玉兒小時候,玉兒生下來也是這么小小的,乖乖的不吵不鬧,眼睛跟星星一樣。」婁貴妃又仔細看了一眼女兒兒子,「我覺得還是玉兒生下來好看些。」
「這幾天玉兒一直在外守著,讓去休息也不去,困了就和衣坐著打會盹,方才見了弟弟妹妹還說了以後父皇母妃會不會只疼弟弟妹妹不疼他了這樣的孩子話。」昱帝說,讓婁貴妃看了眼孩子就讓奶娘抱下去。
「都要成親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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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兒媳婦還沒進門,我先生了孩子,還怪不好意思的。」婁貴妃說,「她們兩個日後少不得要長兄長嫂照看著,等玉兒完婚後,我想讓她們多去秦王府親近,又想望舒會不會覺得我讓她幫著帶孩子,會不會覺得煩?」
「你這才生完的腦袋瓜里怎麼裝了這麼多東西?不累嗎?」昱帝笑她,」有什麼好煩的,孩子自有宮人伺候,她在邊上坐著看,又用不著她親自照顧。「
「再有,秦王府遠,東宮可不遠。「
婁貴妃聞言一愣,看向昱帝,「陛下已經有了決定?「
「決定其實早就下好了,不過今日看到小五小六更加確定了而已。「昱帝笑說。」還有誰會比親哥哥對他們更好嗎?「
「只有他們的親哥哥當了皇帝,日後不論朕走的時候他們多大,都不用擔心了。「
婁貴妃伸手握住昱帝的手。
「好在玉兒越發懂事,他岳丈也是個能人能幫襯他許多,等到他成親後王妃誕下兒子,到那個時候立他為太子,朝臣們應該不會再反對。「昱帝說,」他們要是再反對,朕就立你為後,玉兒以嫡子之尊為太子,順理成章。「
「我當不當皇后無所謂,我知道陛下心裡把我當妻子就夠了。「婁貴妃說,」我的身世終究不能深究,如果因為我的身世讓陛下和玉兒遭受責難,那我寧願一死。」
「說什麼糊塗話?」昱帝輕聲喝道,「你的身世沒有任何不能見人的地方,你也是出身名門,書香世家的清貴人,你父親不是罪人,而是義士,只是朕作為人子不能替他平反,但是後世必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婁貴妃被他說的眼眶泛熱,別過臉不讓他看,昱帝又去哄她,兩個人當了二十餘年夫妻,還是這般有滋有味。
所以昱帝才沒有為難梁漱玉非要柳望舒,他深知身邊有一個互通心意的人勝過無數姬妾,那種內心滿足的充盈感,他希望他的孩子也能有。
貴妃產下龍鳳胎,也是難得的祥瑞,從宮裡洋溢出的喜氣蔓延到京城,整個春天都感覺有勁,五月里勃王成親,又是一場好熱鬧。
王妃那邊的娘家人不多,雖然她爹娘帶著一個堂哥緊趕慢趕的過來了,但只多了那麼兩三個人,根本於事無補,勃王請柳望舒去幫劉若水撐內場,攔門的人就犯難,兄弟也就那麼多,他也沒什麼知交好友,陪他去迎親就不能幫王妃攔門。
最後還是梁漱玉說,他在石齋先生家幫忙攔門,讓禹王陪著勃王上門迎親,「到那日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你想要抱的美人歸,可得好好使勁。」
勃王張了張嘴,想說要不然讓禹王去攔門,他自信好應付,但是想到他之前拜託的柳望舒去幫忙,就知道秦王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能應下,後來成婚當天被梁漱玉擋在劉家門口文也為難,武也為難,弄得十分狼狽才能進門他就更後悔了,還不如先找禹王妃去幫忙。
梁漱玉在門上攔完事情就算了了,等到新娘上花轎,他沒有馬上跟著去勃王府喝喜酒,在後院等了一會,柳望舒就出來了,柳望舒今天為了和喜事襯托,穿得粉色,十分好看。
「不留在劉家吃席?」梁漱玉看了好幾眼後才說。
「我要吃席了,殿下準備在這等多久?」柳望舒笑說。她知道殿下在等她,而梁漱玉也知道她會來。
梁漱玉笑著扶她上馬車,隨即自己也跟著上車,「今日就允許小生孟浪,登堂入室,畢竟這麼久不見,隔著馬車有些隔靴搔癢,搔不到癢處。」
柳望舒只看著他笑,梁漱玉忍不住了,才關了車門,人還沒坐穩,就要撈柳望舒坐到他懷裡來,「王妃今日打扮的這麼漂亮,本王不多看幾眼,虧了。「
柳望舒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殿下該有幾日不曾睡著吧?「
「你還知道。「梁漱玉故意板臉說,」挑著那時間說些模擬兩可的話,我頭都要抓破了,也想不明白,偏你還不能出來給我答疑解惑,真真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柳望舒輕笑,「我也不是故意不出來,我在家給殿下縫寢衣呢。「
梁漱玉把玩著她頭上的玉搖,「沒見著你的時候抓心撓肺的想知道,現在見了你,又覺得好像沒什麼重要的。」
柳望舒輕輕依偎著他,「知道殿下也過來的時候我就想要不要告訴殿下,想了許久也沒有答案,安陽的事是契機也是破綻,我知道我說什麼殿下都會信,就越加不想隱瞞你。「
兩人對望,柳望舒又笑,「不過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顯然不能在這裡倉促的說,等到哪日有空,再慢慢細說。「
「鬧半天還是要吊著我。「梁漱玉捏她下巴。
「殿下該去勃王府擋酒了,自己也少喝些。「柳望舒說,從腰間摸出荷包來,」裡面裝著一些醒酒的丸子,殿下喝酒前服下,之後喝醉了酒不頭疼。「
梁漱玉依依不捨的又抱了親了才離去,柳望舒斜躺在馬車裡,她嗅著自己衣服上殿下留下的薰香,片刻後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出格。
但是還是好想哦。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不獨獨只是殿下一個人。
回家後柳望舒去存蓮堂跟霍雪蓮說話,說了婚禮上的熱鬧,「石齋先生謫仙一樣的人物,家中子弟卻淳樸的很,而且真的是耕讀傳家,農忙時都要下地幹活呢。」
「陛下當初百般挽留先生,先生都毅然辭去,從那就能看出來,先生不是重名利的人,教導家中子弟必然也會腳踏實地,如此好家風才能綿延長久,經久不衰。」霍雪蓮說。
「只是可惜今日婚禮後,先生就要和家人一同返鄉了。」柳望舒說。
「人都道京城繁華,也有人對這繁華不屑一顧呢。」霍雪蓮說,「我看勃王妃也是個赤忱孩子,日後你們妯娌可以多來往。」
「不單是她,禹王妃也很好相處。」柳望舒笑說,她們之前就相處的挺好。
霍雪蓮看她,「我看你啊對秦王妃的身份很是認同,心境和當初晉王妃時大不相同。」
「淑妃那樣猜疑我,我能有什麼好心情?」柳望舒停頓一會後才說,「外人都道貴妃恃寵而驕,驕橫無禮,自賜婚以來,貴妃對我多有賞賜,也沒派個嬤嬤來噁心我。」
「之前傳秦王對你不滿,要不是娘娘這般看重你,我這心啊還真放不下。」霍雪蓮說,「娘娘是個實在人,她不常出來走動,是怕別人知道那驕縱的皮是旁人替她扯得。雖然以後你在秦王府,娘娘在宮中,不用親自侍奉婆母,但是她要真是想磋磨你,有得是法子。」
「她是個好人比什麼都好。」
柳望舒應聲,然後她又軟語說了很多好話,說自己知道錯了,日後再有安陽那樣得事,都該讓殿下出面做主,她不該跑出去說那些話。
「人和人相處都有根線,我知道你聰明,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都知道。這線怕熟不怕生,關係生你有戒心,自然會處處小心,就是關係熟了,這線就不明顯,什麼時候不注意就越了線,給自己埋下禍根。」霍雪蓮說,「這次長公主府的事,你就越線了。」
柳望舒低頭道,「我知道,我只是心急。」
「越是心急,越不能亂,這些天你想過沒有,有沒有比那天更好的解決辦法?」霍雪蓮問。
柳望舒點頭,比起她急匆匆趕去長公主府這般不合常理,在婚儀當日找人緊跟著安陽,不讓她有機會得手,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雖然大家都看見了,但是對長公主和陳國公來說,不讓她們在一起她們就會死的印象就會更深刻一點,最後也許還是會成全一對有情人,而她也不會有半點牽連。
「你不是想不出辦法解決,所以日後遇事千萬不要急不要亂。」霍雪蓮說,「大多事都是事緩則圓。」
柳望舒點頭。
霍雪蓮見她真知錯了,也就不拘著她在家中,雖然說即將要出閣的人要少出門,但是這是作為姑娘時最後一段自由時光,霍雪蓮不想讓她留有遺憾,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春闈後柳思月的婚事也定下了,柳思月因為事先去看了未來夫君一眼,見模樣還行,也就欣然應允,至於傅芸的意見,她的意見不重要,柳思月現在還不知道她是她娘呢,就算知道了,她的婚事也輪不到她來有意見。
婚事定的時候柳朗還沒封相,等正式走禮的時候,柳朗已經是丞相,那邊見柳家沒有退親跡象,自覺占了便宜,與聘禮上就多加了三成,看起來也是很熱鬧,柳思月的婚期在柳望舒之後,霍雪蓮也是大差不離的準備著。
柳望舒母親留有的嫁妝,柳望舒分了一半均分給餘下所有弟弟妹妹,再從自己有的那一半里又拿出一些來加給柳思月和柳清輝。
只要傅芸不衝動,柳思月不是她親妹的事就不會有人知道,柳望舒也不欲讓她察覺,至於柳清輝,霍雪蓮對她極好,這是她應該做的。
勃王大婚京城議論了好幾日才慢慢回歸平靜,再有幾月就是禹王大婚,皇家這兩年喜事連連,倒是好兆頭。梁漱玉在銀樓等來柳望舒,這次她是一個人來的,梁漱玉倒是驚奇的看了好幾眼,」這次本王的小舅子和小姨子們都沒來?「
」父親都知道你是這銀樓背後之人,讓我不要帶她們來,萬一讓她們知道自己只是姐姐出門幽會男人的障眼法,怕是各個都要哭了。「柳望舒說。
「你我正當名分,為何說成幽會那麼難聽?」梁漱玉說,「這也是給個機會讓我討好一下小舅子和小姨子們嘛。」
柳望舒失笑,沒有弟妹們跟著,就不用費心那邊,她走到了梁漱玉面前坐下,倒茶,「殿下方才在看什麼書?」
「讓人搜羅了幾個話本,原本想給你解悶用的,但是我這麼一番好像還挺有意思,這書你可得放在嫁妝裡帶過來,到時候我還要看的。」梁漱玉說。『
「那不如殿下先拿著看吧,我等到了王府再看也不遲。」柳望舒說,「再說我現在還真沒有閒工夫看話本,感覺上一次這麼精於女紅是多少年前的事,現在又要拿起針線,委實要重新適應。」做王妃的那些年,親手做的東西屈指可數,每年也就給殿下和孩子們做上一兩件,現在猛然要做那麼多針線,還真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