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三十六

  雖然石齋先生這麼說，但是霍雪蓮還是不信，鳳命？什麼意思，難道是柳望舒還是會嫁到皇家，這不太可能，石齋先生說的應該是有嫁入皇家的命，那這也不算錯，柳望舒曾經是晉王妃，但是現在已經退親了。

  石齋先生大概是久不在京城，對此事並不了解。

  一定是這樣。

  回府後去跟老太太復命卻說，「今日去廣濟寺，恰逢石齋先生也在，他知道我是去求姻緣簽後笑說，望舒紅鸞星動，不多時就會有好消息。」

  「不多時？「柳老夫人問，」難道是老爺已經有了人選，只是還沒未同我們說？「

  霍雪蓮一副老爺也未同我說的表情。

  「我說，望舒雖不是你親生的，也喊了你十餘年的母親，你這個當母親的也上些心，老爺不說你就不知道問嗎？都是因為你不問，老爺也不急，望舒的事才拖到了今日。」柳老夫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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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之前大小姐被點為晉王妃，是多麼好的親事，合家都光彩，偏最後是個這麼結局，大小姐自然是好的，只是現如今在這京城裡怕是也難找，偏老爺又想給大小姐找個好的，這拖來拖去，底下的小姐都耽誤了。」傅芸說。

  「要我說，老爺選婿不重家世，重文采人品，等到春闈後來個榜下捉婿倒是極好的。」傅芸又建議。

  柳老夫人看她，「不會說話就別說話，誰也不會當你是啞巴。」柳望舒長的好，性子好，又是嫡長女，柳老夫人一直對她寄予厚望，是要嫁個高門第，日後好幫扶柳家。

  當初被封為晉王妃時，柳老夫人都喜的想回老家給老家菩薩鍍金身，柳朗不准才沒有成行，哪知道後面這到嘴的鴨子都能飛了。

  退親後柳老夫人都鬱悶的病了一場，後來問柳朗，柳朗只說他有打算，他自個是個官運亨通的，現在輝哥兒還小看不太出來，長子天陽雖勤奮好學，但是個認死理的軸性子，做個務實的地方官還是使得，要想宦海浮沉，那怕是一個浪頭過來就沒了。

  柳朗早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扶持女婿的，他會有五個女婿，好好操作柳家成為新的世家也就兩三代人的功夫。

  柳老夫人不能怪兒子，就只能怪兒媳婦，埋怨霍雪蓮不是親娘，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霍雪蓮也好脾性的聽著，當了這家十幾年的媳婦，她早就知道該怎麼相處，這種抱怨之言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

  回到自己小院時，跟著的陪房才替霍雪蓮不值，「小姐當時若嫁個原配，這得少受多少委屈，小姐對大小姐的上心程度，就是親生的輝哥兒都比不過，還被老太太這麼說。」

  「我對望舒好又不是為了她認可，甚至都不是為了老爺認可，望舒認可就好了。」霍雪蓮笑說，「望舒如今和我如同親母女一般，我這十幾年就值了。」

  霍雪蓮其實內心還在糾結石齋先生說的鳳命，一整夜都在床上輾轉難眠，突然坐起推醒守夜的丫頭。「你說，石齋先生說的鳳命，該不會是說陛下吧？」

  陛下現在還沒有皇后啊！

  陪房有些失笑，「小姐睡糊塗了，陛下沒有皇后，有貴妃娘娘啊，陛下都有五年不曾豐盈後宮了，便是這個時候想要立後，那也是貴妃娘娘，不會是旁人。」

  「是我睡糊塗了，應該不可能。」霍雪蓮碎碎念說，「陛下年紀比老爺都大，應該不會。」

  霍雪蓮熬到兩眼通紅，沒睡多久就要起來，人就不怎麼精神，潦草處理一下家務，準備回去睡一覺，又有人一遛小跑的進來稟告，宮裡要來人宣旨，夫人快準備香案。

  不明所以的擺好香案，有人去請老太太來，兩人全服命婦套裝的到正廳來等待，因為等待未知的焦急，稍微驅散了休息不好的困意。

  天使是一臉喜意進來，見面就先說賀喜夫人了，是大好事，等到霍雪蓮攙扶著柳老夫人在香案前跪下，天使才展開黃色布卷，口念聖諭，柳氏有女望舒，未及桃李，秀外慧中，與吾兒漱玉恰如天賜良配，今為吾兒求得柳氏望舒為王妃，擇吉日成婚。望小兩口婚後琴瑟和鳴，早日開枝散葉。

  比起上一次晉王妃的賜婚旨意，這份旨意要短的多，沒有那麼多官方的話，盡顯一個老父親對孩子婚姻的期待與祝福。

  霍雪蓮領旨謝恩人還暈暈乎的，讓人給天使看賞上茶，又經人提醒，換忙讓人去請柳望舒來，天使不僅帶來了聖諭，還帶來了一柄玉如意，是賞賜給柳望舒的。

  柳望舒進來，聽到人喊她秦王妃，有片刻的恍惚，不過她很快就調整過來，跪領了如意，柳老夫人摸著她的手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好像不是看著孫女，而是看著天仙，天下哪有這樣的天仙，可以做兩次王妃哦。

  送走了天使，霍雪蓮也直愣愣的看著柳望舒，柳望舒安撫住太過高興的老夫人，再回頭看她，「母親怎麼這般看我？「

  「石齋先生說你有鳳命，你日後還要做？「霍雪蓮沒說出最後兩個字，可能嗎？秦王可能當太子嗎？在去年以前京城人提到秦王都是搖頭，這樣的人真的能當太子嗎？以後當皇帝？望舒嫁給他，以後是要當太子妃，當皇后的？」

  「石齋先生就是那麼一說，母親當句好話聽聽就算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敢把話這麼前頭。」柳望舒說。

  「對對對，不說，不能說，「霍雪蓮說，但是她心裡是極為暢快的，淑妃因為柳望舒的命格相衝退的婚，京中不少人說望舒命不好，她恨的牙癢卻無從辯駁。現在好了，前有石齋先生的箴言，後有望舒成了秦王妃，日後若真能扶搖直上，那旁人再說不得望舒命不好，這真正命不好的是淑妃，是晉王。

  昱帝在大朝會上也樂呵呵的宣布要和柳卿當親家，柳朗和秦王都出列謝恩，其餘朝臣們也湊趣說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有晉王聽聞後一臉震驚，下朝後他追著秦王而去，「是你，是你動的手腳？「

  終於得償所願的梁漱玉連腳後跟都透著歡快，被晉王拉住，挑眉，裝不懂說，「你說什麼？「

  「在我和柳望舒的婚事中橫插一腳的人是你吧。「晉王盯著他，」你什麼時候看上她的?她都已經是晉王妃了，你還打她的主意，從中作梗，趁我在府上思過出不來的時候，你做了什麼手腳？讓我母妃退親？「

  「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梁漱玉皺眉說，」我什麼時候看上柳望舒了，這明明是父皇看重柳卿，之前沒結成親家，思來想去還是後悔，然後我正好沒有婚配，就拿我頂上了。我之前王妃都不想要，我看上她幹什麼？「

  「那你既然不想要，你去跟父皇說不要。我就不信，你說了不要，父皇還要強逼你。「晉王赤紅著眼說，他不接受，他早就知道柳朗會當丞相，只是時間問題，他想要柳望舒當王妃，就是想要得到柳朗的支持和幫助，他是很有智慧有簡在帝心的人，他能幫他許多。

  但是現在柳朗當上丞相了，柳望舒卻成了秦王妃。

  他不服，這一切都該是他的。

  「你是不是傻子？「梁漱玉輕蔑的看他，湊近了小聲說，」我從前不想要王妃，是因為我不想要那個位置，現在我變了，想要那個位置，就一定要有王妃，既然必須要有王妃，我為什麼不要父皇給我選的王妃，父皇喜歡的王妃，可比什麼都強。「

  「你。「晉王看著他。

  「你母妃怕柳望舒命格相衝，不敢要，本王不怕，只要父皇高興，讓我娶誰都行。「梁漱玉說完揚長而去，

  而他們之間的對話早已被好事者聽了去，漸漸就變成，秦王並不囑意柳望舒，只是一個聽父皇吩咐的大孝子，至於陛下，估計一是喜歡柳朗，二是秦王元宵救了柳望舒，也是有緣分，既然一個未婚一個未嫁，兩個人湊剛好。

  昱帝聽到這種傳言，笑罵梁漱玉，「合著你自己求來的王妃，倒變成朕強扭的瓜了。」

  「傳這樣的話總比傳我和晉王爭一個女人來的強吧。」梁漱玉說，他還覺得自己找個主意不錯，「反正不管傳我怎麼不喜歡，怎麼不滿意，但是我們還是會成親，等到成親後我和王妃相處的很好，欸，日子越過越好，那個美呀。「

  「對了，父皇，你給我看吉日了嗎？可不要拖得太久。「

  「朕已經讓人去請石齋先生，讓他給你看個日子。「昱帝說，」這會知道著急了？「

  「恨不得明日成親就好。「

  秦王的話對柳望舒來也造成一定影響，就是來恭賀她的人都帶了一點悲愴，「望舒，你放心，你這麼好，等到成親後秦王殿下見了你就知道，他會改觀的。「

  還有說讓她早做準備，坊間傳秦王可是個色中惡鬼，趁著時間，趕緊去江南採買一批人回來，日後進到王府，才能把王爺把控住。

  柳望舒一一謝過她們的好心，她總不能說秦王是胡說的，他早就心悅她，一心一意等著她呢。

  石齋先生在滿足秦王越快越好的條件下，選的吉日是來年的二月十六，這日子在梁漱玉看來還是有些晚，但是昱帝說禮部籌辦婚儀要時間，再有柳望舒本就有一遭退婚在前，你婚儀再辦的這麼匆忙，對她太怠慢了，坊間也會有不好的話傳出。

  梁漱玉只能接受。

  趁著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在京郊埋伏了三天三夜，打了一對大雁同禮部準備的納彩禮送到柳府，禮部往日裡準備的大雁都是宮苑裡養熟，綁了翅膀乖的很，這秦王打來的大雁，個子就比尋常大雁大的多，雖然綁了翅膀和腳，那脖子伸著啄人，聲音也洪亮，在禮官唱禮的時候就是此起彼伏的嘎嘎聲。

  好在本就是喜慶的場合，就是被這雁逗得忍不住笑，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過秦王不懂禽類，只想著綁兩隻最大最強壯的大雁，沒想到綁了兩隻公的過來，告知柳望舒時，柳望舒笑說，「也好，就送到天鵝苑去和那些天鵝做堆，若有看上眼的，留下一二後代，才真真是好兆頭。「

  春天本就是尋偶的季節，大雁鬧得那麼凶也是春鬧得，等被人放到天鵝苑，那裡水多魚美，還有很多美鵝們，兩隻大雁如魚得水，不亦樂乎。

  坊間傳得秦王越來越不喜這門婚事，還有好事者言之鑿鑿說秦王肯定會退婚，他怎麼會用晉王不要的東西，兩個親兄弟，難道克著弟弟的就不能克著哥哥？梁漱玉一邊縱容這種謠言，一邊是拼命的往柳府送東西，還歡天喜地的開始修繕王府。

  對於這種言行不合也有人懷疑，不過梁漱玉也有話說，他是不喜歡這門親事，但是他孝順啊，他就願意做讓父皇高興的事，只要父皇高興，他委屈算什麼、

  自來都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秦王這種孝順行徑還是得到一些人的好評，正好藉此來教育自家子弟，貴如秦王，為了孝順陛下，願意娶一個自己不喜的女人，你就不能學學嗎？

  柳望舒再一次備嫁，實難有驚喜和羞怯，但是該忙的不能馬虎，也是日益充實，直到霍雪蓮來和他說，明日要去陳國公家吃酒，她才恍然想起，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陳國公家的什麼酒？「

  」他家二公子的喜酒。「霍雪蓮說，」說來也奇怪，他家二公子一直跟安陽郡主走的近，大家還以為她們肯定會結親，沒想到最後竟沒成？「

  」陳二公子娶的不是安陽郡主嗎？「柳望舒心裡發沉。

  」不是啊，聽說是陳國公夫人娘家的什麼親戚的姑娘，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不過陳大公子的妻子是靜嘉郡主，二兒媳身份低點也恰當。「

  柳望舒站起，」我突然想起有一事要出門去處理。「

  」必須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