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出府上街

  葉清冉聽了葉汐的話，只是心中嘆息。若是沒有這頓鞭子，她是不是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說不定她的魂魄，早已經去了哪個陰曹地府，從此就暗無天日了。

  離老夫人的壽辰還有兩個多月，而葉清悠也被老夫人下令禁足在墨韻齋，阮心荷在聽風苑裡靜養，杜姨娘身子不利索，也沒出來走動，只有一個王姨娘還時常出現在外面。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沉寂下來，而葉清冉也徹底有時間，來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自重生以來，她就忙著安排哥哥的去處，記掛母親的安危，還要忙著應付趙姨娘她們的明槍暗箭，很多事情都來不及細細思考。

  

  如今，上天既然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肯定是不想重走上輩子的老路，所以很多事情也要提前安排了。

  按照前世的運行軌跡，母親現在應該已經去世了，可如今母親沒事，她和趙姨娘之間也相當於撕破了臉皮，互相防備是肯定的。她知道趙姨娘和葉清悠心狠手辣，手段驚人，她只能先壯大自己的力量，才能保護一切想要保護的人。

  十三歲，正是不大不小的年紀，前世學到的運籌帷幄，會從此刻開始，派上用場。

  葉清冉的腦海中，將前世的事情細細過了一遍，然後心中似乎有了主意。

  從滄州回來，連日來舟車勞頓，沒個歇息，如今正好萬事沉寂，她也好好地休息了幾天，養足了精神，等待著今後的日子。

  不過，即便休息，她也沒有忘記每天早上去壽安堂向老夫人請安，陪老夫人說話。趁著葉清悠禁足，不能在老夫人面前露臉，葉清冉便使勁地討好老夫人，哄的老夫人開開心心，甚至可以說幾乎忘記了葉清悠這個孫女。

  就這麼平平靜靜地過了幾天，墨韻齋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她們真的這麼安分，就心甘情願被禁足？」葉清冉放下手中的書，然後問一旁刺繡的葉汐。

  「墨韻齋那邊整日派人盯著呢，二小姐天天在抄寫女戒女則，安分得很，似乎已經認命了。」葉汐說道，「這可不像二小姐的性子，從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必定是又哭又自責的，讓人不忍心再責罰她。」

  「你倒是了解的很。」葉清冉淡笑，「不過，以後葉清悠大概不會再在我面前哭泣了，她知道我已經不吃這一套了，所以肯定和趙姨娘在想別的辦法。」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葉汐問道。

  「來之不易的機會，我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耗在她們的身上。」葉清冉說道，「這幾天休息夠了，下午我們就出門一趟。」

  「是，小姐，那我去告訴葉靈一聲。」葉汐說著，放下手中的繡品，然後朝著外面走去。

  正在這個時候，蘇嬤嬤從外面走進來，身後還跟著聽風苑伺候夫人的徐媽媽。

  「小姐，徐媽媽來了，說是奉夫人之命，來給小姐送東西。」蘇嬤嬤領著徐媽媽進來，然後如此說著。

  「葉汐，你一會兒順便去瞧瞧葉雪傷勢好些了沒有，若是好些了，下午一併把她帶上。」葉清冉對走出門去的葉汐吩咐著，待葉汐離開之後，才看著徐媽媽，問道，「不知母親有什麼東西要交給我？」

  徐媽媽見葉清冉發問，便開口說道：「看來奴婢來的正是時候，想必大小姐下午是要出門去了？」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徐媽媽，有徐媽媽這麼細心的人在母親身邊照顧，我也就放心了。」葉清冉也不否認，只是如此說著。

  徐媽媽聞言，便從袖中掏出一沓紙，慢慢地展開，遞到葉清冉的面前，說道：「大小姐，這是京城東三街那一塊鋪子的地契和房契，是鎮國公府給夫人的陪嫁，其中兩間當鋪，兩間綢緞鋪，一間酒鋪和一間藥鋪，一共六間鋪子。」

  「母親這是要做什麼？」葉清冉看著這些地契，十分不解。

  「夫人說，大小姐已經不是從前的大小姐了，這些東西也可以放心交給你了。」徐媽媽說道，「自從生了五小姐之後，夫人的身子就一直不好，也無心再打理這些鋪子，經營狀況也日漸下降；不過夫人說，大小姐會需要這些鋪子的，不管是鋪面還是銀子，多拿些在手裡，總沒有壞處。」

  葉清冉聽了徐媽媽的話，心中一窒，她沒想到，母親即便臥床靜養，可心中卻還是記掛著她。而她這個不孝女，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那日去看過母親一次，竟是再也沒有去探望過。

  「果然還是母親懂我。」葉清冉將徐媽媽手中的地契房契都接過來，好好地收著，然後對杜媽媽說道，「徐媽媽，勞煩你回去跟母親說一聲，就說我晚上去聽風苑吃晚飯，給她帶聚香齋的酒釀丸子。」

  「是，大小姐，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必定會很開心。」徐媽媽應承著，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待徐媽媽走後，葉清冉看著手中的地契房契，將這些鋪子的位置都牢記清楚，然後讓蘇嬤嬤找了個荷包全部裝好，免得弄丟了。

  剛剛收拾好，葉汐傳話也回來了，回復道：「小姐，葉雪的傷早沒事了，咱們下午什麼時候出去？」

  「瞧把你急的。」葉清冉說道，「不等下午了，咱們現在就走，中午請你們在聚香齋大吃一頓。」

  「太好了！我好久都沒吃到聚香齋的點心了！」葉汐興奮地說道，「那我這就去安排馬車，咱們馬上出門！」

  「蘇嬤嬤，我一會兒帶她們幾個丫頭出去，露落居就勞煩你照看了。」葉清冉說道，「從前母親一直怕打擾我學習課業，怕一些凡塵瑣事妨礙我，便什麼都悶在心裡。可如今母親既然給了我這些東西，必定是希望我能好好利用它們。」

  「小姐請放心，奴婢定會好好照看家裡。」蘇嬤嬤點點頭。

  沒過多久，葉汐就進來稟告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葉清冉也沒有再耽誤，直接帶著葉汐、葉靈和葉雪，走出露落居，離開定國公府，乘坐馬車朝著東三街而去。

  定國公府嫡長女的馬車寬敞舒適，裡面除了葉清冉，還有三個她最為信任的婢女。

  「小姐，咱們上一次出門，可還是過年前了。」葉汐掀開馬車的帘子，看著外面繁華的接到，欣喜地說著。

  葉清冉記得，前一次出門，是年前給家中長輩買禮物的時候；可是對實際上的她來說，這樣乘坐馬車出門暢遊，卻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自從她十五歲的時候被選為御前尚義進宮伴隨聖駕，到後來幫著蕭宸參與奪嫡，再後來南征北戰，到二十二歲被蕭宸殺死在牢里的那一天，已經整整七年。

  七年了，她放棄了一個女孩該有的天真爛漫，放棄了與閨中好友賭書潑茶，放棄了身為一個千金小姐最為安逸的日子，去選擇了一條充滿荊棘的路，卻最終……把自己送入了無間地獄！

  終於……她還是回來了。

  日曜國的京城依舊繁華，街邊叫賣的小攤仍舊絡繹不絕，街角那個捏糖人的老爺爺還是一臉安然的坐在那裡，享受著嬉鬧人群中的片刻寧靜，仿佛一切都沒有變過。

  同樣安靜的，還有剛剛到葉清柔身邊當差的葉雪。她默默地坐在馬車的角落裡，對外面的一切似乎都不怎麼好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就像是與世隔絕一樣。

  「葉雪，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對方？」葉清柔注意到葉雪的神色有些不對，便開口問著。

  「回小姐的話，奴婢沒有任何不舒服。只是在府中的柴房待久了，似乎已經忘記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子了。」葉雪感嘆著。

  聽了這話，葉清冉嘆了口氣，說道：「此事是我的疏忽，從前我不太在意這些內宅的爭鬥，也不曾想到你是被冤枉的，不過今日我既然帶你出來了，就沒打算再帶你回去，你可以好好看看外面的樣子。」

  「小姐！」葉雪一聽，撲通一聲便跪在葉清冉的面前，說道，「奴婢知錯了，小姐。奴婢不該說那樣的話，奴婢並不是貪戀外面的繁華，還請小姐別丟下奴婢！」

  「你在想什麼呢？」葉清冉無奈地笑笑，「先起來，我不是要把你從我身邊趕走，也並非不要你，而是有另外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做。至於這件事情是什麼，等到地方了我在告訴你。」

  「小姐，葉雪跟在你身邊的日子短，膽子也小，你可別這麼嚇唬她。」葉靈見狀，便說道，「剛才就連我也以為你不要葉雪了。」

  「葉雪，你既然是我身邊的人，那就和葉靈她們一樣，別總是自稱奴婢了。在外人面前懂禮數不給我丟臉就行，但是自己人面前，別這麼拘束。」葉清冉說道，「你雖然跟在我身邊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我信任你，就像信任葉靈和葉汐一樣。不過你還需要更多的鍛鍊，而今天我帶你出來，本來也是要給你一個鍛鍊的機會。」

  葉雪仔細聽著葉清冉的話，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小姐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如果不是小姐，我現在很可能還在府中的後院燒火劈柴，永遠也沒有得到重視的機會。」